第九十章(2 / 2)

穿成女配帶球跑 綿夏 12758 字 10個月前

“陸總!”江崇下了車,心一橫,大力去扳車窗,“您再考慮一下!”

陸靖言掰開他的手指:“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有令不從,你想被辭退嗎?”

他說完,賓利切入小道,不一會後到達山腳下。前方道路更窄,車輛無法通行。陸靖言不由分說從車上下來,迅速打量過四周,百米開外的地方,隱約可見一個廢棄的陳舊庫房。

而小徑的岔道口,站著兩名值守的男人。他們和他等高,身材卻遠比他健碩。看到陸靖言的時候,流露出意外的神色。

陸靖言來得太快了,距離Karl發短信給他,前後不過五分鐘的時間。而從W市的市區過來,至少要兩個小時的路程。Karl算好了時間,還在庫房裡交代事宜,暫時讓他們兩個在門口望風,如果有警察靠近,就可以迅速撤離,而不是讓他們會見陸靖言。如此一來,他們自然不懂待客之道,Karl壓根沒把任務交給他們。但既然陸靖言來都來了,他們當然不敢怠慢,其中一人陰陽怪氣地開口:“陸總,久等了。”

陸靖言在他們的聲音中聽出了顫顫巍巍的驚訝和畏縮,大概判斷出,以他們這樣的心理素質,不應該是這次行動的頭目。這次可以算得上是先發製人了,陸靖言在心中嗤了一聲,爾後厲聲問道:“她在哪裡?!”

他沒有那麼多時間等到答案,憑借鮮明的直覺,抬步前往庫房的方向。值守的兩人見陸靖言就要闖入,對視一眼,短暫的眼神交流後,一人製住陸靖言一隻手臂,阻攔他前進:“等等!我們得先確認你是不是一個人來的,才能放你進去。”

陸靖言眼眸眯起,膝蓋一屈就直擊要害,雖然寡不敵眾,以一敵二仍然綽綽有餘。這時,其中一人慌亂地取出通訊器,意圖向庫房轉達消息。陸靖言目光收緊,手掌直切那人腕部,瞬間卸了力道,撲通一聲,通訊器墜入田間泥濘。

他沒有耐心和他們周旋,大步邁開向庫房跑去,與此同時知會江崇,附近部署人員少,可以帶人手靠近。

庫房裡,Karl還在厲聲教唆。他們從事這一行的初衷都是為了利益,沒有人會選擇舍身取義。這次任務特殊,他們畏懼於陸氏的權威,難免軍心散亂。這時,倉庫的門“砰——”地一聲被大力撞開,門板上的鐵屑簌簌而落,冰涼的雨絲斜斜地飄落進來。

陸靖言背脊挺拔地站在門口,渾身上下透著比秋雨更要寒上三分的冰冷氣息。冰刃般的目光凜冽地環視著破舊倉庫的每一個角隅,前一刻還充斥著高聲吵嚷的庫房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陸靖言的目光最後定在庫房的東南角,遲櫻被繩索捆綁,虛弱而狼狽地躺在地上,褶皺得沒形的單薄秋衫上洇著殷紅的血跡。烏黑的長發淩亂地披散,顯得小臉冰雪般慘白。她仍舊清醒,含著毛巾對著他拚命搖頭,一雙眼眸濕潤泛紅。

四目相對的瞬間,陸靖言心臟仿佛被鉗緊。眼前的場景,讓他陡然想起了雨夜裡倒在血泊中的她。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幾乎要拆解意識的劇痛,在大腦倏然炸開,逼得他腳步踉蹌,虛汗陣陣,不得不用手扶住門。

遲櫻凝視著他,瞳仁隨之收緊,陸靖言為什麼看起來這麼虛弱,他怎麼了!

看到此情此景,Karl鋒利的唇角勾出一抹輕佻的弧度,語氣戲謔地說道:“陸總來得挺快啊,不過,我還沒開口你就怕了?原來這就是媒體口中的商界最強大的男人,我看也不過如此。”

陸靖言咬了咬牙,極力穩住身形,他來不及消化突如其來的一切,就被鋪天蓋地的懊悔和惱意所吞噬。他本來可以趁著剛剛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出其不意地到達她的身邊,可是因為剛剛的意外,遲櫻已經被人挾持在手裡。那人近一米九的身高,手持一把閃著白光的匕首,直抵在她的脖頸處,仿佛隨時能扼斷她的咽喉。

陸靖言死死盯住眼前的男人,理智逐漸崩潰瓦解。他沉怒道:“放開她!”

Karl鷹眼如勾,充滿野性的目光裡浸染了無邊的**:“想要她的命,用歐時集團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來交換,陸總覺得怎麼樣?”

Karl音色粗獷,在封閉狹窄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甚至還帶著回響,像夏日滾滾的悶雷。

倉庫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幾口涼氣,Karl他瘋了還是程燁瘋了!眾所周知歐時的產業遍布方方麵麵,旗下每一個子公司都是行業翹楚,用一個女人來換數值大到令人發指的股份,簡直癡心妄想!

可惜Karl絲毫不覺得自己是癡心妄想,他的眼前,傳聞裡沉穩冷靜的陸總明顯要沉不住氣了。Karl張揚地揮了揮手裡一疊厚厚的文件,那是程燁早就擬好的合約,再次用言語激他:“你考慮好了,就過來簽字。你簽了,我就放過她。”

寒涼的空氣突然變得靜謐,淅淅瀝瀝的雨聲清晰可聞,Karl耐心受限,示意性的目光突然打向挾持遲櫻的手下Gerald。

Gerald很快示意,冰涼的匕首緊緊地抵在遲櫻敏感細膩的頸部,因為陸靖言短暫的沉默,鋒利的刀刃更近一步,割出新鮮的傷口,殷紅的血珠緩緩滲出,順著白皙的脖頸觸目驚心地滑落,頃刻間,遲櫻胸前的衣襟紅成一片。鑽心的疼痛蔓延開來,遲櫻臉色蒼白,但麵容中沒有流露出絲毫痛苦的神情,隻有睫毛不受控地顫了顫。

陸靖言喉結一滑,冷冷說:“簽。”

“陸總是爽快人。”Karl臉頰上猙獰的刀疤都好像沾上了喜色,他終是沒忍住張狂地笑了幾聲,狂傲的目光掃向了場內的所有人。他早就說過他會成功,陸靖言的一句話,無疑是對他判斷力的最好印證。

這時候,陸靖言冷銳的眼眸眯起來:“但你想讓我相信你,就先給她鬆綁。”

Karl聞言暫時收了笑容,看了一眼遲櫻。她手腳束縛多時,藥物又使她的肌肉處在疲軟的狀態,就算鬆了綁,她也可能連手都抬不起來。不管陸靖言心裡揣著什麼想法,煮熟的鴿子飛不了,Karl無所畏懼地笑了笑:“好啊。”

說完他便走到遲櫻身邊,扯開了她身上的繩索:“這就是你說的沒有一點關係的男人,遲小姐,你魅力可真夠大。”

遲櫻瞪著他,Karl目光凝在她虛虛抬不起來的手上,笑得得意放肆。

遲櫻一瞬不熟地盯著陸靖言,視線裡,他走到Karl麵前,接過擬好的合約,沉默地接過筆。她一直佯裝虛弱無力,其實力量早已恢複,她不知道恢複了多少,但依然想趁著Gerald掉以輕心的時候逃出去。她隻有一次機會,無論如何都要嘗試,她不想成為他的把柄,陸靖言本來不用承受這些的,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陸氏的心血付之東流。

陸靖言正欲簽字,遲櫻突然蓄力掐緊了Gerald的手腕,鋒利的指甲嵌入脈搏處的血肉,抵死扭轉,Gerald全部心神都凝在陸靖言身上,沒料到懷裡綿軟的身體突然施力,手腕處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沒忍住明顯的顫抖地一下,刀刃短暫地離開了遲櫻的脖頸。那一瞬間,遲櫻全力推開他的手臂,想從他身前逃離。

但是她錯了,Gerald和她體型懸殊,她剛跨出一步,他直接把她拎了回來。遲櫻找準時機屈膝進攻他的□□,疼痛炸開,Gerald後退一步,隨即暴怒!他舉起匕首,眼中猩紅,就要向遲櫻的胸前刺去。

Karl也感受到了那邊的動靜,厲聲嗬住他:“住手——”

電光石火之間,陸靖言擲下簽字筆飛身而去,十米的距離一瞬即至。他徒手擋住將刺入她身體的匕首,赤手空拳過了幾招後,匕首掉落在地。那一瞬間,陸靖言把遲櫻護在身後,襯衫褶皺不堪,背脊挺拔依舊。

Karl臉色驟變,陸靖言能在一瞬之間越過半個庫房,著實出乎了他的意料,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們沒有人反應過來,更沒人攔住他!失去了遲櫻作為人質,Karl瞬間意識到局勢將向不可扭轉的方向發展,不由怒吼道:“綁住他們!!”

壯漢一擁而上,按照既定計劃將他們圍堵。陸靖言冷笑,把遲櫻塞進他身後的角落。逃是不可能逃出去了,接下來隻能等待江崇的救援。他卻慶幸已經到達她的身邊,無論如何都有辦法護她安全。

陸靖言勉力抵抗拖延,半分鐘後,庫房裡響起了子彈聲,嗖嗖地劃破空氣,彈無虛發,Karl的手下相繼倒下。

“沒事了,彆怕。”陸靖言低聲對她說,呼吸沉重而急促,脊背滲出的冷汗已經將襯衫濡濕。可就在他喘息的片刻,故意躺倒在地的男子突然一躍而起,拾起悶棍就向他的腹部掃來。陸靖言悶哼一聲,修長的身體逐漸佝起來,倚著牆滑落。

***

兩天後,陸靖言睫毛顫動,緩緩睜開眼睛。喉嚨間湧上腥甜,險些吐出一口血來。模糊的視線中,正好看見遲櫻離開的背影。

他的思維立刻清明,斂著眉起身,幅度過大而牽起胃腹一陣撕裂的疼痛,他壓下喉嚨口破碎的□□,唇瓣蒼白失血。

遲櫻聽到動靜,驚訝地回過頭。陸靖言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醒來,甚至已經走近她。

她來不及和他說話,陸靖言汗濕的大手緊緊地箍住她的肩,下一刻,她就被抵在牆角。

他目光暗烈,指骨泛白,聲音很低卻很輕:“你想去哪?不許再逃了。”

遲櫻抬頭看著陸靖言慘白的臉色,心臟抽緊,語調很溫柔地說:“我剛剛看到你出了汗,想去拿濕毛巾,你先躺回去好不好?你還不能下床。”說完,她伸手去拉他。他的衣服濕透了,讓她心臟緊縮。

她的話語很溫柔,像四月早天裡的雲煙,陸靖言眸光深邃地盯住她。他再也不會相信她的溫和,她就是以這樣溫和的方式騙過了景征。

“先把話說完。”陸靖言執著地握住她的手,一並抵在牆上,壓下身體四處竄起的疼痛對她說,“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就算你這輩子都不再原諒我,也請你同意讓我給你保護,我可以做到不打擾你,和你未來的生活。”

他神情嚴肅,似乎在非常認真地和她道彆。遲櫻慌了,眼裡不受控地泛上淚水:“陸靖言你不要這樣說,你從來沒有做錯事情,也談不上什麼原諒不原諒,是我太任性,我為我的離開道歉,對不……”

陸靖言低沉地打斷她:“遲櫻你聽著,這個世界上哪怕最低等的生物都知道趨利避害,我理解你抵觸我的所有原因。但我還是想解釋一句,我沒有喜歡過彆人,更不會去策劃一場車禍。我不知道你在過去聽到了怎樣的消息,但是過去舒……林悠笙的一根手指頭我也沒有碰過。還有訂婚的事情,這裡麵有很多誤會,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慢慢說給你聽。”

陸靖言剛剛說……車禍?訂婚?遲櫻心驚,瞳仁緊縮:“……你在說什麼?”

陸靖言唇瓣蒼白,沙啞地說:“你想起的事情,我也想起來了。”

在庫房裡,他看見她滿身血跡,躺在冰冷潮濕的地板上的時候,他想起了夢魘裡的雨夜,隨之想起了上輩子的所有事情。

他因為目睹了那場車禍,然後患上創傷後應激障礙。他尚且是一個可以稱得上強大的男人,都無法從夢魘中掙紮醒來,更遑論親身經曆的她。他無法想象當時的她親曆了怎樣的絕望和痛苦,但如果說死亡是一種解脫,讓她重生並重新擁有那些覺知,無疑是一種雪上加霜的折磨。烏尋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他,世界重啟的時候,他們可能會帶著上輩子的情感和記憶。

短暫的沉默過後,遲櫻凝視著他,認真說:“那我也想告訴你,你不要再自責了,當年我走進你的房間,不是因為任何陰謀和陰差陽錯,隻是因為……”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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