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上)(1 / 2)

穿成女配帶球跑 綿夏 14843 字 6個月前

程燁自首, 是被程寰威脅的。

完成這一切後, 程寰暴躁的內心感到久違的寧靜。

渾渾噩噩過了快三十年,唯兩件大事改變了他。

一是那場車禍, 生離死彆之際,他大腦中竟隻剩下最後一個想法——

他想她一輩子圓滿,不要像他一樣,離開的時候也帶著憤恨, 不甘和痛苦。

車禍裡他傷得很重,但沒有死。再度睜眼的時候, 不是陰間地府, 百鬼眾魅, 而是白瓷磚鋪滿的病房。

雖然父母無休止的爭吵讓他頭疼, 程燁一張爬滿皺紋的臭臉讓他暴躁,但生命是鮮活的,陽光清透,天空蔚藍。

程寰決定收斂占有的**。

哪怕它們強烈到無法忽視,像密不透風的藤蔓勒住心臟,他也要把一點一點全都拆解。

他不想因為他的自私, 給她帶去任何憤恨,不甘和痛苦。

其二是那天陸靖言說的話。

程寰無法拒認, 他過去享受的是一種本質上空虛的歡愉,一無所長的結果,是連摯愛的人都無法保護。

他小時候也曾輝煌過,優秀過, 拿過獎狀,戴過獎章。隻是後來,程燁悄無聲息地把他引上了一條自甘墮落的道路。

他曾以為那是寵是愛,是人世間最珍稀的情感。後來才知道,它其實是毀滅。

程燁愛徹心扉的那個兒子,優秀,自律,與他截然不同。

意識到這些的時候,人生三分之一的時光已經偷逝。

但程寰覺得他不老。

走錯了路,隻要還活著,就可以重新開始。

***

這個多事之秋,程燁最終以綁架的罪名鋃鐺入獄。

外界沒有人知道他綁架的人是誰,隻是匪夷所思,程燁坐擁寰宇那麼大的財團,分明可以脫袍退位,安享晚年,為什麼還要通過極端的手段謀取利益,觸碰法律的邊界,自食惡果。

他們可以想象程燁有多瘋,卻無法想象人心有多貪。

程燁的罪行像石子砸向湖底,一時間激起漣漪,散開後便無人問津。

人們的目光更多地聚焦在寰宇的新一任繼承人身上——不是太子爺程寰,而是程燁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程琚。

“程琚”從未在公眾視野出現過,唯有遲家人認出他就是遲嚴琚。

沒有人料想過,一個以遲鶴鳴次子的身份堂而皇之在遲氏生活了四十多年、手握小部分遲氏股權的人,竟是遲老爺子妻子和程燁偷生的孩子,更是遲氏連年衰頹的根源。

遲家人驚怒交加,但事關家族顏麵,他們做不到公之於眾,隻能把這口氣咽進肚子裡。

遲鶴鳴在林悠笙發微博當日、遲家被推上風口浪尖的時候,就急火攻心,猝然病倒,躺在醫院裡至今沒有醒來,幸運地錯過這出大戲。

遲嚴清在A國兩耳不聞窗外事,雖然空虛倒也安定,對家族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概不知。

遲家亂了陣腳,幸好遲嶼早有應對方案,及時遏製了遲嚴琚的吸血行為,把他帶給遲氏的創傷降到最低。

在陸靖言的資金和決策支持下,遲氏逐漸回血,近年來第一次呈現出死灰複燃的趨勢。

閆惠失去了程燁的靠山,為躲避責罰,住進程家。

不料遲嚴琚忙於接手寰宇,回家的時間少之又少,程家護工消極怠工,閆惠突發疾病,錯過了最佳救治時間,意外病逝。

林悠笙最終與遲嚴琚和好,寰宇娛樂沒有因為這場風波改變力捧她的計劃。

雖然林悠笙敗了不少路人緣,但她身上有股瘋勁,被打壓得越狠,越想出口氣。

她拚了命地排通告,拚了命地力挽狂瀾。

又過了一段時間。

《綠陽》下映了,各大平台的評分都很高,票房也非常可觀,居於今年國產電影之首。

遲櫻五湖四海的粉絲們自發地在全國兩百多個地級市建立起遲櫻後援分會。

海量資源向遲櫻砸去,所有人都相信,她的未來無可估量。

嶽濯執導的首部電影也要上映了,定檔時間就在《綠陽》下映之後。

作品即將登上熒屏,猶同公開處刑,嶽濯忽然有點兒虛。

他在自家影城包了場,忽略掉導演圈的一票露水師傅,最後隻邀請了宋青峰,遲櫻和陸靖言。

宋青峰全程都在指導他,而遲櫻和陸靖言在這部電影的選角上立下了汗馬功勞,劇裡的演員不是群演就是歐時的明星。

宋青峰不知道陸靖言要來,興致勃勃地開了幾大箱酒,一副不醉不歸的架勢。

嶽濯連忙搶走宋青峰手裡的酒瓶:“師傅你悠著點啊,這待會還要來人呢。”

宋青峰聞言瞪眼:“你說什麼?還要來人?!”

說好唯一的師傅呢?徒兒的嘴,騙人的鬼!

嶽濯喊冤:“我也沒說隻有您來啊。”

宋青峰生起悶氣,捧著酒瓶繼續灌,直到總經理恭敬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不情不願地轉頭,卻見門口的男人身形頎長,輪廓俊美,一身裁剪得體的手工西裝,透著讓人無法忽視的矜貴氣度。

宋青峰眼神驟亮,酒瓶藏在身後,迅速整理了下稀疏的頭發,穩步走向他,語調激動發著顫:“陸總,陸總,久仰大名!”

嶽濯早說要來的人是陸靖言啊!

他一直想目睹這位商業神話的真容,隻是難有機遇,嶽濯不愧是富家子弟,這麼號大佬說請就請。

陸靖言伸出手,瞳眸漆黑,聲線穩沉:“宋老師好。”

宋青峰激動地回握,“神話”竟然稱呼他老師,這輩分好啊,他未免太榮幸了!

當宋青峰看見陸靖言身後一抹倩影,當即了然。他的寶貝學生和陸靖言結為良緣,陸靖言當然得喊他老師。

五年來,歲月的洗練讓遲櫻容顏愈發精致動人,勾魂攝魄的美麗,靜靜盛開,自成風景。

她拍攝的第一部電影,斬獲的成績就極其喜人。

不枉他當年不惜和校方撕破臉,也要幫她爭取到複學的機會。

宋青峰心中欣慰,收起沒正經的醉容:“遲櫻,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遲櫻把準備好的禮盒遞給他,眉眼盈盈:“宋老師,謝謝您。”

她感恩宋青峰,不僅是知遇之恩。

如果沒有宋青峰,她可能不會有和陸靖言重逢的機會。

嶽濯揚了揚臉:“遲櫻不出一年就大火了,師傅這圈中伯樂的名號果然不是吹的。”

宋青峰嫌棄地瞟他一眼:“話雖這樣說,但收你為徒,是我難得眼瞎的時候。”

嶽濯耷拉著唇角,自閉了。

插科打諢一陣,電影開始放映。

嶽濯對每一幀都了若指掌,但前奏響起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居然緊張得手腳打顫……

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有今天,娘們唧唧的。

再看身邊,宋青峰先前還葛優癱在座位上,半眯著眼眸喝酒,沒正經的模樣,自從陸靖言來了,雖然酒瓶不見離手,但身板挺得倍兒直,有那麼點大導演的樣子。

遲櫻和陸靖言自不必說,正正經經的兩個人,做什麼事情都專注,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神色認真。

嶽濯恨不能他們走馬觀花粗略看一遍完事,結果在座的每一位偏生要把屏幕望穿的架勢。

壓力兜頭而下,嶽濯清了清嗓子:“說好了,電影裡如果有什麼BUG,你們不能嘲笑我。新手上路,多多關照……”

遲櫻認真說:“我們都知道BUG在所難免,肯定不會笑你的。”

說完抿唇一笑。

她的笑容溫暖治愈,嗓音甜軟直戳人心,嶽濯一時失語:“誒……”

緊張感神奇消散。

嶽濯羨慕地望了望陸靖言。

這樣的仙女在身邊,誰不會努力奮鬥賺錢給她花?他之所以沒能成為比陸靖言更厲害的BOSS,是因為他少了一個溫柔漂亮的女朋友。

嶽濯強烈的眼波讓人無法忽視,陸靖言眸光掃他一眼,低歎:“你內心戲,挺豐富。”

嶽濯訕訕道:“喂,你猜到什麼了?你少以己度人……”

陸靖言轉回視線:“好了,看片。”

嶽濯繼續盯著陸靖言,若有所思半晌,然後默默地把頭轉了回來。

……

調侃歸調侃,其實嶽濯這部電影拍得不差,算不上巔峰造極,但達到及格水準是綽綽有餘的。

而且,有一股靈氣在裡麵。

作為導演新人,這難能可貴。

電影落幕後,嶽濯忐忑問道:“你們覺得怎麼樣?”

遲櫻說:“我覺得很好,你很有天賦。”

嶽濯眼睛一亮,展顏笑道:“我信了。”

然後,期待的眼神轉向陸靖言。

陸靖言嗯了聲,也說:“不錯。”

“我徒弟嘛,不賴的。”一場電影下來,宋青峰喝得迷醉了,眼中卻盛著驕傲喜悅。

嶽濯受寵若驚,因為興奮,心臟跳得有些快。

雖然他對外戲稱,轉行做導演的初衷是想睡遍整個娛樂圈的漂亮女星,但嶽濯知道,那隻是一種掩飾的說辭,仿佛隻有這樣說,才能符合他在彆人心中遊手好閒、放浪形骸的形象。

其實,他對導演是真的感興趣。

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興趣,指引他放棄安逸的生活出國進修,連英語都說不來幾句的人,愣生生在異國他鄉寒窗苦讀,把畢業證啃到手了。

其中的艱辛,是他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體驗過的。

其中的快樂亦如是。

他不喜歡經營公司,家裡有兄長可以挑大梁。但他喜歡拍電影,矯情點兒說,他甚至能從做件事的過程中感受到人生的意義。

如果可以,他想拍一輩子電影。

影廳燈光亮起的時候,陸靖言順勢打開手機。來電提醒一個接著一個,震個不停。

嶽濯看陸靖言不惜擱置繁忙的工作,隻為不被打擾、完整地看完他的作品,再次感動得一塌糊塗。

人生真他媽值啊。

嶽濯感動的表情和哭沒什麼區彆,陸靖言神色不明地看向他,道:“我出去接個電話。”

正要起身,他目光掃過醉醺醺的宋青峰,落在遲櫻俏生生的側影上,囑咐嶽濯道:“你看著點。”

嶽濯大咧咧道:“沒事,師傅人品好,就算喝醉了也從來都不乾齷齪的事情。”

嶽濯說的時候瞄了眼陸靖言的神色,改口道:“幫你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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