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需要,也絕對不會是湛茵。
湛禎不知在想什麼,眉頭始終皺著,一直到馬車停下,他將鹹笙抱下去,隨口道:“阿茵年紀還小,從小被嬌慣的什麼都不懂,一個人去了南梁,若是受了委屈可怎麼辦,這山高路遠的,一輩子都見不著幾回,死在那邊都不知道。”
“嗯。”
湛禎習慣性的先把他放在火爐前,讓人換了個熱些的手爐:“讓她自己去跟父皇母後說,孤才不管她。”
鹹笙笑了笑,細白的手指擦過手爐外麵的絨布袋,湛禎忽然收回心緒,靜靜看了他一會兒,道:“孤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沒有。”鹹笙道:“你的擔心的確很有道理。”
“……孤也不是說你哥哥不好,就是,男人總有變心的時候,又不是每個都能跟孤一樣,隻要你一個,到底是親妹妹,孤總得幫她挑挑。”
鹹笙失笑:“你不必解釋那麼多,我都懂得。”
“可孤感覺你不高興。”湛禎捧住他的手,道:“你怎麼了?”
“沒事。”鹹笙輕聲道:“就是覺得,我若是死在這邊,或許父母也是一輩子都不知道。”
“胡說八道。”湛禎趕緊挪過來從後頭抱他:“孤不會讓你死的。”
“倒也無礙。”鹹笙覆住他的手,道:“人終究要死的。”
“寶貝兒……”湛禎在他臉上親一下,嗓音低低的:“怎麼突然說這種話?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跟相公說說?”
“沒事了。”
鹹笙與他交換了一個吻,道:“你覺得我穿男裝好看,還是女裝好看?”
“自然是都好看。”
鹹笙想了一會兒,道:“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想穿著男裝入葬。”
“怎麼儘說這些喪氣話?”湛禎心裡疙疙瘩瘩的不舒服,鹹笙卻噗嗤一笑,摸他下巴道:“我是說,你我百年之後,如果可以,我想穿著男裝入葬,你可嫌棄?”
“怎會嫌棄。”湛禎向往道:“等以後孤稱了帝啊,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若是想拿黃金建宮殿,孤也依你。”
鹹笙推他的頭,斥道:“你可真是個昏君預備。”
“巧了,美人恰好是昏君標配。”
他又將鹹笙撈上了床,把人捂在被子裡,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尖,道:“生辰想要什麼禮物,孤一定給你弄來。”
鹹笙眼珠轉了轉,道:“你覺得呢。”
湛禎眸色微閃,忽然道:“孤知道了。”
“知道什麼了?”
“你就瞧著吧,孤準備的禮物,你肯定喜歡。”
“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收到。”
“……你得信相公。”湛禎正色道:“就算你被發現,孤也能保住你,大不了,孤帶你一起私奔,天涯海角,四海為家。”
鹹笙眼睛湧出光來,彎唇道:“你就哄我吧,我這身子,陪你私奔那不是找死。”
“那,咱們走的時候,孤去國庫偷些金銀財寶?免得你以後受罪。”
“誰稀罕你家國庫,估計還沒我嫁妝多呢。”
湛禎不爽了,“井底之蛙了吧,等孤登基,領你見識見識。”
“你都要跟我私奔了,還登基呢?”
“……那就不見識了,就帶著你嫁妝私奔,也夠吃一輩子了。”
鹹笙沒忍住,在他嘴上親一下,笑道:“看你那窮酸樣,我可嬌貴的很,那點兒嫁妝哪夠吃的。”
“那大不了孤碼頭搬箱去,養你。”
鹹笙笑出了聲,湛禎見他高興,不由得也高興。鹹笙想了想,又道:“這個月底就安排哥哥走吧,他們走了,我就放心了。”
“行。”
或許是湛茵那句想嫁去梁國,湛禎忽然之間就明白了鹹商的心情,自己那臭妹妹姑且都放不下心,更彆提鹹笙這樣香噴噴的小嬌氣了。
他把鹹笙的話放在了心上,第二日便去試探了晉帝的意思,後者忽然看他一眼:“你怕什麼?”
“還不是齊文侯那些舊部,總覺得不夠安分,若商太子在咱們這兒出了岔子,不也顯得大晉顏麵無光。”
晉帝正在做新弓,手上撚著弓弦,笑著道:“那些人不足為懼,若是這點兒局勢都分不清,惹怒了商太子,全拉出來殺了給他解氣就是,破壞不了兩國聯姻。”
“若這樣做,豈不要寒了將士們的心?”
“如果商太子毫發無損,砍了這群舊部自然讓人寒心,可要是商太子死了,殺他們就是理所應當了。”
湛禎心頭一跳:“父皇要破壞聯姻?”
“那得看梁國的誠意了。”晉帝看了他一眼,溫和道:“湛禎,你覺得他們有誠意嗎?”
是試探。
湛禎神色微微凝重,做出無法接受的表情:“太子妃若還算不得誠意,那什麼叫誠意?”
年輕氣盛,正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晉帝心裡好笑,安撫道:“你彆生氣,朕當然知道你喜歡她。”
湛禎躲掉了他伸過來的手,臉色依然凝重:“既然您知道兒臣喜歡,就不該打她家人的主意,她那身子,要是真給氣沒了,兒臣就吊死您宮門口,讓所有人都知道您害自家兒子成了鰥夫。”
“你小子……”他這樣理直氣壯護著鹹笙,晉帝反而覺得自己想多了,畢竟自家兒子他是知道的,鹹笙有什麼秘密,必然瞞不過他的眼睛。他耐心道:“你可放心,朕絕對不動你那個小寶貝,而且朕還跟你母後說過兩日帶她去廟裡拜觀音,讓她平平安安,順便再給你一窩窩小神仙呢。”
“還一窩窩小神仙呢,若她知道您準備拿舊部跟商太子鬥法,好達到一箭雙雕,不定一氣之下吐幾個血塊出來,大抵就當是給兒臣留的後了,到時候定拿來一起吊在您寢宮門口,叫您提前見識一下什麼叫‘兒孫滿梁’。”
廖公公捂嘴偷笑,忽然見晉帝指著湛禎,對他道:“看到沒,朕親兒子,敢這麼跟朕說話,拉下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