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後,雨基本就沒停。
鹹笙不知道湛禎究竟使得什麼計,但隻要哥哥在一天,他心裡就不踏實一日。
他珍惜每一次跟哥哥見麵的機會,這剛從皇陵回去,就來了接應府。
出乎意料的是,今日哥哥的臉色有些凝重,“湛禎怎麼放心你自己出來?
他護送父皇回宮,順路把我放這兒了。“鹹笙問:“發生什麼事了?
鹹商並不準備隱瞞他,他拉住鹹笙的手腕走到一旁,低聲道:“秦易知道你的事了。
成笙的心裡咯噔一下,“何人告訴他的?
他沒有說,隻是質問了湯禮。“鹹商道:“他就是個瘋子,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哥哥不必擔心。“鹹笙安撫一笑,道:“湛禎說了,哥哥這幾日就可以回去了,他說話算話的。
你呢
哥哥知道的,我暫時要留下,不過湛禎答應我,等時機到了,我也可以回家。
鹹商完全不信湛禎能為成笙做到這種程度:“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成笙眼晴亮亮的,軟聲道:“湛禎不會騙我的。
鹹商眉頭緊鎖,在他看來,鹹笙如今是被湛禎哄得團團轉,連這種話都信。
但最讓他擔心的還是秦易,根本沒人猜得透他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如今對鹹笙是什麼想法,會不會把成笙的事鬨得人儘皆知。
當天晚上,暴雨鈴聲,一騎踏著地麵旳積水直衝而來,宮門口穿著雨披的侍衛忽然抖擻精神是陛下親軍,快,開門
騎兵策馬而入,一路來到新搬的永和殿,晉帝被廖公公喊醒,直接坐在床上打著哈欠:“讓他進來說話。
那人將雨披脫下,靴子在地上踩出水漬,行禮後道:“屬下奉命前往南梁徹查長公主之事,未曾發現疑點。
這麼急著趕回來:是有旁事要稟?
說來聽聽。
梁帝遭遇刺殺,性命垂危,大都群龍無首,已經秘密派人送信給商太子,約摸這會兒已經收到
晉帝側目,道:“何人下的手?
江湖客,身手了得:屬下也沒能抓住。
晉帝沉默了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那看來,隻能讓他走了。
父皇遇刺?!"鹹笙渾身一震,被湛禎一把扶住,他看著鹹商,道:“他怎麼樣了?
你不必擔心,若有事:哥哥會寫信告訴你。“鹹商其實也不清楚具體情況,但在鹹笙麵前:他隻能做出成竹在胸的樣子,道:“隻是哥哥不能陪你過生辰了,這就得啟程回去。
這邊……"鹹笙眸色閃動:“肯放人了?
兩國如今達成盟交:我阼日連夜進宮告彆,陛下念在我父子情深,又心念大都,已經答應讓我回去了。
鹹笙點了點頭,道:“今日便走?
事出緊急,已經在收拾了。"鹹商看著他,鹹笙眼睛泛紅,他點了點頭,道:“我送哥哥出京。
使團來的緩,走的急,一行浩浩蕩蕩。
鹹笙一路送到城郊十裡亭外,被鹹商勸住:“烏雲壓頂,陰風陣陣,就彆跟著了。
湛禎拱手,道:“送君千裡,終須一彆,便送到這兒了,他身子不好,孤回去還得按著他好好休
鹹商一笑,又看了一眼鹹笙,道:“好好照顧自己,有時間,哥哥再來看你。
鹹笙今日不知道幾次紅了眼圈,他再次點頭:“煩勞轉告父皇……兒j,女兒不孝,不能回去探望
話音未落,淚水便潸然而下,把湛禎看得心裡狠狠一揪。
他從未見過鹹笙哭的這般可憐,也從未見他露出如此悲傷的表情,他伸手,成商卻先一步將成笙抱在了懷裡。
父皇不會有事的:你不要傷了身子。
鹹笙揪住他的衣角,哭的很輕,卻很認真的在抽泣。
鹹商摸著他的頭,鹹笙卻慢慢鬆了手,他輕輕的哽咽,道:“哥哥……回吧。
他說:“一切小心。
鹹商將他交給湛禎,道:“你也是。
他們對視,鹹笙驀然後退一步,推他道:“走吧,快走吧。”
隻要回去,就安全了
鹹商上馬,湯禮卻忽然道:“公主,千萬小心秦易……本想再尋他勸誡一番,事發突然,隻能請您保重了。
湛禎皺了皺眉。
鹹笙則點頭,他脖子裡都被眼淚沾濕,眼睛鼻子都通紅,對湯禮道:“你們也要保重。
鬥篷與裙擺被風吹起,北國的風還是刺骨的冷:使團駕馬離開,鹹笙靜諍看著,湛禎拉住他的手鹹笙卻忽然往前追了兩步。
他眼睜琤地看著親人越走越遠,恍惚之間:仿佛全世界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直到有人將更大的鬥篷搭在他身上,他微涼的身子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好笙兒,回去吧。
你會派人保護哥哥麼?
會的。“湛禎跟他保證:“他會平安回南梁的。
父皇會有事嗎?
不會。湛禎低聲道:“他也一樣會平平安安的。
鹹笙知道,這就是他幫助哥哥回家的計,從聽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但他心裡還是無法抑製的感到難過
因為他知道,父皇若真的有事,他也回不去:如果有一天他可以回去,那麼必然隻能是參加葬禮
因為兩國之間太遠了,而他的身子又差,山高水長,至少要走上三個多月。
更彆說,自己可能活不了幾日了,如今秦易也知道了他的身份,他陰魂不散,而自己一日敗露,就是死路一條。
是怎麼騙過你父皇耳目的?
孤有自己的門路。
鹹笙點了點頭,沒有多問。
晚上孤命齊子由出來:一起去酒樓吃飯散心好不好?"湛禎說罷,又貧了一句:“你也好好跟他娘子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