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他以前在這些人麵前都是風風光光的,如今再出現在他們麵前,即便俞然自己不承認,也知道大抵是個失敗者的形象,所以他不願意去見那些老同學、老朋友。
哪怕很多人可能也不是為了看他的笑話,甚至是抱著同情的心態在麵對他。但哪怕是同情,他也不想要。
事實證明人世間的很多事,就是越怕什麼就越會來什麼。
因為俞然剛吃過晚餐回到房間,安靜了一個下午的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俞然點開,就發現是他高中同學許知一。
許知一跟俞然初中就是同學,後來高中又跟俞然考進了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所以在學校跟俞然的關係要比班上其他同學要近一點。畢竟俞然高中開學就上了不到一個禮拜就休學了,好多同學除了知道他是以年級第一的成績入校的,可能連他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
許知一直接給俞然發了張照片,雖然離得遠,像素也很糊,但俞然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照片裡的人就是他自己。而且從服裝來推斷,應該就是今天白天被拍到的。
估計是下午跟桑茶去看球賽的時候被有心人偷|拍了。
俞然本來不想理,不過下一秒,許知一又連著給他發了好幾條。
【俞然,俞然你在嗎?】
【他們都說你要退學啊?真的假的?】
【還有人說你退學是為了去當職業足球運動員,你學習成績那麼好,乾嘛走職業啊?】
【好吧,就算你真的要走職業,乾嘛想不開去踢足球啊!先不說你能不能踢進國足,就算踢進去了,國足也是沒有希望的!!!】
“……”
俞然看著許知一的消息源源不斷地湧進來,無語半響,最後隻好說了句:“誰跟你說我要退學?”
許知一這次沒再打字,直接給他發了條60秒的長語音過來:“就大嘴巴說的呀!他不是足球特招生嘛,今天好像跟校隊的那幫人直接翹課去市體育館看足球比賽去了,結果回來就說在市體育館裡看到你了,還看到你跟你以前的足球教練在一塊。正好你如今不是又沒來上學嘛,所以好多人就說你是準備棄文從體了,反正最後連咱們班主任都被驚動了。”
俞然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很多事情就是這麼巧,一環扣一環的,而謠言有時候就是這麼真真假假的,讓人難以分辨。
他也懶得跟李知一多說,最後隻是說了句:“沒打算走職業。”
李知一:“那你啥時候回來上課啊?”
俞然:“我不知道。”
俞然說不知道倒真的不是敷衍李知一,他確實是不知道。他當時離開學校,不止是心理扛不住了,是連身體都開始出問題。就是一想到學校啊、學習這些東西,就打心眼裡的覺得反胃,晚上也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他自己知道不能再繼續下去,所以為了自救,才徹底脫離了那個環境。因為他很怕自己哪一天忍不住,就從學校的教學樓跳下去……
他現在狀態比之前好了不少,是因為家裡沒人再逼著他回學校,他可以暫時躲在殼裡,慢慢調整自己。但這個調整的狀態究竟需要多久,俞然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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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茶晚上額外進了一筆賬,心情很是舒暢。
所以晚上臨睡前,她不僅給自己泡了個香噴噴的花瓣浴,還準備去酒櫃裡給自己拿一瓶紅酒。
她剛穿書過來的時候睡的是二樓的主臥室,不過後來就搬到了一樓的客房。雖然房間不如二樓的主臥室大,但裝修布局也跟二樓的主臥室差不多,最關鍵的是,客房沒人住過,不像主臥室,桑茶之前每晚住在那裡,總是渾身不自在。
不過紅酒放在二樓的酒櫃,所以要拿酒,就得上二樓。
桑茶趿拉著拖鞋,慢慢走到二樓。一上樓,就看到俞然坐在她平日經常做的陽光玻璃房裡。彆看陽光房白天很暖和,但晚上肯定不如室內舒服,而且這大晚上的,不睡覺,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兒,是準備看星星看月亮思考人生麼?
換了其他中二少年桑茶肯定就懶得搭理了,畢竟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但俞然不是普通的中二少年,是她名義上的兒子,所以桑茶拿了紅酒之後,又順手取了個酒杯,然後就繼續慢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過去的時候還特意把動靜放大了一點,怕突然出現嚇到俞然。
但俞然就跟聽不見一樣,依然維持著那個傷春悲秋的姿勢。
反而是二狗,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一眼,見是桑茶,又重新趴了回去。
桑茶在俞然身邊坐下,然後順手裹緊了身上的毛絨外套,開始專心致誌地……開紅酒。
她動靜太大,俞然想裝聽不進都不行。最後見她擰了半天擰不開,嫌棄地朝她伸出了手:“拿來。”
在桑茶手裡不聽話的開瓶器,到了俞然手裡到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很快就擰開了。嘭的一聲,是瓶塞子從瓶口彈出來的聲音。
桑茶自然地把高腳玻璃杯遞過去,示意俞然給她倒酒。
俞然:“……”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媽使喚他比之前順手多了。
紅酒倒好了還得醒,所以桑茶也沒急著喝。不過她也沒問俞然是不是有心事,隻是安安靜靜地陪著俞然坐著。
之前就說過,俞少爺性格彆扭,你上趕著問他,他一個字都不會說。但你不問,他反而要巴巴地反過來問你。
就好比現在,桑茶坐在旁邊一個字不提,他自己反而繃不住了:“有時候我覺得我自己特彆失敗。”
桑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千萬彆這麼想,像你這樣的富二代,隻要不敗家,不犯|法,那你就是最棒的!”
俞然臉上難得一見的有了點茫然。這年頭對富二代的要求都這麼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