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都麵臨著完全不同的選擇。而不同的選擇,會帶來完全不同的結果。
對俞然來說,選擇參加強基班,就是他現階段麵臨的選擇。而這個選擇帶來的第一個改變就是,他的同桌從許知一換成了另外一個戴眼鏡的文靜女生。
叫陶靜秋。
俞然不認識對方,但對方顯然是認識他的,而且明顯對他觀感還不錯,因為俞然剛在座位上坐下,陶靜秋就主動把手裡的試卷推過來,示意俞然跟她一起看。
那是一張奧數卷。
裡麵一共有4道大題,2道數學,2道物理。
數學一道是數論,一道是幾何。而物理的兩道,一道是關於流體力學,還有一道則是關於粒子運動。
俞然之前選擇的方向就是物化生,小學初中的時候又學過多年的奧數,所以對於這些題目並不算陌生,大致看了一眼題目,就順手拿了張草稿紙在旁邊演算起來。
台上,老師正在講試卷上第一道大題的解題思路,不過俞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並沒有跟著老師的節奏和思路走。
當然,老師也不太管,這就是強基班跟其他普通班,甚至是跟其他重點班的不同之處。
強基班的老師默認每個學生都有自學能力,都能自己對自己負責。所以老師跟學生之間門的關係更像是夥伴,他們會在適當的時候出來給學生們激勵或者是答疑解惑,但不會在前麵苦口婆心的教育,也不會在後麵筋疲力竭地催著學生學。
而且競賽嘛,全憑實力說話,不管你平日學得怎麼樣,最後都要在賽場上見真章。
俞然答題的時候,陶靜秋的注意力也沒有放在老師身上,而是分神留意著俞然的動靜。
她跟俞然一樣同讀高中二年級,正因為同級,所以雖然跟俞然不是一個班,但對俞然也算是早有耳聞。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學校中考第一的那個男生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休學了,而且休學了整整一年,那時候無論是老師還是學校裡的同學,都以為他不可能再重新站回巔峰了,結果沒想到人家高二回來,又重新考回了年級第一,最重要的是,現在還被學校破格錄取進了這個強基班,跟自己成了同桌。
每個學校都會有這種學習特彆厲害的男生,但因為俞然高一休學的特殊經曆,所以他幾乎把自己活成了這所高中的一個傳奇。
而現在,陶靜秋在看著這個傳奇做題。
這張奧數卷是按從易到難的順序排列的,正式做題的時候,時間門是2個小時。陶靜秋記得自己當時大概是花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門,才把這4道大題全部寫完。但現在,俞然已經寫到第3題了。
雖然在強基班的這一年多時間門裡,陶靜秋已經充分意識到——天賦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卻實實在在的存在著。
但還是忍不住被身邊人的表現給刺激到了。
以至於她強迫自己把視線從俞然身上收了回來,沒再繼續去看俞然的解題思路,而是認認真真地開始聽課。
畢竟如果比天賦比不過彆人,就得比努力。這才是陶靜秋更熟悉的生存法則,也是她一直信奉的真理。
老師把試卷上的幾道題講完,就開始講新的知識點。俞然這會兒也已經做完了試卷,所以開始認真聽課。
這天講的內容是曲線運動的動力學分析。俞然之前已經學過一遍,不過強基班的老師會講得更深入一點。班上很安靜,周邊都是筆落在紙上刷刷刷的聲音。
俞然之前覺得自己還算勤奮努力,至少他不算是那種平日從來不學習,然後一考試就考滿分的學霸。但跟身邊的陶靜秋相比,他就顯得沒那麼努力了,因為陶靜秋筆記抄得工工整整,連標點符號感覺都像是印刷體一樣。
上午的課程就在這樣安靜但又忙碌的氛圍中度過。午飯俞然是跟許知一一起吃的,許知一很關心他,當然更關心俞然的是他曾經的班主任,就是那個之前動不動就往俞然家裡打電話,想儘一切辦法讓他參加高一年級期末考試的班主任。
班主任知道許知一跟俞然關係稍微好一點,特意讓許知一過來找俞然問問情況,還說如果有任何問題,要是不願意跟強基班的負責老師說,可以再回去找她。
許知一:“老班說了,不管你身在哪裡,你永遠是咱們班的一份子。”
俞然嘴上沒說什麼,其實心裡是很有一些感動在的。
他生病那一年,不太能有感動這種情緒在,大部分時間門都覺得沒意思,乾什麼都沒意思。現在倒是動不動就會有點情緒波動,比如那天晚上給二狗和貓咪剪指甲的時候,再比如現在聽到許知一轉述前班主任的話。
他想,大家都很關心他,所以他要更努力一點才行。
結果抱著這個想法剛回到教室,俞然就發現教室裡的氛圍有點奇怪。這個時間門點,大部分人都在食堂吃飯,所以教室裡並沒有太多人,但她的同桌陶靜秋在,另外一個男同學也在。
兩個人貌似因為一道奧數附加題起了一點小爭執。看到俞然進來,那個男同學立刻拉著俞然讓他評判,俞然平日雖然不怎麼跟同學說話,但遇到同學問問題,他向來是能幫就幫的,所以很快在那道題下麵寫了解法。
結果證實這個男同學是對的,陶靜秋是錯的。
本身這也不是太大不了的事情,但那個男同學大概是素日有點高傲自大,看不上陶靜秋這種隻會埋頭努力的人,所以說話就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幾分傷人:“我早就說過你不行了吧!競賽是聰明人的遊戲,沒有天賦光靠努力是不行的啊!”
陶靜秋當時的臉色幾乎是肉眼可見的變白了。
然後又開始變紅,一路從臉頰紅到耳朵,再紅到下巴。俞然甚至覺得她下一秒可能就要哭出來。
那個男同學說完以為陶靜秋會反駁,結果陶靜秋什麼都沒說,隻是拿著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這反倒讓男同學有點不好意思,其實他也不是看不起陶靜秋,他隻是對視不對人。而且他也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