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林徽真抬頭看了一眼教室前方的鐘表,道:“還有二十多分鐘,足夠了。”
張瓊穎:“……”
張瓊穎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她看著十分有禮貌告訴了自己心中想法後就開始繼續自己臨摹的林徽真,所以,剛才隻是巧合?
張瓊穎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了林徽真的垃圾袋,即使是巧合,那依舊證明林徽真的天賦極佳,有拉攏入門繼而培養的價值。
入職一個多星期的美術老師似模似樣地看了一眼林徽真正在精雕細琢的符咒,想起剛才那張差點就能夠成型的靈符就覺得可惜。隨後,她溫聲安撫了一下畫得磕磕絆絆的郭明睿。這孩子左臂骨折,不見得會影響到右手,但寫字畫畫的時候肯定不太方便,她也就不強求他交作業。
郭明睿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低聲向張瓊穎道謝。
張瓊穎最後又看了一眼林徽真,然後背著手離開前排,轉而看其他學生了。但在從林徽真座位走過的時候,張瓊穎手握法訣,一個障眼法使出來,悄摸摸地從林徽真座位上的垃圾袋裡翻出那張被揉皺了的宣紙。
林徽真&郭明睿:“……”
趴在書桌裡,障眼法使出來的等級最高,無論是煉氣二層的張瓊穎還是煉氣三層巔峰的郭明睿都無法看到的黑貓鹵蛋:“………………”
果然是跟那個腦筋有問題的女人一夥兒的,竟然對他家人類舍棄的垃圾感興趣。
鹵蛋抖了抖胡須,碧色的漂亮貓眼裡閃過一絲不屑。
下課前,林徽真果然交上了一份相當“完美”的畫作,幾乎複刻了張瓊穎放在大屏幕上的字畫。
張瓊穎看著這份漂漂亮亮的字畫,心中的無奈都快滿溢出來。她輕輕摩挲著講桌上教科書的封皮,裡麵夾著一張皺皺巴巴的宣紙,那才是張瓊穎心中本節課最佳。
定了定神,張瓊穎做了課堂總結,表示回頭她會挑出十幅最佳作品,裝裱好了掛在教室後牆上。
——這就是張瓊穎的計劃了。她準備將出自她手的真正符咒混入每個班級的成品裡,驅邪化煞符雖然不是什麼高端符咒,但驅散陰氣,令八字略輕的學生不至於被陰氣糾纏,這還是辦得到的。
說來也是無奈,雲城二中校區下方這個聚陰地,陰氣太盛,破不掉,封不全。陣法配合學校人氣也隻能夠勉強將陰氣鎮壓在這片土地下,但陰氣在封印效力漸退的時候總不免影響到地上的人。
普通人還好,最多覺得雲城二中的氣候較其他地方涼爽,反而覺得這裡是個避暑聖地,但對於八字輕的人就顯得不太友好。雖然不至於有什麼大災大難,不小心栽個跟頭跌破頭卻是難免。運道再糟一點的,見鬼撞鬼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這種地方,放任會讓引起擴散,進而影響到這片區域,不放任,便隻能夠建學校,再每隔五年來人加固封印。
是人都有私心,沒有人願意在這樣的地方學習生活工作,但這裡恰恰最需要人。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場變故,便是源自於此。
隻讓張瓊穎有些不安的是,明明距離下元節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雲城二中裡卻有普通學生接連撞鬼。她利用了一些手段弄到了那三個學生的八字,這三人卻都不是那種易撞鬼的命格。
她隱約察覺到了異常,隻有些不敢確定。她唯一慶幸的便是葛濰濰也跟著一起過來。要知道,那姑娘可是有名的鬼見愁,那種天賦是羨慕不來的。
用一幅半點靈氣也沒有的畫將張瓊穎搪塞過去,林徽真伸手從書桌裡將那隻黑毛團子掏出來,揣進兜裡就出了教室。
他得說,他家鹵蛋的手感真是太好了。
林徽真一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在操場邊溜達了兩圈,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上衣兜裡的黑團子,揉搓得不亦樂乎。
所以說,擼貓喪誌,養貓需謹慎。
下午第三節課的預備鈴響起後,林徽真才揣著黑貓回到了教室裡。隻是,在落座的時候,林徽真不知道正好捏到了鹵蛋哪裡,那隻一直沒好氣拿後腿踹林徽真的手,給出了不給擼態度卻還是懶洋洋團在兜裡的鹵蛋忽然悶叫了一聲,旋即,林徽真的指尖就是一疼。
林徽真保持著手插在校服兜裡,被什麼尖尖的東西抵住食指皮膚的動作,但小指的指尖則往掌心裡側撇了撇,勾了勾那團毛茸茸的小東西。
那尖尖的東西總算是放開了林徽真的食指,林徽真收回手,還沒等他將上衣兜裡的鹵蛋掏出來看個清楚,那個黑團子就“嗖”地一下衝了出去,順著敞開的教室門,直接竄進了走廊裡,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林徽真:“???”
鹵蛋這是怎麼了?
林徽真低頭瞅了瞅右手食指上的牙印,呦嗬,這次動口有些狠啊。之前鹵蛋氣急了也隻是抱著林徽真的手啃,故意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小坑,卻連點油皮都沒有蹭破。但這一回,油皮破開一點點了,隻沒有見血而已。
林徽真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他就是多擼了兩把貓,手勁兒稍微用得大一些。可鹵蛋畢竟是貓妖,雖然弱了點,總不至於被他這麼一個沒有一點修為的普通人擼掉毛吧?
事實上,除了之前在北沙鎮綜合實踐基地的晚上,鹵蛋用某種法術隔開了錢琮清身上的黃鼠狼精臭氣的那一次,家裡的沙發地板上,鹵蛋從來沒有掉過一根毛。
那麼,鹵蛋是為什麼發脾氣炸毛呢?
他剛才似乎也就是卷了一下鹵蛋的尾巴……尾巴……呃……所以……
林徽真的麵上霎時間一片空白,就連下午第三節課的地理老師站在他的麵前都沒有注意到,隻顧呆愣地坐在座位上。
身材高大,體格不遜於林徽真初中班主任的地理老師眉頭一皺,厲聲道:“林徽真!”
林徽真霍地抬頭,黑色的眼眸驀地看向地理老師,被異常豐富喧鬨的精神世界占據了所有的注意力,往日裡雖然表情寡淡但卻很禮貌的林徽真此時此刻看上去格外不馴,看在老師眼裡,絕對是那種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那種狀態。
地理老師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上課問好,大家都站起來了就他一個坐在原處,光明正大地走著神,他還有理了?!
好在,林徽真回神得快,立刻道了歉。雖然臉上依舊沒有多少表情,但語氣聽上去是誠懇的。
這事兒才輕輕翻過篇。
畢竟是新高一,為了日後三年班級服管,高一時各科教師留給學生的印象格外重要。如果被一些學生當做好欺負,接下來的三年裡就有的煩惱了。
整堂課,林徽真都有些心不在焉。
因為他的腦袋裡被一行字刷屏了——
他剛才,不會是不小心戳到了鹵蛋的蛋蛋吧?
雖然他覺得鹵蛋的貓蛋蛋莫名有些好看,想戳,但鹵蛋不是普通貓,是貓妖,是能夠在日後變成人形的那種。哪怕等鹵蛋化形後隻是個兩三歲的小娃娃,鹵蛋那兩個毛茸小球就更不好下手。
太像變態了。
也就在這時,林徽真才有些遺憾,鹵蛋不是普通貓,讓他無法滿足自己一戳為快的願望。
而在剛才,林徽真大概可能也許滿足了自己那個變態的願望。
心情忽然有些複雜。
因為剛才擼貓的時候的手感太好,林徽真根本沒有注意分辨毛球球與其他部位之間的手感有什麼分彆,也就沒有那種大願得成的愉悅。
林徽真默了片刻,默默將自己那個再捏一回的念頭狠狠地壓回到心底。
好歹是曾經的兩道至尊,彆像是個覬覦貓蛋蛋的變態似的。
沒有了時不時拿來暖手的黑團子,林徽真接下來的時間過得無比漫長,他興致缺缺地記著筆記,心思全都跑到了貓身上。
不然怎麼說,擼貓喪誌呢。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林徽真拎起書包第一個走出了教室。去學校車棚取車的路上,林徽真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將一個普通人的五感提升到了最頂峰的高度,試圖在一窩蜂衝出校園的人群中找到他那隻脾氣不小的小貓妖。
隻可惜,沒找到。
看來真是氣到了。
林徽真抿了抿嘴唇,他這陣子擼貓擼得有些狠了,果然應該收斂一點。
還是那句話,擼貓喪誌,連帶降智。
鹵蛋似乎沒在這邊,他自己回家的可能性不小。想了想,林徽真騎車,快快地趕回家去。
眼見著小區建築就在眼前,林徽真陡然想起自己忘記從食堂買晚飯了。林徽真車把一拐,轉而衝小區的飯店去了。
跟鹵蛋磕磕絆絆地相處了兩個多月,雖然一開始林徽真想要殘忍地用麵包和牛奶糊弄鹵蛋的一日三餐,但隨著一人一貓相處得和諧,當然,林徽真也不是什麼會虐待小奶貓的惡魔,鹵蛋又是一隻沒有普通貓飲食禁忌的貓妖,基本上,林徽真吃什麼,鹵蛋就吃什麼。
鹵蛋是一隻嗜甜的貓。
彆以為他沒發現,鹵蛋在吃豆沙麵包的時候,背著他將裡麵的豆沙餡兒啃得乾乾淨淨,剩下的白麵包,他則悄悄地叼著扔到了小區的垃圾桶裡。
看在那些白麵包後來被小區裡的麻雀分食了,林徽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鹵蛋請客麻雀,沒有浪費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