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殉的對象,無疑就是人祭坑的中央,那個從中間裂開的石頭祭台。
沒有人知道這個祭台上曾經擺放過什麼,但道協的人卻在祭台的各麵發現了一些殘存的文字,細細辨彆,竟從其中發現了道協七脈各家壓箱底的封禁術法的痕跡。
顯然,不管這個祭台上曾經擺著什麼,那都是七家天師曾傾儘本家之力封印的東西。
或許,道協每隔五年就來人加固封印,針對的從來就不是這聚陰凶地,而是祭台上曾經封印著的東西。
當然,這隻是他們的推測。因為有關雲城封印的事情,道協內部其實也沒有詳細的資料。說到底,這與一百多年前的鬼道之禍有關。
鬼道之禍之前,華國的修行界隻道鬼道之術素來陰詭,在某些修行世家的眼中隻是上不得台麵的小法門。但當鬼道傳人露出獠牙,役使惡鬼屍傀直接打上一些門派,屠門滅族,連道場都一把火燒成灰燼之後,再無人敢輕視鬼道傳承。與此同時,鬼道勢力亦成華國一患。
為了阻止鬼道妖人,無數修行者死在了那一戰中。華國原本堪稱百花齊放的修行界,自鬼道之禍後步入凋敝之境。道統衰落,功法典籍失傳的門派比比皆是,如張家、葛家等道協七脈這般如今仍有盛名的世家,也不例外。
那是華國修行界每一個勢力的慘痛,以至於老一輩的人提起鬼道之術便諱忌莫深。
如此慘禍促使了後來道協的成立,自此各家守望相助,以免落入曾經孤軍奮戰的困境之中。
現在,雖然不想承認,但聚陰凶地的消失並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因為這意味著更大的麻煩即將浮出水麵。
其實,葛濰濰有些懷疑封印物的消失可能與那一晚林徽真役使煌煌金龍撞向聚陰地陰氣泉眼的一幕有關。但她曾向道心發誓,不會向在場以外任何人透露那晚有關林徽真的消息,而道協的內部消息又不能泄露給外人,她隻得將猜測埋在心底。
雲城二中下方的人殉坑之事雖然不能透給錢家兄弟,但彆的事情可以說一下。
“因為墓穴的事情,雲城二中不能繼續留在現在的校址。市政府已經跟校方和教育局溝通好了,濱江南路44號,雲城醫學院廢棄的舊校區會成為二中的新校區。”
濱江南路44號的醫學院舊校區麵積是雲城二中的兩倍,隻是地點略微偏僻了一些,但勝在臨江,景色優美,比市中心校區要來得安靜。
“因為打掃新校區的緣故,開學時間大概會推遲到下個星期三。”
也就是再多放兩天假。
錢琮清的眼睛頓時一亮,脫口道:“這個好。”
他就喜歡放假。
錢琮瀾目光幽幽地看過去。
錢琮清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
“濱江南路44號……”林徽真抬手用餐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大麥茶,十分自然地往鹵蛋的麵前一推,道:“還行。”
濱江南路的位置,林徽真有點印象。這個“還行”的評價,取決於他們家距離新校區的距離。
對於林徽真而言,二中舊校址與新校址的區彆就是,從家裡騎車到舊校址,走直線,過橋直行差不多七公裡就到雲城二中了。而濱江南路,同樣走直線過橋,下橋之後向右拐入濱江南路,到那個44號新校區,估計還不到三公裡。
鹵蛋“咪嗚”了一聲,低頭舔茶水。
錢琮瀾看著眼前相處和諧的一人一貓。少年人麵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身上的氣息很是平和,除了個頭不太像是高中生以外,給人的感覺卻很純良。再看那隻黑貓,雖然黑貓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都不怎麼好,頗有些忌諱,但這隻貓顏值太高,眼神又靈動,毛團子的身型簡直能將一些人的心給萌化了。
看看這少年,誰能相信他前天晚上一棍將那個凶殘老頭打飛出去,揮手間風起雲湧,連傳說中的五爪金龍都召喚出來?
看看這黑貓,誰能相信他前天晚上直接變成了一個俊美青年,一腳下去,差點踩穿了一條蛇妖巨蟒的腦袋?
據說那妖蟒直到現在都沒有蘇醒,傷得著實不輕。
再回頭看了看整個人似乎都透著一股傻氣的蠢弟弟,錢琮瀾終是忍不住長長地歎了口氣,弟弟都是債啊。
這麼傻的弟弟,難怪即使拜到了真正有本事的人,也隻是一個記名弟子。
沒有辦法,隻能擼袖子上了。
錢琮瀾瞅準時機,在林徽真將目光從黑貓身上移開後,開口了。
他沒有彆的意思,隻是試探地問出,林徽真有沒有當錢家供奉的意思,待遇從優,什麼條件都好商量。
林徽真很乾脆地拒絕了。
這個回答倒是在意料之中,錢琮瀾也並不覺失望,就在他琢磨著怎麼給弟弟爭取一下待遇的時候,林徽真開口了。
“對了。”林徽真手一拂,三個紅檀木匣出現在桌子上。
林徽真有整整一庫房紅檀木匣,算是他的專用禮盒。畢竟,不管是丹藥還是靈石,直接給出去不好看,總需要包裝一下。
林徽真屈指一彈,一個紅檀木匣刷地滑到了葛濰濰麵前。葛濰濰手一抬,匣子過來的力道在觸到她掌心時正好全部消散。
葛濰濰的手指覆在紅檀木匣子上,沒有著急打開,而是看向林徽真。
“天華門宗室弟子,每個月會有一枚上品靈石做月例,這是今年剩餘四個月的量。”
雖然確切地說,葛濰濰目前隻算是天華門的內門弟子,但她的資質悟性擺在那裡,隻要回到天璟大世界,妥妥的殿主、峰主親傳寶貝疙瘩,天華門宗室弟子。
天華門門下弟子等級森嚴,有秘傳弟子、宗室弟子、執事弟子、內門弟子與外門弟子之分。
秘傳弟子指的是主峰掌教真人親傳弟子,是下一任掌門候選。
宗室弟子指的是六殿十二峰各位殿主、峰主的親傳弟子,有望繼承殿主、峰主之位的候選。
執事弟子指的是門內各峰長老的親傳弟子。
至於殿主或是長老門下的記名弟子,其實隻能夠算得上是天華門內門弟子。
金字塔式的弟子等級,不同等級的弟子享受到的資源差距是無比明顯的。
宗門不在這裡,林徽真就暫代宗門發月例。
現在葛濰濰隻是煉氣期,一枚上品靈石撐到築基期都綽綽有餘。隨著修為漸深,對靈石的需求也會增多。那個時候,就體現出善功堂這種類似任務公會組織或是宗門內部發布曆練任務的重要性了。
曆練與賺靈石兩不耽誤,這個可以列入考慮。
“上品靈石?”葛濰濰看了林徽真一眼,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她慢慢地打開了匣子。
匣子裡是四枚菱形的白色玉石,質地細膩而溫潤,乍看上去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葛濰濰的臉色卻是微微一變,下意識伸出了手,握住了其中一枚白玉。
她輕吸了一口氣,道:“好濃的靈氣。”
作為修行者,葛濰濰從來是知道一些經曆了億萬年形成的翡翠玉石,越是頂級品質的玉石,裡麵越有可能蘊含著醇厚的靈氣。在如今深山老林漸漸被開發,靈氣日漸衰竭的現代,直接從天地間提取靈氣的速度太慢,修行者自然要想辦法加快這個速度。
在靈地修行,或是提出翡翠玉石裡麵的靈氣,都是目前行之有效的辦法。
葛濰濰見過那種蘊含著靈氣的極品玉石,可那些散發著絲絲縷縷靈氣的玉石,遠不如眼前白色玉石靈光內斂卻又馥鬱充沛。
葛濰濰將玉石放回到匣子裡,抬手闔上,然後看向林徽真,道:“作為天華門宗室弟子,我需要做什麼?”
“好好修煉,效忠師門,不作奸犯科。”手指按在第二個紅檀木匣子上,林徽真隨口道,“對了,遇到根骨悟性好還沒有師門的人,彆忘記師門對你的教誨。”
林徽真暗示道。
好苗子記得往天華門劃拉,肥水不能流外人田。
葛濰濰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不知道有沒有領悟到林徽真略顯含蓄的意圖,沉聲道:“多謝指教。”
林徽真將第二個匣子推給錢琮清。
“看在你拜在我門下的份上,你的待遇暫時跟宗室弟子相同吧。”
錢琮清雖然不太識貨,但他看得出葛濰濰的反應。當即抱緊了匣子,聲音無比洪亮地道:“謝謝師父!”
最後,林徽真看向錢琮瀾。他的手指按在匣子上,慢慢地推向錢琮瀾,道:“我準備跟你談個交易。”
主要就是賣兩顆靈石,上品的,跟林徽真給葛濰濰和錢琮清的一樣。
誰叫林徽真玉閬仙府裡麵沒有普通一點的靈石,隻有上品和極品。
“以錢家的名義,賣這兩顆上品靈石,得到的錢,八二分成,如何?”
至於誰是八,誰是二,這是不需要強調的問題。
“還有……”林徽真將一個白色信封遞給錢琮瀾,道:“這裡麵的照片和基本信息,我需要錢先生將他落戶雲城。”頓了一下,林徽真輕描淡寫地補充道,“落到我的戶頭上就行。”
錢琮瀾看了一眼那隻好奇看過來的黑貓,心中了然,大致猜到了信封裡麵那人可能的身份。他乾脆點頭道:“落戶沒有問題。”
關鍵是,林徽真提出的第一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