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比起他在學校與師父相隔四排人的距離,郭明睿跟師父可是同桌,兩張桌子並在一起的同桌!
他就這麼離開雲城,給郭明睿討好師父的機會,究竟是——
就在這時,門鈴聲響起,打斷了錢琮清的胡思亂想。
錢琮清皺了皺眉,是誰?
錢琮清瞟了一眼貓眼,頓時瞪大了眼睛。
郭明睿?!
眨了眨眼睛,錢琮清打開防盜門,看向門外的清瘦少年,凶巴巴地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剛想起郭明睿,郭明睿就出現在他家公寓門口,這是不是太巧了?
正在收拾行李的劉柯探出頭,見是郭明睿,頓時就緊張起來。
雖然事後他們相安無事地了半個月的時間,但劉柯沒有忘記,當日在教學樓天台上,這個郭明睿有多可怕。一揮手,那麼多的遊魂厲鬼將他們給包圍了,太嚇人了!
更彆說,劉柯後來聽錢二少說,那個郭明睿居然還有一個鬼女友。
鬼、女友!
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東西比妖怪更讓劉柯毛骨悚然,那就是鬼了。而郭明睿,不僅役使鬼怪,竟然還跟女鬼在一起了。
郭明睿深深地看了錢琮清一眼,似乎帶著那麼一點敵意。他撇了撇嘴,慢吞吞地道:“我可以進去嗎?”
錢琮清抬手一撐防盜門,用力地哼了一聲,斬釘截鐵地道:“不可以。”
郭明睿微微眯起眼睛,好想揍他一頓。
“阿睿。”
鬼魂特有陰冷聲調的女聲響起,令錢琮清臉色微僵,而他身後的劉柯更是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抱著懷裡的東西默默地後退了一步。
半透明的身影出現在郭明睿的身邊。穿著一身碎花長裙,留著一頭披肩長發的清麗女鬼挽著郭明睿的胳膊,神情有些複雜地看向錢琮清,輕聲道:“二哥。”
錢琮清:“!!!”
錢琮清霍地直起身體,不敢置信地看向眼前散發著陰冷氣息的女鬼,脫口道:“你叫我什麼?!”
女鬼用力地咬住嘴唇,眼底血色的霧氣蜿蜒,仿佛下一刻血淚就要自臉龐淌落。
郭明睿頓時心疼不已,他伸手握住女鬼的手,低聲道:“彎彎……”
吸了吸鼻子,女鬼緊緊地握住郭明睿的手,衝錢琮清露出一個存在於記憶裡的熟悉笑容,慢慢地道:“二哥,我……叫你一聲哥,以後……”她的聲音顫抖,幾乎語不成句,“你……罩、罩著我……”
錢琮清的臉色徹底變了。
多年前的記憶在他腦海中浮現——
“我說,顧彎彎,你這脾氣也太臭了,以後誰敢娶你啊。”十二歲的錢琮清叉著腰,控訴著同齡少女的壞脾氣,“哪怕你哥我再有本事,也沒法掐著彆人的脖子讓他娶你啊。”
模樣清麗的女孩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哼道:“要你管!還哥呢,就你那樣,我當你姐還差不多。”
“嗨呀,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錢琮清跳腳,“來戰!”他奮力地揮動著手中的遊戲手柄,“我還真不當你哥了,我要讓你跪下來叫爸爸!”
顧彎彎:“嗬。”
冷笑一聲,顧彎彎一腳踩在了椅子上,舉起了手中的遊戲手柄。
通宵之後,錢琮清死死抓住遊戲手柄,眼睛發紅,卻仍咬牙切齒地道:“我,還能繼續!”
整晚一個接著一個的哈欠讓少女的眼睛淚汪汪的,但她梗著脖子,瞪圓了眼睛:“誰怕誰啊!”
許久之後……
“我說,顧彎彎你就跟我服個軟能死嗎!”錢琮清甩掉遊戲手柄,鹹魚般癱倒在地板上,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你就叫我一聲二哥,我以後,絕對罩著你,怎麼樣?”
“……切,不怎麼樣。”
此時此刻,十六歲的錢琮清用力地閉了閉眼睛,聲音有些沙啞地道:“顧彎彎?”
血淚順著女鬼的眼角淌落,她用力地咬住嘴唇,點了點頭。
“如果,你是顧彎彎,那B市的那個顧彎彎,是誰?”
***
林徽真和鹵蛋剛一到家,鹵蛋就迫不及待地林徽真的懷裡跳出來,蹲坐在客廳中央的地板上。小黑貓毛茸茸的三角耳豎起,神氣十足地看向林徽真。
林徽真挑了挑眉,回家的一路上,鹵蛋一直是這種興奮期待的模樣。聯想到那隻蜜獾精的話……得了一頭黑熊就讓鹵蛋這麼高興?他怎麼不知道鹵蛋對黑熊那麼感興趣?
“喵!”
鹵蛋興奮地叫了一聲,將自己右前爪往地板上用力一拍。下一刻,一頭體長接近兩米的黑熊屍體出現在客廳的地板上。那黑熊身上沒有太多的傷口,唯有喉嚨的部位被整個撕開,腦袋與身體幾乎分家,隻剩下一點皮毛勉強連在一起。
這具黑熊屍體一出現在客廳地板上,刺鼻的血腥氣立刻充滿了整個客廳。
林徽真嘴角微抽,不知該同情自己沁上鮮血的地板,還是驚訝鹵蛋竟然能夠用季蕪修的墨玉指環收放東西。
他看向鹵蛋,卻見蹲坐在黑熊屍體前的黑貓正仰頭看著自己,長長的尾巴圈住身體。他眨巴著深碧色的貓眼,眼眸裡帶著些許驕傲,似乎是想要邀功。但莫名還帶著些許羞怯,明顯有那麼一點不好意思。
“喵……”鹵蛋的叫聲較之往日綿軟了許多,他抬起一隻小爪子,粉嫩嫩的肉墊按住黑熊屍體的肩膀,輕輕一推,至少三百斤的黑熊被鹵蛋輕而易舉地推到了林徽真的麵前。
林徽真低頭看了看這具一旦為外人知曉,絕對會引來大-麻煩的黑熊屍體,複又看向鹵蛋,卻見鹵蛋不知何時扭過了腦袋。他沒有看林徽真,而是認真地看向廚房的方向,仿佛廚房裡開出了一朵花一樣。
但他略微透著些許粉色的毛茸耳朵卻微微顫動著,尾巴尖一下又一下地拍打著地板。
如果鹵蛋現在是人形,耳朵應該都紅了吧?
林徽真看著鹵蛋,腦海裡卻下意識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咳。”林徽真輕咳一聲,緩聲道:“這頭黑熊不是你的戰利品嗎,你這是,給我了?”
鹵蛋扭頭看了一眼林徽真,一揮爪,很是豪氣地喵了一聲,又將黑熊屍體往林徽真的身邊推了一把。
黑熊躺過的地板上,拖出一片黑紅色的血痕。但林徽真卻是半點也不惱,心情甚至是有些愉悅的。
其實,林徽真也明白,鹵蛋的這個行為,跟一些家貓捕殺老鼠麻雀送給主人的行為一樣,但架不住這是鹵蛋或是季蕪修第一次送給他的東西啊。
以血河派名義送的生辰禮不算,這頭黑熊可是鹵蛋的心意。
林徽真選擇性遺忘了這頭黑熊是那蜜獾精輸給鹵蛋的彩頭,不是鹵蛋親自捕殺的獵物。
有這樣的濾鏡加成,林徽真身上的氣息越發愉悅起來。而能夠敏銳感知到主人情緒的黑貓頓時就高興起來,尾巴尖翹起,晃來晃去。
“喵,喵喵,喵喵喵~”
鹵蛋興致勃勃地拿著小爪子扒拉著黑熊的屍體,時而拍了拍它背部的黑色皮毛,時而拍了拍黑熊的爪子,喵聲抑揚頓挫。雖然林徽真聽不懂他的喵語,但結合著當下的場景,大致猜得出鹵蛋是希望扒熊皮做衣服,然後再做熊掌?
並不能精確領悟到鹵蛋的意思,同時以上兩項技能都不會的林徽真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道:“好,放心,我都知道。我收下了,鹵蛋真棒。”
說著,他手一翻,一枚銀白色的玉佩出現在掌中,他直接將這枚玉佩拍在了黑熊屍體上。
“哢,哢哢。”
以白色玉佩為中心,冰霜瞬間覆蓋至整頭黑熊屍體。林徽真手握法訣,以真元隔開黑熊屍體與地板的距離,令冰霜未能攀至地板上。
不過三息之間,那頭散發著血腥氣的黑熊屍體就被凍成了一個冰坨。林徽真手一揮,直接將它扔進了玉閬仙府中。
無論是熊皮還是熊掌,林徽真都不準備從這具身體上取。他準備找個靠譜的地方,將這頭黑熊屍體製成標本,放在玉閬仙府中收藏。
他從前雖然對這些不感興趣,但畢竟是鹵蛋送給他的東西嘛。
鹵蛋瞪大了深碧色的貓眼,有些茫然地看著黑熊屍體消失的地方,複又抬頭看向林徽真。
本意上是希望林徽真拆了黑熊的各個零部件賣錢的鹵蛋眨了眨眼睛,那一刻福至心靈。
他家人類……是太喜歡這個黑大頭的皮所以不願意賣掉嗎?
哎呀,這可真是、真是的!
鹵蛋抬爪抿了一下耳朵,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林徽真一眼。
早說嘛,他回頭逮上十幾個黑大頭,用黑大頭的皮鋪滿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