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蕪修晚飯後還沒有吃水果,鹵蛋吃了也是一樣的。
林徽真唇角微翹,低頭親了親鹵蛋的耳朵。
***
第二天,星期四,這是一個林徽真被化作人形的季蕪修壓醒的一天。
因為鹵蛋是一隻黏人的貓,不管冬夏寒暑,他總是會鍥而不舍地鑽林徽真的被窩。在季蕪修能夠扛住貓薄荷的誘惑後,貓變人、人變貓的時間循環進行,總有一兩天清晨的時候,鹵蛋會啃著貓薄荷變回季蕪修的模樣。
這個時間不太好調整,因為貓形的鹵蛋狀態是沒有時間限製的,而季蕪修隻能夠每隔十個小時得到五個小時的人形時間。指望一隻恨不能成天跟林徽真黏在一起的貓做時間表是不可能的事情,季蕪修總不能指望林徽真掐著表幫他計算給貓薄荷的時間。
試著自己掙紮了兩回,發現沒個卵用後,季蕪修就放棄治療了。
一開始,他還會有點不好意思,但從林徽真身上爬起來的次數多了,季蕪修也就淡定了。
回顧鹵蛋的記憶,那些跟玄真尊者黏黏糊糊的一幕幕,季蕪修明知道那是衝著鹵蛋去的,他還是需要自我調整一段時間才能夠一臉鎮定地裝不知情。
淩晨四點,嘴裡還咬著貓薄荷棒棒糖的季蕪修就從林徽真的身上爬起來。這個時間很早,距離林徽真寒假上學起床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哪怕清楚修士不介意多睡少睡那幾個小時,林徽真更是不懼人間寒暑,季蕪修仍是輕手輕腳地撐起身體,儘量不要掀起林徽真的被子。
結果這一挪動,季蕪修不小心做下了某些可怕的事情。
在他想要戰略性從床尾下地的時候,他的手肘不小心蹭到了林徽真的睡褲,這裡特指某個撐起了睡褲的灼熱硬物。
季蕪修的身體僵住了。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林徽真現在的身體十八歲,多年輕有活力的歲數,身體發育得還好,那次換衣服的時候,季蕪修不小心看到,他有六塊腹肌,一身肌理鍛煉得格外流暢,不顯壯碩,亦不顯瘦弱。
其實,季蕪修築基的年紀也有些早,雖然身量還行,但體型偏瘦,哪怕一身筋骨堪比靈器法寶,也無法掩蓋他隻有四塊輪廓並不分明的腹肌。
不不不,跑題了跑題了。
現在的問題是,林徽真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早上起來這種狀態是很平常的事情。但作為一個跟林徽真沒有什麼特殊關係的人撞上這樣一幕,這、這不就有些尷尬了嗎。
生活在不同於天璟大世界的世界,作為一個時常在網上補充新知識的人,季蕪修知道不少這個世界的常識。
據說,好兄弟會在這種時候互相幫助擼……一……發……
個鬼啊!
季蕪修一臉鎮定地按照原計劃爬下了床,隻是被子很頑固地掛在他的身體,並因為他同手同腳下床的動作而大半拖到了地板上。
然而,季蕪修就像是沒有注意到被子被他拖下來一樣,他連拖鞋都沒有穿,就那麼同手同腳悄無聲息地走出林徽真的臥室,門被輕輕闔上。
林徽真閉著眼睛,呼吸均勻,仿佛睡的正香。
三秒後,季蕪修複又推開林徽真臥室的門。他撿起地上的被子,往林徽真身上一蓋,擋住了某個一大早跟他打招呼的東西,神情依舊無比鎮定,唯有耳朵紅得幾乎透明。
聽著隔壁書房關門的細微聲響,林徽真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伸手將蓋到了臉上的被子往下拽了拽。
他瞅了一眼蓋著被子但依稀能夠看出些許隆起的被子,半點也不為某器官的不安躁動而鬱悶。他幽幽地歎了口氣,略帶沙啞的聲音裡喃喃念叨:“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道家的清心咒已經不管用了,佛門心經的效果目前來說還是不錯的。
不然,他能怎麼辦呢。
還不是時候啊。
*
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兩個小時,林徽真扒了扒亂糟糟的頭發,終於在鐘表的時針指在六點的時候,起床了。
他穿著睡衣,汲著拖鞋,穿過客廳,走到衛生間裡洗漱。
這個時候,季蕪修已經將昨天下午包好的包子上了籠屜,廚房內外已經彌漫開了包子的香氣。而季蕪修則站在案板前,手邊調料罐擺開一排,他正在調醬汁。
可以說非常賢惠了。
洗漱完畢後,林徽真換好衣服,走到客廳裡,拿起放在沙發上還沁著冰冷涼意的報紙。
這是今天的城市日報,季蕪修一早從報箱裡取出來的。
報紙首頁上是一張放大的黑白照片,即使在冬天最冷的時候也不會凍結的雲江水麵上,一輛中小型的公交車在江水中半浮半沉,岸邊正有雲城警方的人組織打撈該車,周圍還有不少圍觀群眾。
林徽真目光下移,下麵是相關報道。
半個月前,一輛行駛在雲江大橋上的49路公交車突然失控,越過中心實線,撞上了對麵正常行駛的車子並順勢撞斷護欄,墜入雲江之中。
事故發生得非常突然,當時眾人立刻報了警,試圖撈車救人,但警方緊急找來的打撈隊伍接連作業三天,卻始終沒能找到墜入雲江的公交車。
根據雲江大橋上的監控視頻,這場事故是公交車突然失控撞車,事故責任似在司機一人的身上,這使得司機家屬受到了其他遇難者家屬的騷擾,不得不求助警方的保護。
就在遇難者的家屬對找回親人屍體都不抱希望的時候,事故後的第十六天,1月23日晚上八點,也就是昨晚,在雲江江岸散步鍛煉的人突然發現了一閃一閃的橘色光芒。眾人向江麵一看,愕然發現一輛公交車在江水中半浮半沉。
眾人注意到的橘色光芒,就是那輛落水公交車的車前燈。
很快就有人報警。
警方趕到,打撈團隊將那輛公交車撈出雲江,在車廂裡發現了包括司機在內共十九具屍體,正是半個月前發生墜江事故的公交車。
沒有人知道那輛公交車為何在墜江半個月後才浮出水麵,還是這種詭異的半浮半沉的狀態,但找到事故公交車和遇難眾人的屍體總歸是一件好事。而且,警方還能夠根據公交車駕駛室處的監控攝像頭還原了事故發生時的情景,確定當時的孰是孰非。
於是,根據監控視頻,雲城市警方在官網上發布了警情通報,還原了當時的事故起因。原本對準了司機失誤的矛頭頓時指向了該名女乘客的不當舉動,並引起了廣大網民的思考與議論。
當然,也有人的關注點在那輛公交車半浮半沉的問題上。
那輛公交車的車輪被江裡的水草纏了一圈又一圈隻解釋了落水公交車為何還在原地,但為什麼打撈團隊三番兩次下水也沒能找到那輛公交車,以及那麼沉的公交車怎麼能就浮在江麵上的事實,沒有人拿出一個讓人信服的答案來。
一時間,有人試圖用科學來解釋,有人嚷嚷這是鬼魂的怨恨,眾說紛紜,亂七八糟的說法什麼都有。
事實上,那是昨晚在林徽真的幫助下,親自將所有乘客送到站後,無論是司機還是乘客的怨恨都在這個過程裡解開,最終怨恨了卻,沉入雲江的公交車因此浮出了水麵,讓眾人發現。
林徽真掃了一眼報道就不感興趣地將報紙放在一邊,因為包子蒸好了。
擺在盤子上熱騰騰白嫩嫩的包子裡,那些外觀精致好看的包子,毫無疑問,都是出自季蕪修之手。至於那些歪瓜裂棗的,林徽真的傑作。不過,在林徽真自己看來,他包的這些包子還是不錯的,最起碼沒有露餡啊。
早餐後,季蕪修開車送林徽真上學。
林徽真將雙手揣進風衣口袋裡,施施然地走進雲城二中的校園裡,而季蕪修則車頭一拐,停在一個斜對著二中教學樓,直線距離也就五百米的建築物前。
那是雲城物流公司濱江區分部所在,也是季蕪修人形時工作的地點。
這個地理位置,方便季蕪修處理公司事務,整理修行界的情報,以及變回貓身的時候找到林徽真,窩在他的衣服裡睡大覺。
季蕪修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從道協那邊傳遞而來的情報已經擺在了季蕪修的辦公桌上。
季蕪修拿起辦公桌上的白色絹帛,手腕一振,真元瞬息間灌入這張絹帛中。三息之後,白色的絹帛上浮現出繁體的文字。
季蕪修瀏覽著絹帛上的情報,眉頭一挑,輕咦了一聲,低聲道:“滇省,洱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