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紳士而盛滿情義地問她“May I”,連他的鼻息也裹挾荷爾蒙。
修修沒有說話,隻是難以克製的閉上雙眼,等待著少年的吻。
然而——
當他們越來越近的時候,懷特卻驀地刹住。
“Oh,no!”
懷特察覺到什麼猛然鬆手,他震驚到無以複加:“你不是她!”
“啊!”
修修驚呼一聲,腳下重心不穩,竟是直接跌落在地。
這劇情陡轉直下,周遭登時陷入死寂。
而懷特聽女人出聲,更加確定她不是薑好。
他居高臨下看著她,憤怒而冷漠的質問:“你是誰?為什麼會穿著薑的禮服?”
“你對她做了什麼?”
這個女人剛才有很多機會坦白,但她卻裝作薑好,和他跳完了全程,甚至差點騙他吻她。
懷特懊惱的同時,也懷疑薑好是否出了事。
此話一出,所有賓客登時齊齊將目光投注於修修一人。
看修修的人與方才一般多,但起哄聲變成了竊竊私語的討論聲,人們對她指指點點,人們表情訝異和不屑的交頭接耳。
修修跌坐在地,宛如公開處刑,她方才有多風光,現在被質問的她就有多狼狽。
少年的眼神像要吃人,她被他嚇住,咬牙解釋:“是我,我是薑薑的朋友,禮服是她借我穿的。”
那些探究的目光,和不善的討論,令修修覺得委屈。
她霎時冷靜,聲音也變得委屈:“我以為這就是假麵舞會應有的驚喜,懷特,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懷特猛地怔住。
他想起薑好中午的回複,她說或許紅色,或許湖藍色。
難道,這是她在故意考驗和捉弄自己?
而結果是他認錯了人,甚至差點親吻她的朋友!
“Damn it!”
懷特現在恨不得跳樓。
他匆忙向修修道歉,又宣布舞會繼續,甚至都沒有扶修修起來,便轉身跑出了舞廳。
懷特現在感覺糟透了,他覺得薑好現在一定很失望,他必須要找到她。
*
而與此同時,薑好身著單薄的禮服,直接跑進了冬春夜裡凜冽的風中。
冷風刺骨刮得皮膚生疼,可即便這樣,她也無法驅散腦海裡懷特和修修相擁的畫麵。
胸口悶得發慌,而她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生了,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薑好清楚的知道,她和懷特相差甚遠,尤其是在見識了他的城堡和莊園後,他們能真正在一起的機會便更渺茫了。
所以她一直表現得克製而被動,她情願不跨出那一步。
但少年那樣令人著迷,他身上那些特質像罌粟一般吸引著薑好,最終還是讓她清醒地淪陷其中。
其實,從方才拔腿跑出舞廳的一瞬,薑好便意識到——
她完了。
“誒!”
反正跑了許久也無法驅散心中的壓抑,薑好索性逐漸放慢了腳步,她摘掉臉上的白色麵具,隨手掛在旁邊的樹枝上便不管了。
須臾,她身後傳來熟悉男聲。
“不冷嗎?”
是陳恕跟著她一起離開了舞會。
薑好看他一眼,又繼續前行:“沒事,女人在盛會上總是容易挨凍不是嗎?”
陳恕低笑,片刻,他還是將自己的西裝外套搭在了女人肩上。
“介意一起走走嗎?”他走到她身邊問。
薑好沒有拒絕他的好意,甚至調侃說:“陳總,我心情這麼糟糕你還笑,是不是不太厚道?”
陳恕:“這世界上哪有厚道的老板。”
薑好側眸:“陳恕,我發現你調解氣氛的本領不錯,是不是你談生意的時候也這樣?”
陳恕一本正經說:“談生意的時候不需要調解氣氛,隻有安慰朋友的時候才需要。”
聞言,薑好忽而駐足,但陳恕卻抄著手在繼續往前走。
她抿唇聳肩,幾步跟上去:“陳恕,其實你不用跟著我出來,今天的舞會很有意思。你應該回去和漂亮的姑娘喝酒,或者和環姐跳一支舞。”
“那樣唐鶴會殺了我。”
“哈?”薑好瞬間被他帶偏,“關唐鶴什麼事?”
陳恕一秒出賣朋友:“唐鶴暗戀邱環可能五六七八年了吧,就像你沒有辦法忍受和修修和懷特跳舞一個道理。”
薑好:???
“唐鶴是我直屬上司誒,陳總你這樣出賣他好嗎?”
陳恕淡淡回:“我和他認識十幾年了,不存在。”
薑好竟有點羨慕他們的友情。
忽然之間,她情緒又低落起來,陷入沉默良久都沒再開口。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驀地發問:“我的喜歡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你說呢?”
“哎,”薑好重重歎氣,抬頭望向天上皎潔的月光,“我這樣是不是很傻,不僅希望渺茫,而且還被一個二十歲的小男生耍得團團轉。”
這一次,換陳恕駐足。
他側首垂目,認真的說:“成年人難得犯傻,我覺得你這樣不錯。”
薑好微怔。
卻聽男人又道:“年輕的時候,總是越不可能越想爭取不是嗎?薑好,放輕鬆,一場舞而已,喜歡就要爭取不是嗎?”
“都敢辭職做主播了,還有不敢談的戀愛?”
這些話,周小財和潘夢竹已經說得夠多了。
薑好突然明白,今夜她所有的負麵情緒,根本就不是因為不敢跨步上前,而是因為她還沒能前進就感覺受到了傷害。
她其實早已在情不自禁向懷特靠近,否則不會在馬爾代夫的海麵與他擁吻,但他現在或許也和她的朋友擁吻了,這才是令她無法接受的點。
思緒一根根理清,薑好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周開曼和伍嘉一,她和陳恕的境遇很像。
周開曼是陳恕的戀人,伍嘉一是他的朋友,但她們倆擁吻了。
“陳恕,你和開曼姐還好嗎?”薑好不想辜負今夜安慰自己的朋友,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她向伍嘉一承諾的期限是一個月,現在時間差不多了。
“為什麼這樣問?”陳恕看她,“開曼和嘉一去撒哈拉玩了。”
意外地,兩個女人居然還沒坦白。
薑好皺眉陷入了沉思,她認為,自己不應該再瞞著陳恕。
一咬牙,她又問:“開曼姐還是沒有找你談過嗎?”
見她緊張又糾結的模樣,陳恕沒忍住又笑出了聲。
“薑好,”他說,“你不用再糾結這件事,我什麼都知道。”
???
薑好感覺今晚,自己遭遇的意外未免太過多了點。
她小心翼翼反問:“你確定你知道?”
“那天你和伍嘉一談判的時候,我正好在花園抽煙,但你們聊的話題太敏感,我沒敢露麵。”
“……?!”
薑好驚愕看他:“你不介意嗎?”
陳恕卻仍舊是處變不驚的樣子:“我了解開曼,她遲早會找我攤牌,好聚好散,我沒必要給她難堪。”
薑好對他的大度感到意外。
“陳恕,你該不會修過哲學吧?”她佩服道。
男人居然自黑回:“沒,我安慰人很有一套,不然你以為我那些朋友都是怎麼交上的?”
“噗——”
愁眉緊鎖的薑好,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他們相視對笑,薑好忽然想起了高中時那個關係很好的男生,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像找回了學生時代的純真友誼。
“今晚值得紀念,如果我們是帶著酒跑路的就好了。”
“現在回去還來得及,也不會錯過城堡前的煙火表演。”
“算了,”薑好歎息,“這一年的煙火看得太多,我寧願和你在外麵吹冷風。”
陳恕沉吟片刻,有了一個主意:“既然要吹風,就找個視野更好的地方吧。”
“跟我來。”話畢,他轉身往回走。
薑好雖然疑惑,但感覺今晚也沒有更好的選擇,索性悶頭跟上男人腳步。
沒想到,他居然搞來了一輛跑車。
“昨天懷特借我兜風用的,上車。”
薑好:“……”
超跑載著兩人一路朝著山頂纜車奔馳,暖氣溢出,薑好緩過之後竟有點舍不得下車。
不過,這樣的想法在她透過窗戶,看見夜晚也運行如常的纜車時徹底打消。
一盞盞纜車底部亮著運行燈,在纜繩之上移動,仿若一顆顆流行墜落山間。
“Amazing!”
薑好激動道直接彪了句英文,她興奮跑下車仰望這夜晚纜車感歎,“有錢人的世界原來真的這麼快樂嗎?”
她不可思議地看向男人:“不過你怎麼會知道?”
陳恕鎖好車,帶她往纜車室走:“我有個中東的朋友,他家的纜車也會二十四小時運行。”
“既然要吹冷風,我們就去個最高的地方。”說著他跳上一輛纜車朝薑好伸出了手。
薑好揚唇,拉住男人的手,利落跳了上去。
纜車上行,透明玻璃艙下,白雪森林如夢似幻。
而他們身後,跑車引擎的聲音由遠及近,轟鳴聲漸漸清晰可聞。
倏地——
一道遠光燈直直打在纜車之上。
艙內,薑好與陳恕疑惑回頭,與此同時,紅色蘭博基尼中懷特跳下車。
纜車節節攀高,少年低罵一句衝進了纜車室。
他們之間的距離其實有點遠,薑好他們根本看不清彼此間的表情,但陳恕還是回頭笑道:
“希望我不會有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