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說,那百貨大樓可真大,足足有四層,啥都有賣的,衣服,布料,皮鞋,茅台,大前門,真是要啥有啥。”
“還有自行車和手表,嶄新又漂亮,聽說那城裡結婚都講究三轉一響,自行車,手表,縫紉機,收音機都得要,前前後後加起來得六七百呢!”
“城裡的百貨大樓不僅有豬肉,還有羊肉和牛肉賣,聽說那羊肉是從大西北運來的,老遠了。”
“真的啊,啥都有賣,那可得多少錢啊?”
“三轉一響,這城裡人結婚就是不一樣,得花這麼多錢?”
“羊肉?那麼遠?那不得老貴了,我的天,上次我們吃的不就是羊肉,難怪味道那麼好,原來是從那麼遠的地方運來的,那肯定好吃!不好吃乾啥還從那麼遠的地方運來。”
不管關愛國說啥,都能驚起關雲康的一陣尖叫,而旁邊的關雲峰和關衛國看著是在乾活,但耳朵也豎得老直了,一點都沒錯過關愛國的話。
不到天黑,村子裡的人也知道了,城裡的百貨大樓老高老漂亮了,裡麵啥都可以買到,城裡的人結婚還流行置辦三轉一響,還有那大西北來的羊肉,老貴老好吃了。
而傳出這一切的關愛國,則成了村子裡有大見識的人,打那以後,關父走在村子裡打招呼的人都多了不少。
而這一切傳到關老太耳朵裡的時候,她氣得又摔了兩個碗。
前頭女人的孩子分了家之後越過越好,還成了能進城裡的體麵人,可她呢?
她平時百般疼愛的小兒子現下卻不得不整天下地撿牛糞掙工分,累還不說,那些人還嘲笑他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居然連農活都不會乾,比城裡的人還像個公子哥!
以前沒分家時,關老太經常在眾人麵前誇自家的小兒子孝順懂事,能乾,雖然他經常不著家,但他在外麵認識可多大人物了,可厲害了,有啥事,和他說一聲,他都能辦。
結果分家不到兩個星期,她向來看不上的關愛國不僅要建全新的磚瓦房,還去了城裡,見到了百貨大樓,知道了城裡人的結婚習俗,還看到了他們平時都吃些什麼,這可比關老太那沒
有實際的吹噓真實多了。
關老太也知道,現下村子裡的人看她的眼色都不對勁了,她努力營造了三四十年的好後母形象,在分家後的兩個星期內就遭受了狂風暴雨的襲擊,眼瞅就要倒下了。
都怪老大,居然藏私,要不是他偷偷攢了錢,怎麼能一分家就建上新房子,不是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怎麼養都是個白眼狼,可惜她往老頭子耳邊倒的耳邊風,全都像一陣風似的,消失不見了。
關老太越想越不舒服,憑啥老大家分家就住新房子,她卻還得窩在這舊房子中,她也可以建新房子啊!
“建房子?”關大根剛帶著自家的小兒子從地裡回來,舊聽到關老太說要建新房子。
“是啊,老頭子,孩子們一天天都長大了,雖還沒分家,但都住在一起,大龍也到了結婚的年紀,這房子是不是小了些?”關老太試探的說道。
“小了?老大家的不是都說好,分給他的那間房子他不要,到時候讓給老二,大龍結婚的房子不就有了。”關大根放下鋤頭,疑惑的看著關老太。
他們家總共加起來也就三孫子,就算全結婚,也可以住得下,大不了再添兩間就是了,咋的要全拆了建新房子,這不是浪費錢嗎?
關老太一噎,她要建新房可不是因為房子夠少,而是不想被關愛國壓上一頭,更不想村子裡的人在她背後說三道四。
“我這不是看著家裡的房子都舊了,建些新的也住得舒服,再說了,老大都建了新房子,你這當爹的咋能比他差!”關老太憂心忡忡的說道。
前麵都是放屁,但後麵一句話卻戳中了關大根隱秘的心思。
分家後,大兒子立刻就建了新房子,還對城裡的各種習慣如數家珍,好像他就是城裡人似的。
關大根心裡一陣恐慌,總覺得自家好像是錯過了什麼。更彆提村子裡的人,一見他就歎氣,更彆提他大哥和三哥了,個個都說他偏心,三哥更是指著他的腦門罵。
“你個沒成算的,被女人的枕頭風一吹,就不知道自己姓啥,連親兒子都能不要,你怎麼乾脆不把兒子改姓算了,你還是不是我們關家人了,個蠢貨。”
“看到沒,老大一分家就建了新房子,還全是
磚瓦房,村子裡連大隊長家的房子都不是全部的磚瓦房,大兒子現下多能耐,看到了?”
“還有臉跟我這裝可憐,裝啥裝,瞅瞅你那小兒子,給你慣成啥樣了,農民的兒子居然不會種地,說出去不得笑掉大牙,你看看周圍人的眼光,都在笑話我們關家,我不管你咋想的,你必須得把他給教出來,不然彆怪我這當哥哥的來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