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尾完成了嗎?(2 / 2)

至於她出手害鄭宜靜這件事,畢竟也沒能做成。

沒事,鄭氏在心裡安撫自己,這一關肯定能過去的。

成星卓隻看她神情,便能猜出她想法,垂眼看了鄭氏半晌,方才疑惑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恨宜靜,是因為你的女兒,可蒯興義呢,你為什麼恨他?”

鄭氏茫然的抬起頭來。

成星卓繼續道:“先是想方設法叫宜靜跟蒯興義碰麵,叫後者毀了宜靜,同時你又暗中埋伏殺手,叫他伺機殺死蒯興義和被你收買的隨從,環環相扣,毒辣至極——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鄭氏滿臉愕然:“我不是,我沒有!”

她驚慌失措的說:“我沒有讓人埋伏在那兒,更沒想過要殺蒯興義!”

成星卓臉上浮現出一抹冷意:“頑抗到底是沒有用的,你的侍婢已經招了。”

“你,你這是屈打成招!”

鄭氏目瞪口呆,捂著心口,恨聲道:“我沒有這麼做過——我跟蒯興義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這麼做?!我都多少年沒回荊州了,怎麼可能找得到可靠的人手對蒯興義下手?!”

“你找不到,但有人找得到,比如說——邱姨娘。”

成星卓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淡淡道:“一個月前,邱姨娘從錢莊裡取了三千兩銀子,因為數額較大,錢莊那邊記錄了銀票的編號。因著蒯興義的死,荊州刺史大力整頓防務與治安,就在昨天晚上,巡防的官兵們破獲了一個殺手組織,不僅在殺手組織的檔案簿上找到了蒯興義和蔚家三兄弟的名字,而且還找到了邱姨娘從錢莊裡取走的那幾張銀票,編號跟錢莊那邊存檔的一模一樣。”

他從袖中取出兩張銀票,猛地拍在案上:“你跟邱姨娘互相勾結,各取所需,邱姨娘找她兄長邱譽牽線搭橋,買凶殺害蔚家三兄弟,你也想趁機暗害宜靜,再殺死蒯興義,將一切都推到無辜的宜靜頭上,於是你們二人一拍即合,狼狽為奸!”

“不是我,我沒有跟邱姨娘串通,更不知道什麼殺手組織!”

鄭氏驚慌不已,冷汗涔涔,忽然間抓住了一個破綻,厲聲道:“我如果真想害鄭宜靜,那為什麼不叫殺手把她一起殺了,反倒讓殺手殺了蒯興義?這根本說不通!”

“這恰恰是你最惡毒的地方。”

“你不殺宜靜,卻使人鼓動蒯興義過去,毀她清白,我們可憐的宜靜,清清白白一個女兒家,經了這種事,你叫她怎麼活?”

成星卓目光森寒,威懾十足的看著她:“她還活著,蒯興義卻死了,蒯家豈肯善罷甘休?即便知道是自家理虧,怕也要報複宜靜和鄭夫人、**母子。叫宜靜活著,眼見著自己的母親和兄長因為自己而遭受折磨,這難道不是最大的殘忍嗎?而你,還有邱姨娘,這兩個一向與他們母子三人不和的人,就趁機漁利,也掃除了這三個眼中釘!”

“荒,荒唐!”

這席話說的十分縝密,合情合理,鄭氏從頭到尾聽下來,都覺得自己跟邱姨娘的確合夥乾了這件事。

可是沒有。

她真的沒有做過啊!

鄭氏鬢邊垂下來一縷頭發,早不複剛返回荊州時候的意氣風發,周身都透著頹唐和狼狽:“這都是你捏造的,全都是你捏造的——沒做過的事情,我一件也不會認的!”

最後一個字落地,空氣中尚有回音,外邊卻有人來回稟,道是邱姨娘已經被帶到。

鄭氏聽罷,就像是落水的人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似的,跌跌撞撞的從地上坐起來,雙目緊緊地盯著門外,等待邱姨娘來幫她洗清冤情。

可是最終的結果還是叫她失望了。

邱姨娘穿了件水紅的衫子,這是她最喜歡的顏色,從前跟鄭武蜜裡調油時,他說喜歡她這麼穿,就像是裹了雲霞似的,美不勝收。

今天她仍舊穿著最愛的水紅衫子,隻是那顏色仿佛也帶上了暮氣,跟她臉上的頹然神情彼此映照。

“月姐姐,彆硬扛著了,”邱姨娘臉上帶著幾分嘲弄,說:“我都招了,你嘴硬也沒用了。”

鄭氏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

邱姨娘看著她,有點淒涼的笑了出來。

鄭氏呆呆的坐在那兒,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間明白過來似的,衝過去撕扯她的頭發,拽亂了她的衣衫:“是誰讓你誣陷我的?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果然是天生的賤皮子,一點骨頭都沒有!”

“你放手!”

邱姨娘這些年堅持不懈的給她當舔狗,早就厭煩了,現下到了這境地,便發了狠,一把將她推開,含恨道:“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呢?!”

“我看不慣李氏和鄭宜靜那個小賤人,想殺掉她那三個哥哥挫挫她們母女二人的銳氣,你也看不慣他們,又想除掉蒯興義,我們不是一拍即合嗎?!”

她雙目泛紅,惡狠狠的瞪著鄭氏,道:“你出錢,給了我五千兩銀子,那銀票現在還在我房間匣子裡擱著,我出人,叫哥哥忙著張羅——可是我沒想到你這麼心狠,為了掃清痕跡,居然叫人殺了我哥哥!那也是你的表哥啊,你怎麼能下得了手?!”

“你胡說!”鄭氏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叫嚷出來:“這都是你編的,我沒有!”

她緊盯著邱姨娘,目光尖銳的像是刀子,厲聲反駁道:“我討厭李氏母子三人是真的,可你都買凶去殺蔚家三兄弟了,足夠叫他們痛心,我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再去招惹蒯興義?我瘋了嗎?萬一被蒯家人知道,我如何吃罪的起?!”

“月姐姐,沒必要再狡辯了,”邱姨娘說:“人證物證俱在,你不承認也沒用,至於你為什麼要殺蒯興義……”

說到這兒,她短暫的停頓了一下,目光瞥見笑微微瞧著她的成星卓,情不自禁的打個冷戰,回想起昨天二人見麵時候的場景來。

其實也沒怎麼,就是說了幾句話而已。

她買凶殺蔚家三兄弟的事情露底了,必死無疑。

而咬住鄭氏,把她拖下水,她的三個孩子就能保全。

反正都是要死了,邱姨娘當然不想帶著三個兒女一起奔赴西天。

她也曾權衡利弊,想過要不要向蒯家反水,揭發此事,隻是思量過後,終究是把這想法給打消了。

其實也很簡單。

她投向蒯家,就是把昌國公世子得罪死了,蒯家未必會護她的孩子一生一世,但昌國公世子但凡有一個機會,就能叫那三人萬劫不複。

毀掉一個人比保護一個人簡單多了,更彆說那是三個孩子。

她不敢賭。

鄭氏目眥儘裂的看著她,簡直恨不能一口將她給吞了,邱姨娘咽了口唾沫,顫聲說:“因為蒯興義曾經調戲過琴安,險些毀了你的女兒,所以你恨他,恨不能叫他死無全屍!”

鄭氏腦子裡“轟”的一聲,當即就炸開了,幾乎是發瘋般的撲過去撕扯邱姨娘:“你這賤婢,竟敢如此毀壞琴安的清名!”

邱姨娘咬死了這一點,說:“這是我親耳聽見你跟身邊嬤嬤說的,豈能有假?!”

鄭氏崩潰般的大哭起來:“你胡說,你誣陷我,誰?到底是誰要害死我和琴安?!”

她猛地看向李氏:“難道是你?!”

又看向成星卓:“還是你?!”

邱姨娘跟鄭氏交往過密是真的,兩人的女兒都格外要好;

邱姨娘討厭蔚家三兄弟是真的,蒯興義好色不堪也是真的;

銀票的編號對上了,蒯興義小廝的房裡也的確找到了鄭氏收買他的銀兩。

假話最怕的就是七分真三分假,隻要安排的好了,任誰都發覺不了蹊蹺。

蒯興懷將成星卓送來的所有物證都看了一遍,饒是仍舊心存疑慮,也不得不暫時接受了這個結果。

邱姨娘從錢莊取錢,這是很早就發生了的,遊湖之日事發突然,成星卓不可能未卜先知,早早就叫邱姨娘去取錢,叫錢莊做假賬記錄銀票編號。

殺手組織是早就存在的,殺死蔚家三兄弟的任務也的確被掛了上去,成星卓同樣不可能提早準備。

罷了,就這樣吧。

此次的泄露軍機案已經觸及到軍方的直接利益,若非蒯淑妃在宮中得寵,成星卓決計不會這樣客氣,蒯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穩坐釣魚台。

但皇帝年老臥病,蒯淑妃即便是得寵,又能風光多久呢。

為了一點懷疑跟成星卓撕破臉,不值得。

邱姨娘是鄭家的侍妾,不算什麼大牌人物,鄭氏倒是略微體麵些,是正經的朝廷命婦,最後有這麼兩個人來認罪,也算是說得過去了。

蒯興義是個蠢貨,以後眼見著也仍舊是個蠢貨,就因為他辦的那些糟汙事,連帶著蒯家和蒯淑妃的名聲都跟著臭了,說句冷酷無情的話,這麼個禍頭子死了也好。

下屬躡手躡腳的進了門,便見蒯興懷正坐在燈下出神,臉上表情陰晴不定,他心下一凜,低低的喚了一聲,這才道:“大公子,府裡送信過來,說是夫人已經出發,不日便將抵達荊州,來接二公子回去……”

蒯興懷聽罷,眉頭便皺起來,聲色俱厲道:“家裡人都是傻的嗎?怎麼也不知道攔住母親?她上了年紀,又向來憐愛幼子,此事剛有些要平息下去的態勢,她過來一鬨……”

話說到這兒,他忍不住停了口,難掩感傷的歎了口氣。

“算了,白發人送黑發人,母親也夠難過了,我又何必再多加苛責呢,就這樣吧。”

蒯興懷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屬下臨退下之前,又被他給叫住了:“我總覺得此事另有內情,恐怕不是明麵上那麼簡單的,你找兩個人盯著鄭家,尤其是鄭宜靜和她那個堂姐,看能不能發現些蛛絲馬跡。要是沒什麼發現的話,就想辦法製造個意外,把李氏和鄭宜靜那個堂姐殺了。我的弟弟,總不能白死。”

下屬應了聲“是”,頓了頓,又道:“鄭氏一直在喊冤,倒是邱姨娘都認下了,狀子已經寫好了,因著鄭氏乃是誥命夫人,怕是得回京受審,您這邊要是沒意見的話,那就這麼結案?”

蒯興懷心浮氣躁,胡亂的應了一聲,忽的又疑惑道:“鄭氏既然找了殺手埋伏,想著一箭雙雕,既毀了鄭宜靜,也除去興義,可最後那殺手出來的時候,興義不是還沒得逞嗎?”

“這個我們審過了,客觀方麵,是因為殺手跟殺手組織之間產生了內部矛盾。”

下屬歎了口氣,麵帶同情,心有戚戚:“邱姨娘給了三千兩酬金,殺手組織直接抽走了兩千七百兩,就留了三百兩給殺手,後者心生怨懟,所以做事的時候偷工減料,沒那麼認真。”

蒯興懷:“……”

蒯興懷:“這個是有點過分了。”

下屬:“是哈。”

蒯興懷又問:“那主觀方麵呢?”

下屬:“殺手說是因為水太涼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PS:評論抽人送紅包,麼麼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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