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突然學習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識?
鳩小優坐在一塊山石上, 手肘撐在腿上, 雙手捧頭。直愣愣的看著恰好在自己眼簾裡的一叢野生蘭鈴。
覺得有些頭昏腦漲。
旁人看不見但身為魔族,和有修為的人, 一定能看見的蘭鈴正閃爍星星點點的圍光。
——那是混雜了些許靈氣的水氣在空中懸浮。
像掛了一串鈴鐺的蘭鈴草,花苞微閉,但隨著夜幕逐漸降臨, 卻以尋常人察覺不出來的速度,緩慢的開放。
然後暮色中, 當蘭鈴綻放瞬間,一條小小的毛茸茸尾巴, 便從蘭鈴花中掉了下來。
悠閒的左右搖晃了一下後, 又收了回去。
再過幾秒, 一對小小的爪子便扒拉在花瓣邊緣,先探出一對耳朵, 然後是眼睛。之後是整個身子。
隨即在鳩小優的無意識注視下整個蹦躂出來,趴在蘭鈴花上,渾身微微散發微光,悠閒的左右搖晃尾巴,揣著爪爪半眯著眼。
——生活在蘭鈴花裡的鈴妖。
一種小小的,比Q版小玩偶還要小的貓形小妖。
一到晚上蘭鈴花綻放時,就出來曬月光。
一隻蘭鈴草上往往有十幾朵, 或七八朵酷似鈴鐺的花朵, 所以當第一次隻鈴妖從花朵裡鑽出來時, 陸陸續續的也叫醒了其他花朵裡的同伴。
紛紛從逐漸綻放的花中, 或探頭,或探爪的出來。
不一會兒,這顆鈴草上就趴了好幾隻外形和純色波斯貓一模一樣的鈴妖。
像趴在牆頭上的一串白團團,可愛得不得了。
“原來你在這兒啊。”
來者的聲音不僅僅是鳩小優尋聲望去,還有趴在蘭鈴上鈴妖。
暖淩霜走近,先彎腰湊近蘭鈴,伸手點點貓形的鈴妖後,才毫不客氣的“嘿咻~”一聲,坐在鳩小優身邊。
小黑貓和小北極狐跟在她身邊,打打鬨鬨的跟上,現在已經從滾做一團中分開,齊齊好奇湊近鈴妖,微揚頭,湊過去用鼻子嗅一嗅。
依舊半眯著眼,揣爪爪貓在花上靜等月光的鈴妖,聲音很小的衝湊到自己麵前的小可愛【咪嚀~】了一聲。
尾音倒真有些像鈴鐺的悅耳餘音。
“好多年沒看見過鈴妖了。”在鳩小優身邊坐下的暖淩霜看著眼前的三個小可愛,頭也不回略有些感慨的和鳩小優說。
鳩小優聽了,看了她一眼卻什麼都沒說。
暖淩霜沒聽見回應,扭頭看向鳩小優,右手手肘撐在膝蓋上,單手支撐額角,偏頭瞅著鳩小優。
這個姿勢,和自家大師姐的一模一樣。
鳩小優瞄了她一眼,隨即收回視線。見暖淩霜沒動靜,又瞄她一眼後收回眼。
反複幾次後終於忍不住再次看向她,沒好氣的開口,“乾嘛?”
“哦,關心一下失|足少女嘛。”暖淩霜開口。
鳩小優聽了忍不住瞪她。
……誰是失足少女啦?!
你們這群人真的是……
不對。應該是不僅僅是你們這裡的鬼討人厭,連你們這裡的人也很討厭!
但瞪眼後見暖淩霜沒什麼反應,反而是鳩小優率先訕訕的收回眼,意味不明的輕哼了一聲。又看著眼前的蘭鈴,半響後聲音略低的開口,“……我真的……做錯了嗎?”
“唔……”暖淩霜聽了她的話,單手拖著下巴也看向鈴妖,想了想開口,“可能也談不上錯吧,大概……隻是年紀輕時的傻乎乎?”
“不過和其他人相比,你稍微傻得多了點兒而已。”暖淩霜想了想補充。
“……”誰傻得多了點啊!?你們道宗真的是……
鳩小優瞪著和自己年紀看上去差不多的暖淩霜。
氣。
“好吧好吧。不傻。隻是立場不同吧。”暖淩霜沒什麼誠意的安撫鳩小優。在心裡告誡自己,以後不能和鳩小優一樣傻乎乎。
鳩小優見她這副敷衍的改口,又輕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看著“咪嚀咪嚀~”叫著的鈴妖,有些茫然的開口,“其實,我也不明白是不是錯了。”
她的身邊並沒有什麼同齡人,以前在魔界時,身為領主小女兒的她,並沒有誰敢於和她說笑。魔荒是個階品分明的地方,就算身邊伺候的魔奴有和她一般大的,也不會有誰敢和她親近。
多是恭敬和卑微的姿態。
至於會在一些聚會上遇見其他同階品的同齡人,各自有各自的立場和尊榮,更不可能出現什麼親密的朋友關係。
每一句話,一個眼神,甚至笑容的深淺,背後都有其含義。
從小到大親密的,除了自己的父親,可能就是姐姐了。
隻是鳩小優的姐姐是作為下一任的領主來教導的,哪怕和父親一樣對她疼愛有加,但相處的時間並不多。
因為她的時間更多的是花費在政|事、軍隊、以及自身武功和禦下等等各種事的學習上。
白駿任的出現。可以說彌補了鳩小優從小到大,對朋友的幻想。也滿足了她對於戀情的好奇和憧憬。
因為單純,所以喜歡得純粹。
因為簡單,所以愛得輕易,卻深沉。
白駿任的那一掌,對鳩小優來說並不是完全沒有影響。
隻是讓一個人去承認自己一直以來看錯了那個喜歡的人,是一件困難的事。
甚至很多人寧願永遠活在欺騙自己的世界裡,偽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繼續“恩愛”下去。甚至會對打破自己“美好”的人生出恨意,和埋怨。
這些事並不少見。
但至少那一掌,確實將鳩小優對白駿任的美好,打出了一道裂痕。
榮華的一針見血過於犀利和讓她感到刺痛。甚至激起了鳩小優從來就沒有過的叛逆,寧願將自己藏進土裡假裝鴕鳥,也要嘴硬的不承認一些顯而易見的事實。
但十四、五歲的鬼學生們,以及和她同齡的暖淩霜卻不同。
有些事,隻有同齡人之間才能明白,也隻會在同齡人麵前放下一些對“外人”的叛逆,能心貼心的說些心裡話。
尤其是對從來就沒和同齡人相處過的鳩小優而言,更是有效果。
“這樣啊……”暖淩霜聽了,突然靈光一閃不知道想到什麼,扭頭看向鳩小優,眼睛賊亮但表情誠懇,“其實,現在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有些事總是會在某個特定的時間突然明白的。不要太在意。”
“……是這樣嗎?”鳩小優看向暖淩霜。
“是啊。”暖淩霜衝她笑,並掏出一顆糖塞到鳩小優手裡,“呐,給你顆糖。哪怕有很多不開心的不明白,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要虐待自己。相反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自己振作。”
鳩小優看著手裡淺粉色的包裝紙,心中感到有股暖流湧入,竟也覺得,似乎自己難過的那些事,也非全是壞處。
至少。
還有一些可愛的陌生人給與一點點安慰。
倒也讓這個看似不值得的世界,多了很多值得的小瞬間。
鳩小優抬眼,看向衝自己笑的暖淩霜,誠懇的衝她道謝,“……謝謝你。”
“不客氣。”暖淩霜笑著回答,頓了頓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開口,“我記得以前我大師姐教了我小師弟一個很好的方法。”
“如果有什麼想不明白,或者感到困惑的事時,打掃是一件能慢慢梳理自己心情,或者起到靜心作用的事。”
“真的嗎?”鳩小優睜著有些天真的眼,信任的看著暖淩霜。
“當然。”暖淩霜認真的點頭,“這是我師姐教我們的方法。”
鳩小優聽了,臉上露出一點思考的神情。
暖淩霜見了,清了清嗓子又好聲好氣的對鳩小優說,“你如果想嘗試一下,我可以給劇組的場務說一聲,讓他幫幫你。聽說,B區的場地需要人打掃。但是……”暖淩霜看看鳩小優這小胳膊小腿兒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那裡有點兒大……”
“沒關係。”不等暖淩霜說完,雙眼充滿信任的鳩小優便打斷了她的話,臉上帶著對新朋友的信任,眼睛亮亮的開口,“我可以的!”
“那……好吧。”暖淩霜有些為難的點頭,“我試著去和場務說一聲吧。”
“嗯!謝謝你。小暖。”鳩小優感動道謝。
“嘿嘿~”暖淩霜衝她呲牙一笑,露出八顆整齊的小貝齒。
有些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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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策,同學們準備好了嗎?”副導演走過來,笑著問蘇策,“等下一定要表現得恐怖一點啊?千萬不要有人笑場,不然太晚能見度太低就不好拍了。”
“沒問題。”蘇策點點頭,“他們在這方麵很有經驗的。”
“啊?是嗎?哈哈哈,那就麻煩你跟他們說一聲到那裡彙合吧,我和所有人說一次走位和出場,就準備直接開拍了。”副導演聽了,覺得哪裡怪怪的乾笑兩聲,對她說。
“好,我現在就讓他們過去。”蘇策點點頭,暫時和副導演話彆後往回走。
剛走兩步就見暖淩霜帶著小黑貓和小北極狐蹦躂著走過來,看見她後眼睛一亮喊了聲“大師姐”,就開開心心的湊近挽住她的手撒嬌了。
“和鳩小優說完話了?”蘇策笑著伸手將暖淩霜的一縷小碎發整理了下,問。
“嗯。”暖淩霜點點頭,“剛剛送她去找武場務了。”
聽說鳩小優要幫忙打掃B區時,還一臉古怪。看鳩小優的眼神不自覺的就多了點兒憐憫。
似乎已經看穿了暖淩霜的“仗勢欺人”。
哎,娛樂圈就是這麼黑暗。
“嗯,那去叫小鬼們過來,準備拍戲了。”蘇策笑著點點頭,對暖淩霜說,頓了頓叮囑,“彆再帶著小黑和小狐狸到處跑,現在晚了萬一被人不小心踩到怎麼辦?去叫了同學們後,就把它們送回毛毛和夢獸那裡去。”
“哦。”暖淩霜很乖的點點頭,一手撈起一隻小可愛往鬼學生們待的地方走去。
蘇策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停留了兩秒才轉身往宋九的方向走。
宋九在蘇策走近時側首笑看了她一眼後,將她把耳邊的發勾至耳後。手離開前,略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