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解放拍拍他肩膀,“下麵那塊地分給你們,好好侍弄,這都秋天了,種些白菜蘿卜啥的,冬天也是個菜。”
“好嘞,謝謝叔。”
穆繼東在坡上建茅草房,住著瓦房的穆繼兵兩口子都沒去。一心貪嘴的張蘭花,輪到自己做主了,反而舍不得了,煮一鍋紅薯稀飯,恨不得隻放紅薯不放米。
穆繼兵皺眉,“老子辛苦一天,你就給我吃這玩意兒?”
“晚上少吃點,對身體好,明天早上給你們煮蛋花稀飯。”
穆繼兵端起碗稀裡呼嚕喝了兩碗才覺得肚子裡有貨。這兩天他也累,分了家之後他就是一家之主,偷懶不得,這兩天都掙的滿工分。
原本勤快的人在農村很招人待見,穆繼兵浪子回頭應該很被人誇獎,事實正相反。在彆人眼裡,他明明可以掙滿工分,以前卻偷奸耍滑,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他大哥和三弟麼。
穆繼兵臉皮厚,才不管這些風言風語,這是穆家村,村裡大半人都姓穆,就算不待見他,還能把他趕出去嗎?
晚上睡覺的時候,張蘭花想到她娘家今年自留地裡種了很多土豆,明天她回娘家要些回來。
自私小心眼的父母彆指望培養出大方的閨女,張蘭花她娘攛掇女兒鬨分家,肯定沒想過分家後閨女想的卻是回娘家薅她的東西。
隔天中午,穆繼東去村裡一個木匠家買了三扇門,穆繼軍夫妻幫忙背到山上,拿著釘子錘子,叮叮當當把門框錘到支撐茅草屋的木頭上,穩當的很。
“行了,下午再搬一些家具過來,就能住了。”
王春玲看了眼院子,“你這院子要拾掇一下,至少外頭一圈用籬笆圍一圍,雞圈也要準備著。等下午下工了再過來砌個灶台。”
“大嫂考慮的周到。”
三人下山,穆繼東想起分家那天,二哥說的那半句話,“大哥,當年家裡的房子怎麼修起來的,二哥說有個貴人給了錢感謝他?”
穆繼軍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早晚要問我,今天就告訴你吧,你以後彆在爹娘麵前提,傷了他們的心。”
“二弟和我差了五六歲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我和二弟中間,還有個妹妹,你得叫姐姐。當年啊……”
二十年前還不太平,他們芒山這裡是中藥材產地,位置還偏僻,最適合給那些軍人養傷,芒山縣的火車站也是因為運送傷員從市裡修過來的。
來的人多了,芒山縣是個小縣城住不了那麼多人,有些傷的不重還能行動的人,就借住到農戶家。穆家村離芒山縣六七公裡,不算遠,村裡經常有人來借住,他們家也來過一個乾部。
縣裡覺得把傷員分送到周圍農戶家的辦法不錯,農閒的時候號召村裡人都去修路,路修好了以後運送傷員去農戶家更方便。大人們都去修路,村裡隻有傷員和小孩兒,那天妹妹和老二回家,發現家裡多了個女人,妹妹在門口聽到了句不得了的話,覺得他們是壞分子,趕緊偷跑去找大人。
可是他們很快被發現,小孩兒哪裡跑得過大人,妹妹把剛五歲的二弟推到草叢裡躲起來,她自己往山上跑。等二弟找到爹娘,大人們趕過去發現,妹妹摔到山崖下沒了氣息,家裡那個傷員也不見了。後頭縣裡為這個道歉,給家裡拿了兩筆錢,一筆是給妹妹辦喪事,一筆是獎勵二弟。
王春玲小聲說,“那時候我才八九歲,是聽說過你家有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姑娘家,後頭就沒聽人提了。”
“你們都當做不知道。”
穆繼東沉默了,他突然理解,分家那天爹娘怎麼那麼傷心,連解放叔他們話都少了。
“錢給了就給了,反正以後還能掙,我不在意。二哥二嫂那邊,二哥偷奸耍滑小心眼兒,不算大奸大惡的人,但是,以後我不會再叫他二哥了。”
“三弟。”
“大哥彆提了,就這樣吧。”一家兄弟,就算爭來爭去鬨的分了家,還能殺了他不成?
穆繼東動作很快,很快就把新家的布置好了,選中午天氣最熱的時候,抱著閨女搬家,穆國柱、周凱他們幫忙搬運行李。
出生十多天了,第一次出門,穆清眨了眨眼適應外頭的光線,發現他們一路往山上走,再上去一段路,就看到了新家,一座嶄新的茅草房。
曾經尊貴的國公府穆大小姐,默默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