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豐年吃了飯出來溜達,在小廣場那碰到田甜,“你家吃什麼口味的粽子。”
田甜笑道,“甜粽子。你家呢?”
“我家吃鹹口的,今天吃臘肉粽子,甜粽子沒人吃。”“其實也不是甜粽子,我家吃的白粽子,沾白糖吃。”
彭豐年驚訝,“那不就是純糯米嗎?有什麼吃頭。下回你試試鹹肉粽,味道肯定比白粽子好。”
猶豫了一下,田甜才說,“我家其實做了鹹肉粽了,給我爸和我哥吃的,我和我媽吃白粽子。”
彭豐年一下明白了田甜的意思,“你等著。”
說完彭豐年跑了,幾分鐘後,他氣喘籲籲地跑回來,“你嘗嘗我家的鹹肉粽。”
“不用,我吃飽了。”
“吃飽了就嘗一口,你吃不完我吃。”彭豐年一個勁兒地要給她。
這個位置還算偏僻,畢竟小廣場這裡經常有人來,怕拉扯不好看,田甜接過他遞來的粽子,撥開暗綠色的粽葉,鹹肉粽的鹹香撲麵而來。
她咬了一口,那個味道,田甜心裡想,她這輩子都會記得。
“好吃吧。”
“好吃。”田甜狠狠點頭,眼裡似乎有水光浮動。
彭豐年彆扭地轉開眼眼睛,“你要喜歡吃,以後每年我給你拿個粽子。”
“謝謝你,彭豐年,你真好!”
“也還行吧!”
兩人相視一笑。
半下午,彭豐年哼著歌回家,走進院門,他媽叫住他。
“你乾嘛去了?吃得飽飽的,突然跑回來拿了個粽子就跑,我在後麵叫你沒聽見?”
彭豐年一臉無辜,“媽你叫我了嗎?我真沒聽見。”
“哼,你一天到晚就折騰吧。我警告你,以後不準和張司令的兒子打架,真把人惹急了,你爸一個師長,能扛得住?”
“大院裡長大的孩子哪有沒打過架的,小孩兒鬨騰大人不會摻和的,媽你放心好了。”
“我說不準就是不準!彭豐年我警告你,以後你再這樣不著調,小心我叫你爸揍你。”
“知道了。”彭豐年不耐煩地應了一聲,快步跑上樓。
張小玲搖搖頭,自言自語道,“越大越不懂事。”
端午節一過,出了幾天大太陽,天氣一天熱似一天,早上曬在後院的竹筍,等到下午太陽下山,已經曬的半乾了。
汪露過來看後說,“你切的薄,當然曬乾的更快。我前兩天也曬了十幾斤,我切的厚,現在還沒有徹底曬乾。”
“曬竹筍乾好呀,說實話,你也該多動動,和年前我才認識你的時候相比,那時候你說話軟趴趴的,還氣短。瞧瞧你現在說話中氣多足!”
汪露哈哈大笑,“不瞞你說,昨天我家老張帶我去軍區醫院做了個身體檢查,中醫西醫都看了,都說我現在身體特彆健康。都要多虧了你。”
林玉笑道,“我這裡還放了不少你家的人參,按照你喝養生湯的頻率,至少還能喝一兩個月。”
“喝,當然要喝,不過頻率我準備降下來,以後一個月喝兩次就不錯了。”
“這樣也行,那你留在我這兒的人參應該能用到過年。”
林玉去廚房泡了一壺茶端出來,兩人坐在樹蔭下的躺椅上聊天。
“暑假快到了,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準備下個月,七月底出發,出去一個月,八月底回來。九月剛好趕上清清讀書。”
“出去那麼久?”
“嗯,想走的地方有點多。”
汪露有些擔心,“南廣縣地處邊陲,這裡又有駐軍,日子過得還算安穩。其他地方就不一樣了,外頭還亂著呢。”
“我們又不是當地人,就隨處走走看看罷了,我們會注意安全。”
“你心裡有數就行。”
這個特殊時期,上課老師講話很謹慎,學的東西也不多,期末考試內容也不深奧,沈園、陳靜、張欽他們一點都不擔心考試,下午還是經常來家裡玩兒。
霍容時不常來,可能一周來一兩次的樣子。
張欽今天下午來的晚,進門到處看,“霍容時沒來?”
“來過了,他說今天要進山訓練。”
張欽嘖的一聲,“他現在就這麼厲害,再過幾年,等他高中畢業後當兵,得曆害成什麼樣兒。”
穆清很好奇,“霍容時現在就找準了以後的目標,你們以後準備乾什麼?”
張欽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我嘛,以後可能走行政路線。”
“不當兵?”
“我哥身體素質好,他在部隊當兵,現在已經是團長了,我再去當兵也不太合適。而且我身體素質確實一般,還不如搞後勤。”
陳靜說,“我以後想當老師。”
沈園笑著說,“我以後應該會當兵,是真的去當兵,不是文藝兵那種。”
穆清一臉佩服,“你這厲害了。”
沈園哈哈大笑,“我當兵後估計也隻是一般的兵,肯定沒有霍容時厲害。”
“霍容時非常能吃苦!”
幾個小夥伴都表示認同。
張欽對穆清很好奇,“你以後做什麼?”
“我呀,我準備鞭策我爹好好努力上進,我爹升官發財,我就能過上好日子。”
陳靜不敢置信,“你這麼厲害,難道什麼都不做,就在家裡靠爸媽養著。”
“額~以前我家還住在鄉下,我準備好好讀書考個好文憑,再找個好工作掙大錢的。現在我爸越來越厲害,用不上我了。”
張欽震驚,“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穆清,如此的庸俗!”
穆清一點都不介意被人說庸俗,“你不愛錢?”
張欽語塞,等了會兒才說,“還是要為國家崛起貢獻力量吧!”
“你的對,但是並不全對!國家的崛起肯定會帶動個體過的更好。但是具體到個人,咱們還是要庸俗一點才好。比如,手裡多點糧食多點錢。”
沈園表示認同,“獻身革命事業的時候,還是要保證自己活著,能活的好當然更好,我爺爺奶奶就是這麼跟我說的。”
張欽和陳靜家比較富裕,他們從出生後就沒有缺過吃穿,雖說大家都窮,但是他們是窮人裡麵過得相對比較好的。
張欽摸摸下巴,“我還真沒考慮過錢的問題。”
穆清笑的意味深長,“錢可是個好東西。特彆是等你長大後,等你老了以後。”
“老了還有兒女孝順,怕什麼。”
“相信我,你手裡有錢,你的兒孫會更加孝順。”
張欽撇嘴,“又來了,又來了,跟誰學的,一陣陣的,說話老氣橫秋,裝大人有意思嗎?”
穆清一笑而過,“咱們來下棋吧。”
“我不下,你等霍容時回來跟你下吧。”
張欽站起來,“沈園,我們去練射箭去。”
陳靜站起來,“我跟你們一起去。”
他們商量好了,等期末考試完畢,放暑假後,他們跟著霍容時進山打獵。個菜雞已經在幻想,進山後一箭一隻野雞,一箭一隻野兔子。
穆清無聊,躺在躺椅上,擼著進寶玩兒。
天氣熱了,進寶不願意被她抱,喵嗚一聲,從她身上跳走,跑去後院,去樹上窩著。偶爾一陣風吹過來,樹葉嘩啦啦作響,涼快了一點點。
張欽他們期待的期末考試之後就放假沒實現,放假之後學校組織他們下鄉勞動受教育。
張欽他們一連去了半個月,他這樣的白皮子的人都曬黑了,沈園這樣本來就不算白的人,更是曬的黢黑!
沈園欲哭無淚,“我每天都穿長袖下地,還戴草帽,怎麼一點用都沒有。”
陳靜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還是有點用處,你看霍容時,他比你還黑。”
沈園傷心的很,“我是姑娘家,跟他比黑?”
“那你總不能跟穆清比吧,穆清唇紅齒白的,她這麼白,我們大院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就算沒有下鄉受教育前,誰比她白?”
沈園在心裡扒拉了好多人,嘿,還真沒比這個小丫頭更加白的。
沈園心裡不平衡,趁霍容時不注意,把霍容時往前一推,霍容時一個趔趄和穆清站在一起,沈園誇張大叫,“我的天,霍容時你好黑啊,跟塊兒黑炭一樣。”
看一眼小丫頭白嫩嫩的手臂,再看看自己,霍容時無語地瞥了一樣沈園。
沈園嘿嘿地笑,“看你這麼黑,我心裡就平衡了。”
穆清也很無語,“我媽會做養顏湯,你要喝嗎?”
張欽第一反應,“貴嗎?”
“還行吧,不用人參那麼貴的藥材。”
張欽連忙說,“我要喝,我想快點變白。”
陳靜和沈園一臉嫌棄,“張欽,你是個男的!”
“男的怎麼了,男的我就不能變白了?”
張欽知道規矩,“明天你跟我去藥材公司那邊,你選藥材我出錢。”
陳靜和沈園連忙說,“我們也去。”
穆清看向霍容時,霍容時搖搖頭,“我就不用了。”
“對了,你們說上山打獵,明天去嗎?”
人都搖頭。
“過兩天。”
“等我休息四天吧。”
“我要緩口氣,這半個月太累了。”
穆清笑道,“霍容時你自己去吧,我看他們最近都想癱床上,哪裡都不去。”
“你呢?”
“我嘛,我已經在收拾東西,過幾天跟我媽出去走走。”
“去哪兒?”
“先去上海,再去杭州、紹興這些地方。”
霍容時皺眉,“我聽我爸說,南邊不太平,你最好還是不要去。”
“應該不會吧。”穆清不確定,因為上個月汪露阿姨跟她媽媽說過一樣的話。
過了會兒,她娘親回來了。
打開大門,林玉連忙道,“麻煩您幫我放在堂屋。”
“好。”
兩個郵局的個工作人員,把兩個大箱子,一個大麻袋扛進屋,輕輕放地上。
“清清,快給叔叔倒杯水。”
“哎。”
張欽他們來的時候家裡泡了茶,這會兒已經不熱了,入口隻有一點點溫度,正是好入口的時候。
“謝謝。”
人一人喝了一杯茶,道,“今兒天氣可真熱。”
“可不是嘛,這都四五點鐘了,太陽還這般大。”
說了兩句閒話,林玉給了搬東西的錢,人這才離開。
穆清隨手拿了一把水果刀,把箱子和袋子拆開。
兩箱都是奶粉,麻袋裡麵裝的都是各種乾貨。
張欽看了眼奶粉,“穆清,你都多大了,還喝奶粉?”
“哼,多大也能喝奶粉,你不知道多喝奶粉長得高?”
張欽看了一眼高大的霍容時,“那我現在喝奶粉來不來得及?”
“你才十歲多,應該來得及吧。”
張欽下定決心,“回頭我就叫我媽給我買。”
霍容時補了一句,“還要多運動才行。雙管齊下。”
“這麼多奶粉哪兒買的?”沈園這輩子第一次看到這麼奶粉,覺得挺新奇。
“我有個阿姨,她家在內蒙古那邊認識人,我從小喝的奶粉都是她給我送的。”
“你阿姨對你真好。”
林玉關好門進來,笑著說,“你們四個回來了,都曬的夠黑的呀!”
沈園和陳靜的表情一下垮了。
穆清笑了起來,“媽,彆戳他們的痛處了,我替您答應給他們做養顏湯。”
林玉痛快答應,“行,把藥材送來,阿姨每天給你們熬。”
“謝謝阿姨,阿姨真好。”
“哈哈哈,都是乖孩子。”
張欽他們剛從鄉下回來,這個時候累得慌,四個人說了會兒話,就先回去了。
林玉母女倆整理包裹,奶粉穆清先收起來,其他的山貨分裝好也都收起來,這個季節那麼多新鮮的吃,這些都留著冬天再吃吧。
“你婆婆爺爺還有你定南叔叔他們寫的信。”林玉放在一邊,“放著吧,等你爸爸回來再看。”
“嗯。”
她爹這段時間門不忙,回來的時間門很固定。幾乎每周都是星期六傍晚回家,星期天休息一天,星期一早晨回部隊。
今天就是星期六。
林玉去廚房做飯,天氣熱沒有胃口,摘了幾根黃瓜去皮切成絲,和各種佐料醬油醋等等,淋在涼麵上拌勻,今天晚上吃涼麵。
怕拌勻的涼麵膩了,拌好後林玉叫閨女收起來。
“等你爸回來了再吃。”
“哦。”
六點半左右,穆繼東回來了。
林玉趕忙把最後一杯冷茶倒給他喝,穆繼東一口乾了,覺得舒服極了。
“一路走回來簡直太熱了,不行,我洗個澡再吃飯。”
說完大步往後院去。
穆清把涼麵拿出來,林玉分裝好,端上桌,穆繼東一身水汽來了。林玉還說了家裡寄東西來的事情,還有兩封信。
吃完飯,一家人坐一起看行,穆繼東樂的牙不見眼,“爹娘他們特彆高興,我爹讓我好好乾,以後也當個營長團長什麼的。”
穆清連忙說,“我覺得婆婆爺爺說的對,爸,你要努力呀!”
穆繼東得意,“我現在初中畢業證都拿到了,明年就考高中畢業證,我難道還不夠努力?我們師,這次就我一個人拿到了初中文憑。”
穆清趕緊誇,“爸爸你真是太厲害了,以後要再接再厲呀!”
穆繼東相當受用,“你等著吧,明年我肯定能拿到高中畢業證。”
林玉看完刑定南寫的信,笑著說,“他們都過得好,說芒山縣挺安穩,趙富那一夥人現在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被刑定北抓住把柄。”
“能安安穩穩的,就是好事情。”
穆繼東想起一件事,皺眉道,“你們娘倆想出門走走,今年肯定不行,等明白吧。”
已經是第個人說這事,穆清心懸起來,“爸,出什麼大事了?”
“你彆管,跟你沒什麼關係。”
穆清怎麼打聽,穆繼東都不肯說,反正就是不讓她們出遠門。穆清隻能歎氣接受,還是安全最重要。
穆繼東說外麵的事情跟閨女一個小丫頭沒關係,第二天一個突發事件,突然和閨女有關係了。
第二天上午,休假在家的穆繼東,突然被叫去部隊。
孫承恩很嚴肅地告訴他,“我們團要去執行一個非常緊急的任務。”
穆繼東之前不告訴閨女原因,是因為他確實不知道外麵到底鬨成怎麼樣了,這個時候才知道細節。
南邊幾個大城市搞什麼文攻武衛,激進的人組團大鬨,沒人管控,死傷很大,他們要兵分幾路,去把他們部隊的補給帶回來。
現在這些物資被堵在倉庫裡送不出來,那邊打電話過來,他們如果實在緊急,隻能自己派人去拿。
廢話,邊境上需要的物資能不緊急嗎?
穆繼東帶著人去武漢,想到要繞過堵在外麵成千上萬的人,把那麼多物資帶出來,穆繼東腦子一熱,回屋把閨女帶上了車。
穆清一臉懵逼,她爹這是要帶她去哪兒?
穆繼東嘿嘿一笑,“閨女,不是想出去玩兒嗎?爸帶你去南邊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