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共就六個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們身上。
而身在江楓左手邊第一順位的葉瑜,便成了目光的焦點。
這個位置,代表著她在魔土的地位。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換做帝國,她就是首輔,為天下宰,禮絕百僚。
可是,她坐在輪椅上。
即使在場都自詡有修養的人,但是也不由看向她。
自古祭壇皆有製,是一個擴散治國力量的陣法,千錘百煉,不得更改。
所以,她的輪椅是上不去的。
那麼,她想怎麼登壇呢?
她不會準備留在下麵吧?
身為魔主的左膀右臂,這恐怕不太合適啊。
一時間,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揶揄、嘲弄、看笑話,不一而足。
趙襄眼神冷漠。
張玄歎了口氣,“這孩子啊,明明是天縱之才,朝廷怎麼就……唉。”
崔適眼神沉穩,“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
“她已經是治國了,些許外在對她沒什麼意義,隻要主公重視,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眾人的目光葉瑜自然感受的到,她平視前方,淡然自若。
青衣女子就這麼坐在輪椅上,脊背挺直,好若孤鬆。
江楓沒急著登壇,她做了一個驚人的動作。
趙襄眸色更深了,“果然。”
孟舟下意識看向她,恰好捕捉到她眸中深切的寒意。
江楓攔腰抱起青衣女子,一個眼神遞給老夏,捎上輪椅。
葉瑜白皙清雅的臉頰漲的通紅,她低聲道,“放我下來。”
江楓拒絕,“我抱你上去。”
她很認真的看著葉瑜,“我要告訴她們,你就是我最重要,獨一無二的,心腹。”最後兩個字咬的極重。
葉瑜神色微怔,隨後下意識瞥開眼,語氣弱了下來,“我知道,我不在意彆人的看法。”
江楓堅持的看著她。
葉瑜低聲道,“我可以自己上去。”
江楓遲疑了起來。
季餘眠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她身邊,眼神迫人。
葉瑜拍了拍江楓的手,“我可以,相信我。”
江楓看著她的眼睛,感受到了其中的堅定,才將她放了下來。
這一幕是她有意籌劃的,她就是要告訴所有人,不要輕視葉瑜。
這是她的人。
誰敢欺辱,會招來魔主的刀子。
即使隻是嘴上的辱罵,也不允許。
但是……葉瑜自己堅持的話,江楓也…隻能聽從了。
葉瑜見她看著自己,輕歎一聲,“大道坦途。”
江楓回過頭,隻見祭壇上,出現一條金色的道路。
葉瑜繼續道,“無不往矣。”
說完,她看向江楓,“主公,請。”
那道路平坦而寬廣,剔透的金色,就像一條通天路。
季黯驚歎的看著道路,文人好酷。
江楓沒再拖延,抱著對葉瑜的絕對信任,棄了階梯,當仁不讓的走上坦途。
葉瑜的輪椅無風自動,自然而然的跟了上去。
眾人驚歎的看著她們,金色的大道仿佛是真的通天路一般,直上雲霄。
這一幕也落到了有心人眼裡。
趙襄已經閉上了眼,嘴角冷硬。
崔適讚賞道,“疾風知勁草,君子當如葉吾瑾。”
兩人感歎了一會,張玄才閒聊一般的看向趙襄,“文景這般年輕,少年英才,來此也是投奔魔主的嗎?”
孟舟下意識看了張玄一眼,發現他好像是真的沒注意到趙襄之前的神情。
趙襄強自睜開眼,掩下眼底的厭色,淡淡一笑,“我隻是來遊學的罷了,過段時間就回去了。”
崔適點了點頭,“文景少年天才,帝國才是你最好的選擇,假以時日,文景必然平步青雲。”
趙襄連忙自謙,一時席間其樂融融。
隻有孟舟木然的吃著菜,想著自己的事情。
*
古有淩雲誌,一覽眾山願。
跟她上來的人一個個停下,江楓眼神漸漸灼熱了起來。
站的越高,看的越遠,低頭時,一切都在眼底。
怪不著狗皇帝的天元宮會建的那麼高,因為這樣的感覺久了真的會上癮。
江楓打開祭文,清了清嗓子,“維祭天立極,垂統保民……”
清朗的嗓音通過武者特殊的方法傳蕩開,所有人都聽得見。
“……聖靈不昧,惟神昭鑒。”
她話音剛落,葉瑜的聲音便響起。
清雅的嗓音與江楓一般傳遍全場——
“其敬天惟瑾……”
隨著她的話音,浩蕩的清氣像壇頂聚集而來。
此時,包括江楓在內,所有人都成為了配角。
隻有一個人是主角。
能賜福土地,風調雨順的治國才是主角。
葉瑜。
“……伏願明靈敷感,使雨澤以旁滋,聖化薦臻,致田疇之益濟。”
明明來時還萬裡無雲,太陽高照,此時壇頂卻風雲變幻,浩蕩的清正之氣席卷,翻騰。
顏色越來越深,從淡淡的青白色,漸漸變為淡青色。
所有籠罩在下的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浩然正氣。
屬於文人治國的浩蕩文氣交感天地,誕生的浩蕩正氣。
一切鬼魅邪穢,在此都會被直接氣化,一秒都活不下去。
此時,四道無形的清氣彙入壇頂,那清氣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深。
不過數分鐘,那清氣竟然變為了深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