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最後擠進來的就是之前陪師姐的五月,此時她擠到江楓身後,看著餘殊笑的直樂嗬。
餘殊:“……”
江楓還在巴拉巴拉的解釋,她在對著耳機說的入神。
餘殊放出了氣勢,準備將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趕出去。
江楓嘴裡沒停,隨手又掏出來一個折疊棚子遞給餘殊。
等那些人散開,餘殊才鬆了口氣,將落在外麵的凳子搬進來,烤乾,一手將江楓按了下去。
“你不進來嗎?”她看向三月。
三月濕答答的,像條可憐巴巴的小狗。
江楓坐在凳子上,往邊上搬了搬,繼續道,“看見天上的雲沒有?那就是我的秘寶,不貴,一個才一百萬,保修一年。”
她熱情的安利的藍田侯,“按你們現在剩餘的疆土,一個郡兩個就差不多夠用了,因為它是能移動的。”
“我可以免費送你一個體驗。”
藍田侯木了好久,“水從哪來?”
“海裡啊!”
江楓熱情安利,“海水無窮無儘,還能怕你抽乾不成?”
經過這段時間的改良,季黯把淨水存水釋放全部濃縮到了一起,缺點是個頭大,飛的慢了點,而且效率沒有分工的那麼快。
江楓本土還是準備用原來的,反正離得近,分工合作效率最高。
藍田侯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個東西實在有點超過她的接受範圍了,她得回去理一理。
江楓毫不在意,“你可以寫信問問你家的首輔,我不急,來來來,天上的那個就是禮品,我告訴你怎麼拉走。”
“這可是雨啊!雨!中州雖然沃土千裡,但是現在也被旱情影響吧?”
“你們的糧應該還夠用吧?”
聖子眼熱,“為什麼隻有她有?我們神廷也受旱挺嚴重的!”
藍田侯本來想反諷一句,結果被他一打岔,卻是說不出口了。
她們現在前線還駐著重兵呢,這邊就已經做起了生意。
也不知道朝廷的使者到了魔土沒有,她們本來還擔心宣武侯少年意氣,行事激進,不願緩綏,現在看來……
藍田侯眸中閃過一抹忌憚,最終化為無奈。
當初首輔的手段其實已經很及時了,終究沒遏製住她。
如今羽翼已成,更是沒法動她了。
最主要的是……藍田侯看向眼前的李清明,又想起之前的餘殊,臉色真的很難看。
文人都是軟實力,一時半會就算有問題也爆發不出來,但是武將……
都是凶兵。
會噬人的。
她是怎麼也搞不懂,怎麼突然就到了這一步。
就好像是她們手把手將她們送給宣武侯一樣,不一般的情投意合。
江楓讓李清明開了免提,興高采烈的像剛宰到肥羊的奸商,“都有,都有。”
看著天空的雨雲,藍田侯到底沒心情開會了,她隻想最快速度把這玩意送回去給首輔看。
彆看她們現在表現的輕鬆,其實誰家裡都是一團亂。
南州剛易主,百廢待興,旱情嚴重,水利凋敝,難民屍體還沒搶燒完畢,後麵還有更緊張的備疫,日子緊巴巴的,隻能江楓想辦法開源節流了。
中州更彆提了,本來就人多眼雜,世家豪族眾多,又逢北州東州南州三州烽火,一下子成了瘸子不說,還遇到百年一見的大旱。
是個人都能感覺到那股天惶惶的暗流,‘天亡帝周’之類的話語甚囂塵上。
西州本來算是最好的,結果正好趕上繼承人交替的事情,內部派係一團亂,又受到了旱情殃及,人力又被聖女拉去救助帝國……
北州更彆提了,胡人與北平王聯軍攻打中州,互相拉鋸,流血漂櫓。
本來許琮是要來支援南州戰場的,卻被北州拖的離不開身。
禦龍山雖然超然物外多年,實力底蘊首屈一指,但是治理一個大州卻是頭一次,也被絆住了腳。
大陸在大亂之後,呈現了短暫的平衡。
這個時候拚的就是底蘊,以及恢複生產的速度了。
而其中最最緊要的問題,就是……糧食。
這個時候,藍田侯彆說刺江楓了,她生怕江楓突然不賣了。
這種家國利器,不藏起來罷了,還敢賣出去,實在是……
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
但是……
藍田侯鄭重道,“不管如何,穎在此為天下百姓謝過魔主高義。”
聖子哼唧了一聲,麵子工作也不想做。
另一個小棚子裡,姬祥蔫巴巴的,“她們為什麼不提朕?”
“張口閉口都是首輔。”
“父皇還在時,天下至少是完整的,輪到朕了,五失其三。”
“朕是亡國之君。”
許琰憋了半天,才道,“……人恒過,然後能改。”
“知錯就努力,不要說這種喪氣話。”
好懸這話沒被彆人聽到。
不然帝國上下還在苦苦支撐,皇帝自己開口說“朕是亡國之君”,讓人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拍進先帝陵裡。
*
她們拿到江楓的禮物,迫不及待的走了,聖子也就罷了,但是藍田侯可沒法做帝國的主。
江楓看見,墨白還沒走。
於是她就嘮嗑起來,“聽說你這次結束就要去遊曆大陸了?”
墨白糾正她,“不是遊曆,是尋藥。”
江楓摸了摸下巴,“我要是找的到,你是不是就不用瞎跑了?”
墨白眼眸微微有些無奈,“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那些都是世間絕跡的材料。”
“我想以個人身份,去各個古老勢力,或者一些隱世存在那裡求問一番。”
江楓皺眉,“你這一圈下來沒個三五年難說。”
“可是你實力也禁不過三五年耗吧?”
“實力越弱,你對毒素的壓製能力就越差,到時候……”
三五年之後,估計離死不遠了。
墨白搖了搖頭,“到時候再說吧。”
“你想活嗎?”
墨白被她問的一愣,震愕道,“我看起來不想活嗎?”
江楓很無辜,“不想。”
“人家快死了早就急的跳起來了,綁個炮仗就能上天的那種,你跟鹹魚養老等死一樣……”
墨白愕然了好一會,最終無奈,“我不是在等你消息嗎?”
“想活的。”她淺淺一笑,“我隻是……看起來不急罷了。”
她身量纖細,隻是眼眸自始至終的淡然。
氣氛一時陷入了安靜。
江楓冷不丁道,“……那你戲還看嗎?”
“為什麼不看?”墨白脫口而出。
江楓:“……嗬嗬。”
墨白:“……”
無言了一會,墨白問道,“你為什麼要賣這個……雨水雲給帝國?”
江楓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你還關注這個?”
墨白:“……我覺得,你對我的誤解好像不少。”
江楓看了看她的眼眸,又想起她圍上狐裘時的模樣。
“嗯……”江楓道,“為什麼不賣?有錢呀。”
雲本身不值錢,但是電池不要錢嗎?
配件若是有損壞不要錢嗎?
怎麼可能賠本?
看著墨白的眼神,江楓也稍微嚴肅了一下,“其實我覺得,她們的,就是我的。”
“她們現在隻是幫我養著,到最後都是我的。”
“現在如果因為沒吃的,餓死了人,等我以後打下來,不就少人交稅了?”
“一個人長大要多少時間?眨眼沒有了,豈不是血虧?”
墨白無言了許久,好半天才道,“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在做好事。”
像這種極為關鍵的東西,能拿出來以這樣低廉的價格賣出去。
江楓著實有心了。
看起來價格貴,按江楓的說法,一個郡隻要兩朵。
一個郡兩百萬就能解決旱情饑荒和民心亂象,怎麼選不需多言。
不管是神廷,還是禦龍山,帝國,都掏的出來這筆錢。
墨白邊走邊說道,“東州百廢待興,我們應該也要買。”
江楓:“跟誰談?應該不是你吧?”
如果是墨白,她可能就不那麼好欺負了……
季餘眠也不行。
沾親帶故向來是雙刃劍。
墨白搖了搖頭,“我現在卸下了黑龍侍和龍戰團的職位,隻掛了個長老的名分,跟你商談的另有其人。”
頓了頓,她道,“應該是大長老的人。”
“大長老性情較為剛烈,公正不阿,你……”她歎了口氣,“你自己想辦法吧。”
她本來想勸勸江楓不要頂大長老的脾氣,但是回想江楓以前的表現,實在多餘。
江楓絲毫不以為意,“你現在是長老?黑長老?”
墨白無奈的瞥了她一眼,“……我姓墨。”
“啊!那就是白長老?”
墨白:“……”
“那大白龍呢?”
墨白:“我們是一體的,不會算兩個職位。”
江楓一拍手,“我就知道。”
“你這是自帶白長老了。”
“我之前一直以為,你包圓了黑龍侍和白龍侍,一體兩麵……”
她越說越離譜,墨白實在無言,隻得悶頭帶路。
江楓:“如果我找到了你要的藥,你要怎麼謝我?”
墨白怔了怔,不禁回頭看她,“你好像很有自信的樣子……你想我怎麼謝?”
江楓:“我問你啊。”
墨白:“……我也不知道。”
她這些年也無心財務,什麼都沒攢下來。
她本人又是禦龍山的長老,實在幫不了江楓什麼。
見她低迷的模樣,江楓忍不住伸手想捋她……
可惜的是,下一瞬就被墨白的手拍開了。
江楓絲毫不怕,噫了一聲,“反應真快。”
不愧是老牌九階巔峰,站在大陸強者第一排。
*
“微臣見過陛下,”藍田侯看見走來的女子,當即麵露恭色,“問陛下安。”
姬祥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撇了撇嘴,“卿不必多禮。”
“你急著讓朕回來做什麼?”
她好不容易出一趟宮,正和許琰樂不思蜀呢。
藍田侯:“臣有一事需要啟稟陛下。”
接下來她把江楓的雨水雲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然後才問道,“臣恭聞聖意。”
姬祥瞥了她一眼,“問朕乾嘛?問首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