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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清雲頂。”

看著辛明的眼神,那人憋著笑道,“魔主優待士人,特地以不傳之術托起清雲,邀諸位先生上雲頂一敘,先生不會害怕了吧?”

“害怕?笑話!我會害怕?”

辛明看著那些人的腳,發現他們雖然看起來走在空中,其實每一腳落下都有著透明的波紋,並不是真正的踏空。

“哦對了,中尉大人怕先生忘了,這是先生的身份證明,登清雲頂需要驗證先生的身份證明,進入之後還要驗證一次,以防止歹人混入。”

辛明接過那所謂的身份證明,發現是一個材質奇怪的卡牌。

似金似玉,十分漂亮,上麵還有自己的畫像,姓名、籍貫、修為、職業,甚至還有生辰。

看起來十分彆致,辛明不由看了好一會。

原來中尉問他生辰是因為這個,他還以為中尉對他感興趣呢。

辛明路過百花大道,發現很多人圍在那些奇怪的玻璃板前方。

這次不待他走進去,他已經聽到了四麵八方的介紹。

聽著聽著,他露出了驚容。

什麼玩意?

他們的文會會被這東西全程直播?

這……這……這這這……

簡直是太爽了!!!

辛明露出了興奮至極的表情。

沒有人能拒絕這種展露自己才華的事情。

沒有人!!!

*

眾人基本上已經落座,三三兩兩的交流著,突然,他們噤聲看向遠方天空。

為首女子一身白衣,腰間懸一柄極為漂亮的碧青長劍,眉眼清朗,眼眸含笑,負手踏空而來。

她身後跟著數位風姿卓絕的女子。

有人一身青衫,清輝如月,自信從容。

有人身披雪裘,聳拉著眼,眉眼慵懶。

有人一身白衣,風華絕代,陽光燦爛。

有人身姿如鬆,眉眼清冷,氣質如華。

有人紅衣熾烈,燦爛張揚,灼目至極。

有人一身黑衣,眼眸朦朧,舉止恬淡。

奮鬥兩載,江楓終於帶著自己辛苦練就的黃金大隊登場了,感受到眾人的注視,江楓彆提多爽了。

而且,看她們的不止這些文人,還有城中大屏幕前來自大陸各地的無數人。

彆問,問就是爽翻天。

維持著表麵的逼格,江楓帶著手下坐在上首,環視下方。

“值此盛會,諸君暢所欲言。”

她隻說了一句,便示意葉瑜上前主持。

葉瑜笑容親和,舉止大方,一身青衫,說不出的風流。

為什麼是葉瑜主持呢?

因為趙文景的人緣不好,她主持可能會當場和其他人吵起來。

比如辛明……

其實許子圭也很合適,小傻子天生陽光,很容易讓人有好感,但是江楓擔心她的反應能力,會被其他人坑。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葉瑜最合適。

這場文會不僅隻是文會,還是請士大會,除了來自各州的年輕人,還有許多長者,包括明德先生友若先生都在。

江楓也不敢狂妄,規規矩矩的坐在上首,非常鄭重。

見葉瑜熱場完畢,江楓便緩緩起身,先朝四方拱手,“楓年少不敏,鹹獲其位,日夜憂思,唯恐負黎庶之望,今日得見諸賢,欲以三問請之。”

“第一問,”她緩步走向台下,看著她們的眼睛,嗓音清朗,自信而從容,“欲使吏潔冰霜,家給人足,禮備樂和,癢序交興,農桑競勸。善師期於不陣,上將先於伐謀。利國安邊,佇聞良算。吾不敏,難明其道,請諸君試言之。”

她豎起手指,“第二問,吾嘗聞運海摶扶,必借垂天之羽;乘流擊汰,必佇飛雲之楫。誠資獻替之功,必待弼諧之助。吾雖慚古烈,而情切上皇,欲使歲星入仕,風伯來朝,垂衣佇化,端拱仰成。思聞諸君善言,以求其實。”

“第三問。”她已經饒了一圈,走回台上,迎著燦爛的天光,豎起第三根手指。

天光下,她指節白皙的耀眼。

明明是與剛剛彆無二致的笑容,卻仿佛一瞬間狂傲至極。

清朗的嗓音傳遍全場——

“何君可以為師範?何代可以取規繩?請諸君教我。”

場中一時竟寂靜無聲,都怔怔的看著她。

雖然早知道魔主有不臣之心,但是顯然還是被她驚到了。

你前腳接受朝廷的侯位,後腳就問‘何君可以為師範’,也太不講究了吧?

但是……好像還真是魔主能問得出來的問題。

江楓說完,已經坐了下來,笑眯眯的接過餘殊遞的茶,抿了一口。

問完,接下來就不是她的主場了。

雖說是文會,其實除了有心效忠她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是被挑戰者,準備狠狠打她的臉呢。

比如趙文景邀請來的那幾位。

帝國到底積威已久,深植人心,江楓想在這個方麵占優勢,真的很難。

接下來,就看趙文景她們能不能兜得住底了。

她的問題當然不是她自己想的。

前兩道是趙文景她們出的。

隻有最後一道是江楓的狂傲本性罷了。

第一道看起來寬泛,其實是策論。

那麼多條件,但凡是個人都能寫出一點,本質是以免眾人尷尬罷了。

第二道求問是假,請賢是真。

而且她不是明著請,她得假惺惺的問大家,我該怎麼請比較好……

隻有第三道,才是圖窮匕見。

坐下來之後,場中便安靜下來,隻餘下眾人沉思的呼吸聲。

過了不久,有人開始取用桌上的筆墨,奮筆疾書起來。

江楓看了一會,終究將注意力轉回自家的黃金大隊。

李清明和餘殊就不看了,她倆關鍵時候都特彆嚴肅,到底是當過四鎮的人,逼格是從來不會掉的。

葉瑜和許子圭也十分正經,此時端坐在案前,正在構思著,隨時準備下場。

墨白是來湊數的,本來江楓是想帶孟舟的,但是她死活不願意,就隻能帶墨白湊個數了。

就當是壓場子吧。

至於最後一個……

江楓黑了臉。

狗比趙文景。

這個貨從到來之後,就不知道從哪拎出小酒,自斟自飲,說不出的瀟灑……呸,狂傲。

女子一身青衫,外罩銀狐大氅,墨發如瀑,順從的垂在肩上,白皙修長的指節捏著小酒杯,看兩眼就往嘴裡送。

她時不時的瞄兩眼台下,嘴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來就極為欠揍,被她看的人已經開始生氣了,怒氣槽upupup飛漲。

有一說一,趙文景有的時候真的自帶嘲諷。

江楓都有點害怕,這家夥這麼嘲諷,萬一最後hold不住怎麼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葉瑜動筆了,許子圭則已經寫停了。

江楓的安排中,第一道是策論。

而策論,重實務,輕文采,而這點,葉瑜最是擅長。

她一個人絕對可以碾壓眾人了。

許子圭是第二道題的壓軸。

作為曾經的科舉通關選手,這種政治性嚴重的題目可難不倒她,她最擅長了。

第三道,則是趙文景。

江楓忍不住湊了過去,“襄襄啊。”

趙襄被她喊的汗毛一豎,斜眼看她,“說人話?”

江楓:“你行不行啊?有把握嗎?”

趙襄嗬嗬,“我不行,你來試試?”

江楓立刻閉嘴,轉過頭去,當做剛剛什麼都沒說。

直到日頭西斜,江楓見大部分人已經停筆,才示意侍人收卷。

並不是每個人都答滿三題的,她們大部分都是選感興趣的寫。

江楓收上來一看,好家夥,第三題的文卷超過一半。

作為一個武者,江楓耳聰目明,看文章是很快的。

沒過一會,第一題第二題江楓已經選出來亮眼的,然後將那幾份亮眼的,遞給眾人傳看。

而與此同時,廣場上升起一個光幕。

江楓選出來的文卷,出現在光幕上,每一絲轉筆都纖毫畢現。

“第一題,當以陳郡陳藻為善。”

陳藻是個淡然儒雅的女子,雖然隻是齊家,但是本人出自陳郡陳氏,眼光很高。

此時,她拱手道,“多謝魔主讚賞,隻是藻鬥膽,欲一會魔主麾下英才,不知魔主可否滿足藻的小願望?”

江楓揮手,將葉瑜的文卷擺上了大屏幕。

過了一會,她看著台下眾人驚呼讚歎的表情,笑吟吟的道,“有何不可?”

陳藻一目十行,很快看完文卷,向葉瑜拱了拱手,“藻自愧不如。”

說完,她淡然落座。

葉瑜微笑致意。

同樣的道理,第二道許子圭慨然亮相。

她一身白衣,腰懸白玉,烏發如墨,容顏燦爛絕美,光靠顏值就能蓋壓全場。

與葉瑜不同的是,她一站起來就有人主動跟她打招呼,調笑問好聲不絕於耳。

許瑕連連拱手,好半天才得以放出自己的文章。

相比葉瑜,許子圭的氣氛可緩和太多了。

江楓此時才發現,她家許子圭小傻子……好像還挺受歡迎?

怎麼這麼多人喜歡她?

氣氛這麼熱烈?而且都是善意?

不過想了想許瑕的性格,江楓又不奇怪了。

這種傻憨憨,有人喜歡太正常了。

更何況她還長的賊好看。

又憨又陽光,像小太陽一樣,走到哪照到哪,人緣好著實不奇怪。

第三題,江楓表情略微凝重。

很快,她將三份文卷一一放進大屏幕,上麵甚至墨水都沒乾。

看到的人不止是文會之人,還有城內所有人。

不止文人,還包括遙遙趕來的武者。

衛臻包了個樓,麵無表情的看著魔主的盛況,氣的吃不下飯。

江楓:“辛明辛承治,徐治徐文瀚,李澄李幼平,當屬翹楚。”

辛明第一個起身,極為挑釁的看向那台上飲酒的女子,“趙文景,下來會會?”

趙襄終於放下酒杯,斜眼看他。

“我還沒見過趕著送死的。”

辛明被她嘲諷的眼神看的火冒三丈,“你該收收你的傲慢了,趙四海!趙三歲!”

江楓一愣,趙三歲她知道,趙四海是什麼?

雖然許瑕剛坐下來,但是趙文景一出來,場中風雲變幻,剛剛的善意瞬間無影無蹤,眾人多少噙著看戲的笑容,靜觀其變。

趙文景也不惱,她接過侍人送來的紙筆,嗬嗬一笑,“既然你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江楓見她胸有成竹,思慮片刻,乾脆將投影打在了她的桌上。

大屏幕出現趙文景指節。

她幾乎沒有遲疑,鋪好紙,提筆就寫。

她的字清逸桀驁,筆鋒淩厲,觀字如觀人。

行雲流水之間,一行字已然躍然紙上。

江楓問:何君可以為師範?何代可以取規繩?

趙文景破題第一句——

“匹夫可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

作者有話要說:  彆吵,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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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引用皆出自《曆代狀元文章彙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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