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弟弟真的太慘了!”
因著被裴裕打斷,接下來又忙得厲害,戚柒竟也沒找到機會再詢問裴靖心上人的事情。
中了舉人,裴靖還如此年輕,自然要再進一步。
距離下一次會試還有一年多,看上去長,但其實挺短的。會試是在三月份舉行,又被稱為春闈,是需要去京城參加的。
從雲水縣到京城,要走半月陸路,還要走一月水路,這才路上便要耗費一個多月的時間。
若是中途遇到什麼意外,那時間便更長了。
裴靖雖沒提去京城的事情,但戚柒卻是放在了心上的。
賀子賢這次沒中,但是上了副榜,是可以去國子監讀書的,當然裴靖也可以去。
賀家最近也有喜事,賀老爺的繼室夫人生了個兒子。
中年得子,賀老爺最近是春風滿麵。
多了個弟弟,賀子賢最近心情複雜得很。賀老爺不是那種偏心的人,但幼子才剛出生,自然更得他關注。
未免便疏忽了大兒子。
賀子賢也不是小孩子了,也知道自己這心思幼稚的很,但是讓他在家看著父親對那小不點好,他實在是彆扭的很。
本來賀子賢是不準備去國子監的,畢竟京城遠,人生地不熟,但現在卻改了主意,決定去國子監讀書了。
因此,最近賀家便開始準備了起來。
戚柒聽到消息,心中倒是一動。
她特意去打聽了國子監的一些事,這國子監乃是大衍的最高學府,裡麵授課的老師都是進士,教學水平肯定高。
雖說京城水深,但是他們早晚都要去京城,晚去還不如早去呢。因此,戚柒便動了心思。
裴靖若是能去國子監讀書,不但能得到更好的教育,也能結識一些對他有幫助的朋友。
戚柒越思索,越覺得去國子監是個好事。
做下決定之後,她便把這事兒告訴了裴靖。本以為裴靖會同意,沒想到,他當即冷下臉色回了句:“不去。”
“為什麼?”戚柒疑惑。
裴靖道:“我自己也可以學。”
“可這不一樣啊。”戚柒搖頭,“在國子監讀書和自己悶頭讀,肯定大有不同。”
“不需要。”裴靖冷硬的道,“嫂嫂這麼想我走嗎?”
就一點兒不想看到他,不會……舍不得他嗎?京城與雲水縣相隔千裡之遠,她……怎麼就這麼狠心!
哈?
戚柒這才反應過來,裴靖是以為隻他一人去京城,而他們不去。
所以,裴靖這是在鬨彆扭?
也難怪,畢竟裴靖還差一些才滿十七歲,在現代還是上高中的年紀,會戀家也是人之常情。
戚柒眼珠子轉了轉,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便道:“二弟這般不想去,莫非是舍不得家?你都是個大人了,怎還會如小兒一般戀家?”
“……自然不是。”裴靖僵著臉道,“我隻是覺得不需要去而已,憑我自己的能力也能考上。”
“俗話說驕兵必敗,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二弟讀了這麼多年的書,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戚柒板著臉道,“二弟可不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裴靖能承認嗎?
自然不能。
他雖然喜歡她,但絕不會是這種沉湎兒女私情的男人!而且這女人竟這般狠心,如此迫不及待的趕他走。
裴靖心裡堵著氣,氣得脫口而出道:“好,我去!”
“二弟早說嘛。”戚柒立時笑了,“行,正好賀公子也要去,你們便正好做個伴。他們三天後便啟程,算著時間還能在京城過年。我去給二弟收拾東西。”
說罷,轉身便走了。
裴靖站在原地,看著那女人興衝衝的離開的背影,隻覺得心裡的那口氣更堵了。
這三天,戚柒忙得很,就連裴錦與裴裕兩個小的也經常不見人。不過她人雖不見,但也記著裴靖這邊的。
裴靖答應去國子監的第二天,她便送了個書童過來。
那書童十四五歲,取名應硯,長得倒是高高壯壯的,美名其曰是來伺候裴靖的。
裴靖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這書童都給了,這女人為了讓他走,可真是煞費苦心。
三日後,裴靖帶著應硯與賀子賢集合。那頭,賀老爺正對著賀子賢千叮嚀萬囑咐,小蓮與嬌嬌兩個妹妹也圍著他噓寒問暖,一派和諧溫馨。
如此,襯得裴靖這邊更是淒涼。
他冷著一張臉,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應硯身上拖著大包小包,恭敬道:“少爺,時辰不早了,我們先上馬車吧。”
裴靖忍住了回頭的欲、望,轉身朝馬車走。
她真的不會來了吧,真是好狠的心啊,還有裴裕裴錦兩個小沒良心的,親哥哥要走了,都不來送一下的嗎?
他心裡發著狠,告訴自己也必須狠下心。
可這心裡頭到底不是滋味,似失落,又似後悔……他當時怎麼就答應了呢?
不不不,他們都不惦念他,他何必去想他們。
裴靖寒著一張臉正要上馬車,這時,身後卻傳來一聲興高采烈的童音——
“二哥!我們來啦!”
他猛地回頭,便看見了戚柒帶著裴錦與裴裕,大包小包的朝他走來。
直到他們走近了,他才乾啞著嗓子開口問:“你們這是?”
“去京城啊。”戚柒故作疑惑,“這一家之主都要去京城了,我們還留在雲水縣像什麼樣子?二弟莫不是想自己去過好日子,而不管我們了吧?”
裴靖終是沒忍住,翹起了唇角。
戚柒這幾日忙得不見人,除了故意逗裴靖,便是因為要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好。作坊已經走上了正軌,她提了三個靠譜的管事代理,讓三人互相監督。
至於火鍋店和麻辣燙生意,有賀家在,倒不需要她操心。
她來了這個世界兩年了,也確實需要出去看看,京城可是國都,怎麼能錯過呢?
在路上行了半月,他們一行人又改了水路。
需要在船上待至少一個月,戚柒便特意訂了上房,畢竟還帶著孩子,可不能太苦了。
為了避免麻煩,這次戚柒與裴錦都做了男裝打扮。
這日,她在房裡悶得無聊,索性便去甲板上透透氣。裴靖與兩小也陪著她一起,她隨意一瞥,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晃而過。
……那是秦大哥嗎?
戚柒還沒看清楚,那身影便不見了。
許是她看錯了吧,秦大哥應該在京城,怎麼會在這裡?
“嫂嫂在看什麼?”裴靖注意到她微微皺了皺眉。
戚柒道:“剛才看到一個人有點像秦大哥,不過應該是我看錯了。”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裴靖聞言卻眉心一動。
這晚,戚柒睡得不甚安穩。
風浪聲不絕於耳,好不容易勉強睡著了,卻突然被一聲刺耳的慘叫驚醒。
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此時天光微亮,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從外麵傳來。
“走水了!”
一聲大叫,頓時讓戚柒一凜。
她連忙穿好衣裳,把裴錦叫醒,又去看裴裕和裴靖、賀子賢,幾人都已經被這動靜鬨醒了。
好些人都從房裡出來,朝甲板上跑。
戚柒幾人也跟著朝甲板去,剛到甲板卻看到兩方人在打架,而其中一方領頭的那個正是秦業!
秦業這方人明顯占了優勢,很快便把另一方人擒住。
戚柒正在思索要不要去打招呼,卻見那被製住的人突然撞開旁邊的人,直接朝秦業撲了過去。
“秦大哥!”
秦業正好站在邊緣,上麵有水,滑得厲害,那人動作突然,他一時不察,竟被撲了個正著,直直落進了海裡!
“不好,大人不會水!”
戚柒聞言,頓時心中一跳。甚至沒來得及思考,她便猛地朝秦業落下的位置跑去,跟著跳了下去。
“戚柒!”
裴靖驚吼出聲,便也要跟著跳下去。賀子賢與應硯連忙拉住他,“裴兄你不能跳啊,你忘了你不會水啊!”
“對啊,少爺,您先不要急。夫人水性好,會沒事的。”
裴錦與裴裕兩個小的都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住了,兩人眼中含著淚,雙目緊緊地看著海麵。
船上有水性好的水手,已經有人跳下去救人了。
“找不到,這段水流太急了。他們許是已經被衝走了。”然而,一群水手足足找了半個時辰,也一無所獲。
半個時辰,已經足以淹死人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嫂嫂不會有事的!”一聽這話,裴裕便哭了,撲在甲板上朝海麵望,“你們救救我嫂嫂,救救她,她肯定還活著的!”
沒有人回他,隻餘下數聲歎息。
裴錦裴裕哭成了兩個淚人,齊齊挨在裴靖的身邊,求救般的一聲聲喊:“二哥,二哥,嫂嫂不會有事的對不對,不會的……”
天光已經大亮,海風刮在人的臉上,像是刀子似的,生疼。
裴靖站在甲板上,任海風打在身上,像是一尊冰涼僵硬的石雕。
寒氣入骨,猶如淩遲。
她從他麵前跳進了海裡。不顧危險,甚至不惜生命。
為了另一個男人。
她不會死,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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