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黑氣:我覺得這劇情不合理...)(2 / 2)

謝鏡辭都明白。

她那麼那麼喜歡他,如果連這一丁點的信任都不剩下,那未免太過失敗。

“我不是他……但我看見過他全部的記憶,也曾是他身體裡的一部分――我和裴渡有什麼不同?”

這是它從未料想過的發展。

黑氣被她的言語激怒,嗓音陡然拔高:“知道在那個世界裡,他――我是怎麼過來的嗎?在鬼塚裡吃魔獸的屍體勉強苟活,日日夜夜都要受到魔氣折磨,天下人皆道我是窮凶極惡之徒,前來刺殺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從沒停過。”

感受到謝鏡辭眸光微暗,它嗤笑一聲:“就算變成那樣,我也時時刻刻想著你。付出那麼多,你難道就沒有一丁點兒心疼?倘若不讓我進入那具身體,你對得起我嗎?明明就連你的這條命,都是靠我來救的!”

它越說越快,不知出於興奮還是惱怒。

“更何況,我和這個世界的裴渡本質並無差彆。他有的記憶,我全部都有;他會的劍法,我全部都會;他能給你的一切,我也都能給。無論那具軀殼裡是誰,對你而言,都不會有多大變化,你說對――”

對於說服謝鏡辭一事,它胸有成竹。

不管是多麼鐵石心腸的人,聽見它方才所說的一番話、看見那些記憶,都定會心生愧疚。

隻要抓住這一點,就能瞬間擊潰她心中的防禦,無論出於愛意還是良知,她都會選擇它,讓它住進那具全新的軀體。

橫豎隻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能有多難說服。

它語速加快,步步緊逼,完全不留給對方反應的機會,然而正當結尾,一個“對”字剛說完,就感到身邊猛地一震。

這裡是謝鏡辭的識海,按理來說,不可能出現如此劇烈的動蕩。

這道震顫來得猝不及防,黑氣正要觀察四周局勢,尚未抬頭,便被一股巨力轟地砸中。

有人對識海發動了襲擊。

――準確來說,是謝鏡辭對自己的識海發動襲擊,還是下了死手,轟隆一響,毫不留情。

黑氣被打得有點懵,轉瞬之間,又感受到下一股衝撞。

這女人――

識海在她腦袋裡,一旦受了傷,牽一發而動全身,造成的痛苦無法估量。她卻為了讓它吃到苦頭,自損一千傷敵八百?!

這是個瘋子吧!

這個世界的裴渡被寄生後,似乎也對它做過同樣的事。

兩個瘋子,不愧是一家人。

“想道德綁架啊?”

謝鏡辭發出一聲輕笑,沒在原地停留,而是循著它之前的話,一步步走向八卦離火位:“你覺得,我會對你心存哪怕一絲的道德嗎?雖然想用愧疚感把我套住……但你根本就不是我應當感到愧疚的對象,真以為能有用?”

黑氣很明顯哽了一下。

這個情節發展不對頭。

莫說有人為保護她而死,就連位麵穿梭這種事,正常人都會稀裡糊塗想上好一會兒,短時間內無法接受。可她不但麵色如常地全盤接下,甚至還有閒心……來回懟它?

她不應該掩麵痛哭,一遍又一遍道歉,向它說“對不起”嗎?

“你是鬼塚裡的魔氣,因為寄生在裴渡識海,所以看見了他的全部記憶,對吧。”

謝鏡辭語氣淡淡,帶了毫不掩飾的嘲諷:“看遍他的記憶,就能說是他本人了?我看了那麼多話本子,也從沒說過自己是哪一本裡的女主角啊。”

黑氣:……?

這劇情合理嗎?為什麼被按頭瘋狂輸出的成了它?而且在她的咄咄逼人之下……它居然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女人不對勁!

“同我在學宮一起修習的是你嗎?決定要與天道做交易的是你嗎?都不是。”

謝鏡辭笑了笑,眼中卻笑意全無,如同蒙了層薄冰:“你甚至都不喜歡我。”

它繼承了裴渡的記憶,理所當然會對她懷有一些曖昧的情愫,不可能像在裴渡體內時那般肆無忌憚、張牙舞爪,當謝鏡辭遇見危險,也會出言助她一臂之力。

但也僅僅是這樣了。

它來到這個世界,唯一的、最大的目的,唯有占據一具全新的身體。

之所以想用愧疚感綁住她,是為博取同情,從而在謝鏡辭的協助下,早日達成目標。

她不傻,什麼都能看清。

記憶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

淩水村裡的人們不再記得水風上仙,心中卻堅守著屬於那位神明的信念,見到他雕像,亦會心生親近。

這團魔氣即便擁有了裴渡的全部記憶,被少年人牢牢印刻在骨子裡的正氣與情愫,卻是無論如何都偷取不來。

刀光劃破離火位,偌大的封閉空間裡,忽然襲來一縷涼爽清風。

接下來,是另一處陣眼。

“說得倒是好聽。”

被一針見血指出心中所想,它不願再藏,乾脆破罐子破摔,語氣裡多出幾分陰寒的冷意:“你棄我於不顧,那他呢?他為你做了那麼多,事到如今,你卻要理所當然接受他的犧牲,放任他修為儘失、在鬼塚被魔物吃到連骨頭也不剩――這就是謝小姐對待心上人的做法?”

這句話裡的諷刺意味很濃。

它本以為謝鏡辭會慍怒或羞愧,可她隻不過揚起手中直刀,旋即鬼哭落下,陣法劇顫。

“我自有計劃,不用你來操心。”

長刀將黑暗破開一道筆直豁口,在流瀉的淩厲刀意間,第一縷陽光灑落其中,映亮她的綺麗眉眼。

謝鏡辭眸色如炬,嗓音清清泠泠,落在徐徐展露真顏的琅琊秘境中:“所以不要再用拙劣的演技模仿裴渡,也不要效仿他的聲音――冒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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