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秘境裡發生的事情,我還沒來得及向你解釋。”
她摸摸鼻尖,試圖掩下思緒:“在最開始的時候――”
這段話到此便戛然而止。
因為在識海裡,謝鏡辭聽見了一聲陰森森的笑。
她覺得大事不妙。
[叮咚!恭喜觸發對應場景!]
[台詞正在發放中,請稍候……]
細細想來,係統已經很久沒出現作妖。
這是個顯而易見的道理,無論在哪個故事裡,男女主角都不可能在生死關頭來上一句“取悅我”,但當兩人同處一室,一切就皆有可能。
謝鏡辭清清楚楚記得,這個人設的所有劇本,都異常恐怖。
她把神識往上一瞟。
裴渡察覺到她半晌的怔忪,心有所感:“任務?”
係統的任務罷了。
謝鏡辭瑟瑟發抖。
反派大小姐與卑微小男仆之間,可不會生出擦藥療傷的戲碼。
這會兒裴渡受傷在床,對應的劇本情節是男仆與真女主夜半相會,不慎被大小姐發現。後者惱羞成怒,下令將他關進地牢家法伺候,等他滿身是傷地出來,再來宣告主權。
――所以這是個什麼鬼畜情節啊!
謝鏡辭心慌意亂,飛快看了眼裴渡。
他重傷未愈,麵色如紙,頰邊則是淺淺酡紅,如同暈開的墨。少年人的長相偏於清冷矜貴,此時卻像朵薄薄桃花,嘴唇雖是蒼白,然而沾染了瀲灩水光,叫人無端想起花瓣上任人采擷的晨露。
實打實的畫麵衝擊。
裴渡很少見到她如此為難的模樣,心中竟也莫名生出緊張:“謝小姐……我沒關係。”
他知曉這個設定的大致走向,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一定不會臉紅害羞――
下一瞬,脊背兀地僵住。
熱氣轟然乍起,裴渡如同炸毛的貓。
完全沒有預兆,謝小姐一瞬之間翻身上床,坐在他小腹。
她還將手……按在了他胸前。
然後輕輕穿過前襟之間的縫隙,向裡,也向下。
這個動作全然超出想象,他不做抵抗,親眼看著少女青蔥般纖細的手指緩緩探入,隨著指尖下滑,引得前襟向兩側散開。
他隻穿了薄薄一層裡衣,被謝鏡辭這樣一動,胸口立馬敞開浪蕩的豁口,露出內裡層層疊疊的繃帶。春天的風有點冷,吹在外露的皮膚上,攜來謝小姐的聲線:“你整個人都是我的,掀開看上一眼,不可以麼?”
裴渡心緒亂作一團,連自己也覺得意想不到,居然下意識回了句“可以”。
……他怎麼能說出這種不知羞恥的話啊。
謝小姐的動作仍在往下。
她的手懸空著,並未觸到裴渡身體,若有若無的熱量隔著紗布,讓一切都顯得若即若離。
再低頭,前襟已然淩亂敞開。
其實因為傷口的關係,他身上大多包裹著紗布。雪白繃帶一層又一層,隻在少數地方露出身體的部分,因而每一寸都顯得格外珍貴。
被謝小姐看見身體,這並非頭一次。
當時裴渡便心生緊張,如今與她漸生親密,就愈發在意身上的道道傷痕。
他自小被裴風南關起來練劍,受傷不計其數,裴風南一個粗糙的男人,自然不會懂得擦藥祛疤。
此時此刻向下看去,在繃帶的空隙之處,一眼便能見到條條道道深淺不一的長痕。
裴渡從不在意這具身體的模樣,唯獨麵對她時,會覺得自己遠遠不夠好。
謝小姐正低頭看著他。
指尖圓潤,帶了輕微的涼,有如蜻蜓點水落在他小腹的一道舊傷疤,裴渡低低出聲:“謝小姐……”
她並未立即應答,而是發出一聲悶悶的哼笑:“真是個妖精。”
他陡然僵住。
耳邊繼續傳來她的嗓音:“不錯。對於看到的一切,我很滿意。”
謝鏡辭:……
啊啊啊她到底在說些什麼!雖然裴渡的身體瘦而不柴她的確很滿意……但這種台詞也太羞恥了吧!
裴渡臉紅了。
他絕對絕對臉紅了!而且是火山爆發砰砰砰的那種!求求係統不要再用虎狼之詞毒害純潔小朋友!
指尖在傷疤上轉了個圈,繼而悠悠向上,經過腹部肌肉清晰流暢的紋理。
像碰到了一條長長的小溝,再往上,就是被繃帶包裹的傷口。
她心知不能去觸碰傷疤,手指在距離繃帶很近的地方停下,柔柔一按。
這裡雖然不到傷口,隔著毫厘之距,卻也能引出細細密密的微痛,讓裴渡輕輕吸了口氣。
對不起,裴渡。
你那樣,她還非要這樣,這樣那樣,這樣那樣。
謝鏡辭心裡的小人淚流滿麵、哭天搶地,從未如此真切地意識到,她就是個禽獸。
她深受良心折磨,沒發現裴渡的耳朵越來越紅,一直蔓延到臉龐,火一般的燙。
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比起痛,更像是螞蟻爬過似的癢,在他腹部彙出古怪的滾燙,遲遲不願散開。
“害怕被我碰麼?”
謝小姐說:“你和那女人親近的時候,可不是這副表情。”
那女人。
裴渡想起曾經見到的劇本,隱約明白這是一出懲罰。
按照原定劇情,謝小姐本應用力碾在傷口上,她是心疼他,才換成了這種輕微的撫摸。
卻殊不知比起疼痛,這樣的感覺更為折磨。
裴渡垂眸,沒出聲。
謝小姐的動作停了一瞬,聲音被壓得很低,如同烏雲罩頂:“如果不想接受其它懲罰――”
她似是咬了咬牙,用了十萬分的氣力,才說出下麵一句話:“那就取悅我。”
不要啊。
謝鏡辭幾欲吐出一口老血,臉上險些炸煙花。
這是正常人能講出來的話嗎?真有人覺得這種台詞很狂霸炫酷拽嗎?就算裴渡知道她受了強製,不會多想……但果然也太奇怪了吧!
被她壓住的少年氣息紊亂,眸子裡是混濁的暗光,好似幽深洞穴,莫名生出幾分攝人心魄的危險。
謝鏡辭覺得自己的指尖在劇烈發燙。
這些隻不過是強製性台詞,裴渡本應該一動不動地等待任務結束。
謝鏡辭從沒想過,他會突然抬起雙手。
謝鏡辭:……?
少年前襟散亂,烏發傾灑在側臉與頸窩,盤旋如蛇。長發是純粹的黑,麵頰則顯出極致的白與粉,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她臉頰,沒什麼力氣,輕輕往下帶。
謝鏡辭一個不留神,身體順勢前傾,勉強用手撐住床頭。
[噢――!我的老天耶穌基督觀世音菩薩!]
係統發出驚聲雞叫,強忍笑意:[小公子長大了,居然學會趁這個時機撩人――我先撤了,二位慢慢玩。]
什麼、什麼叫“趁這個時機撩人”。
裴渡他――
謝鏡辭的臉在迅速升溫。
她雖然在上方,裴渡卻才是主導動作的那一個。兩人近在咫尺,謝鏡辭感受到他屏住了呼吸。
既然緊張到連呼吸都不敢,乾嘛還要做這種事。
裴渡定定與她對視,雙手輕微發力。
藥香、樹香與騰騰熱氣彼此交纏,染了水色的薄唇與她輕輕一觸,旋即軟綿綿地碾轉反複,稍縱即逝。
他聲音很低,在薄唇偶爾離開的間隙響起,強忍著羞赧與無措:“謝小姐,像這樣,可以嗎?”
這也太犯規了。
而且……真的很像妖精。
心跳全然亂了節拍,毫無規律上下晃動,衝撞在胸口上,讓謝鏡辭有些發懵。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她尚未反應過來,忽然感覺覆在臉上的手掌一動。
裴渡指尖向後,撩動一絲散落的長發,柔柔落在耳朵。
他在捏她耳垂。
他他他還上下在摸!這是從哪裡學來的動作!
奇怪的觸感直勾勾撓在心口,謝鏡辭哪曾體會過這種感受,一時間渾身僵住,猝然看向裴渡。
他坐在床上,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樣,黑眸裡是晦暗不明的幽邃,映出眼底漂亮的紅。
謝鏡辭終於明白了,這分明是假公濟私。
俗話說得好,天然直球最克病嬌。
你一個身嬌體軟可憐巴巴的小男仆,乖乖任她推倒就好了啊!誰讓你當真來取悅了!
遍體的疼痛若隱若現,告訴裴渡此地並非夢境。
眼前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喜歡的女孩。
那些曖昧的動作曾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中,讓他醒來後耳根通紅,卻也不由去想,會不會於某日成真。
這原本是個遙不可及的奢望,如今當真被他做出,遵循著本能,一切竟如此順理成章。
他甚至渴求著更多。
“我不會和彆人親近。”
裴渡緊張得厲害,嗓音低不可聞,瞥見她怔然的眼神,尾音不自覺平添一絲淺笑:“……隻給謝小姐一個人碰。”
謝鏡辭:。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