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讓他緘口不言,識海裡漂浮的字句卻逐漸清晰,在渾身難以忍受的躁動裡,稀裡糊塗來到舌尖:“……難受。”
堪堪兩字出口,兩人皆是一愣。
他的聲線如同被火燎過,饒是謝鏡辭,也在聽見的瞬息紅了耳根。
這應該是係統安排的台詞。
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本以為能夠抵擋任何形式的攻勢,可乍一聽他說來,隻覺喑啞低徊,竟隱約藏了幾分撒嬌的意味。偏偏裴渡仍在竭力維持清清泠泠的模樣,不讓其他人察覺端倪,兩相映襯,十足有趣。
謝鏡辭的元嬰小人悄悄打了個滾,隻想立馬抱著他來一段百米衝刺。
“難受的話,”她抿唇忍下笑,“我能幫你什麼嗎?”
她分明心知肚明,卻非要他親口說出來。
裴渡向來不善言辭,撒嬌祈求更是少之又少,全部經驗都搭在她身上,臨近出聲,喉頭一動。
不知是出於緊張,還是被熱氣衝昏了頭,這回他沒用傳音,而是微微張了口,嗓音極低:“想讓謝小姐……碰。”
謝鏡辭眉眼稍彎,拿指尖戳戳他手心:“像這樣碰?”
這具身體本就格外敏銳,被她輕輕一觸,泛起電流般的癢。
裴渡眸色漸暗,嗓音低不可聞,應得吃力:“……摸。”
對於從小到大循規蹈矩、溫馴寡言的少年修士而言,這樣已是極限。
謝鏡辭不忍心繼續逗他,反手握住裴渡掌心,心下默念口訣。
於是靈力四溢,順著筋脈淌遍全身。
這回她用了更大一些的力道,氣息由以往的溫順溪流變為洶洶河浪,肆無忌憚衝刷在各個角落。仿佛當真有隻手順勢而上,撫摸的卻並非皮膚,而是許許多多更為隱秘的地方,勾起從未出現過的古怪感官。
真奇怪。
謝鏡辭抬眼看著他的神色,她應該用了正確的法子,裴渡的呼吸卻不知為何越來越亂。
“還是不舒服嗎?”
裴渡很快搖頭,彆扭地挪開視線,連脖子都被染成粉色。
……他真是完蛋了。
如今明日當空,其他人皆在肆意談天、觀賞景致,謝小姐心思單純地想要幫他,唯有他――
他腦子裡忽然浮起不應出現的情景,足以叫人臉紅心跳,哪怕是出於所謂的“動情期”,也能讓裴渡暗罵自己無恥。
天邊烈日越盛,他越是覺得手足無措,一切陰暗的思緒全都無處可藏。
“這裡應該有武道場,待會兒咱們一起去切磋切磋,怎麼樣?”
龍逍是個不折不扣的戰鬥狂人,眼看來到客棧,心直口快提了建議。
莫霄陽同樣興致高昂:“我覺得挺好!裴渡,我近日又練了一套全新的劍法,到時候咱倆比上一比,看看威力如何――咦,你的臉好紅,沒事吧?”
孟小汀抬手扶額,暗歎這群家夥真是沒救。
“我沒――”
裴渡答得小心,體內一道熱氣卻轟然湧上,他迅速咬了牙,才不至於發出奇怪的喉音。
頭頂和背後莫名更癢,少年倉促低頭。
“他有些發燒,可能是禦劍受了涼。”
謝鏡辭看出不對勁,一把拉過他胳膊:“我帶了藥,先帶他去房中歇息。你們去武道場便是。”
裴渡模樣的確不對,莫霄陽即便心癢難耐,也明白不能在這種時候多做叨擾,隻得悻悻點頭。
挑選房間並未用上太久時間,謝鏡辭圖方便,選了幾處相連的客房。等帶著裴渡走進其中一間,房門被關上時,發出吱吱呀呀的輕響。
“還是很難受嗎?我記得上次在淩水村,應該很快就好了。”
她悉心鎖上門栓,再轉身回頭,不由愣住。
站在她身後的,的的確確還是裴渡。
可裴渡……不應當生有雪白綿軟、如兔子一樣的耳朵。
謝鏡辭心口隱隱發熱。
係統的確告訴過她,一旦人設轉變,體征也會隨之變化。
眼前的少年瞳孔泛紅,膚色則是玉似的白,頭頂一雙兔耳雪白漂亮,透過薄薄軟軟的絨毛,清晰可見血管的紅。
猝不及防地,裴渡朝她靠近。
他們本就離得很近,裴渡的雙腿又生得筆直修長,如今他向前邁步,近在咫尺的距離被擠壓一空,謝鏡辭想要後退,後背卻貼在門板上。
她幾乎與裴渡的胸口相貼。
可供活動的空間格外狹窄,被屬於他的氣息渾然填滿,周身上下皆是灼熱,謝鏡辭看見他低下了頭。
兔子耳朵輕輕一抖。
裴渡說:“……謝小姐。”
他不會撒嬌,這聲“謝小姐”被叫得低沉喑啞,尾音不自覺下壓,並不刻意,自有一番勾魂奪魄。
謝鏡辭被撩得頭暈目眩,恍惚之間,手腕被一把握住。
裴渡定是想起了她之前逗弄他的那番話,那隻是一時興起的玩笑,他卻牢牢記在心上。
少年瞳孔嫣紅,低低的吐息隱約可辨,輕輕吸了口氣:“想讓……謝小姐摸。”
救命啊。
血。條。空。了。
沒有誰能受得住此等撩撥,謝鏡辭很沒出息地渾身發燙,懵懵抬起右手,落在他綿軟的耳朵。
裴渡眼睫兀地一動。
兔子耳朵與人自然不同,薄薄軟軟,覆蓋有蒲公英一樣的絨毛。她不敢用力,隻能小心翼翼勾勒出耳朵的輪廓,偶爾重重一捏,用大拇指按壓著拂過。
他的氣息更亂也更重,抬手按在謝鏡辭身後的門板上,禁錮出小小一塊空間。
這是個類似於壁咚的動作,卻分不清究竟誰才是真正的主導。因裴渡身形高挑,在整片狹窄逼仄的空間裡,見不到太多亮光。
兔耳居然能隨她的動作自行顫抖,如同蝶翼翕動,絨毛一股腦撫過掌心。
謝鏡辭因為這個發現好奇不已,忽然又聽跟前的裴渡啞聲道:“謝小姐。”
“嗯?”
她抬頭,見對方沉默著彆開視線,似是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在極致的羞恥裡,亦有極致的歡愉。
這並非來自係統的強製,少年劍修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自口中吐露出從未設想過的言語。
他定是瘋了。
手中的兔耳重重一抖,在蔓延開的熱潮裡,謝鏡辭聽見裴渡的嗓音:“尾巴……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