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一瞧,就能與謝小姐四目相對。她麵上與發間都沾染了水漬,此刻正用白布裹住身體,露出線條流暢的頸肩與手臂,往下則是隱約的起伏,布料被水浸濕,濕漉漉貼在皮膚上。
在這樣的場景下,哪怕看上一眼,都是一種曖昧至極的逾越。
“任務?”
謝鏡辭好奇:“這次變成了什麼?”
她看見裴渡喉頭一動:“……鮫人。”
鮫人,人身魚尾,傳說落淚成珠。這是種極為罕見的種族,謝鏡辭很少見過,瞬間起了興趣:“那你應該可以變出尾巴?”
她說得快活,另一邊的裴渡卻是脊背僵硬,緊張得動彈不得。
這隻鮫人……哪是像她想象那般乖順美好。
鮫人族群生活於深海之中,為捕殺獵物,會生出尖利的齒牙。也因此,從骨子裡而言,這是種極為凶殘的生物。
有種不可言說的思緒在腦海中生根發芽。
從見到謝小姐的第一眼起,他便迫不及待想要征服這個獵物――即便那會是一場瀆神。
他想把暴虐的邪神吞吃入腹。
少年狼狽地垂下眼簾,毫無預兆地,感受到一股靈力靠近。
屬於謝小姐的靈力受到邪神影響,變成了濃鬱漆黑的墨色,這會兒化作長須四散,其中一條裹著杯酒,乖巧落在他身前。
溫泉裡的姑娘道:“這是名酒寒池白玉,你試試味道如何。”
裴渡道了聲謝,伸手將其接過,在四下蔓延的熱氣裡,唯有玉杯透著涼意。
然而送酒的目的已經達成,騰於半空的黑潮卻並未散去。他將酒杯握在手中,不知怎地,感受到難以言說的心悸。
黑潮是邪神的附屬品,謝小姐此時喚出靈氣,很可能有了新的任務。
“泡溫泉是不用穿浴衣的。”
裴渡聽她笑了笑,語氣漸深:“可是端著酒杯,應該沒辦法自己把它脫下來吧?”
緋色瞬間侵襲整個耳朵,少年隱約明白她遞酒的原因,兀地抬頭。
謝小姐在笑。
他分不清這是任務,還是她源自本心的動作,隻知道四散的長須悄然聚攏,已經有些觸碰到了他的衣物。
她說:“我來幫你吧。”
這是不容反駁的陳述句式,完全沒有顧及他的回應,緊隨其後,便是衣物被輕輕摩挲的OO@@。
若是普通的動作也就罷了,偏生她的靈力並不老實,頂端的吸盤有意蹭在頸窩與手背,偶爾輕輕一動,伴隨著浴袍擦過的癢,讓裴渡脊背發顫。
他的心跳越來越重,下意識想要後退,卻聽她繼續道:“溫泉很舒服,你不過來試試嗎?”
她一定是故意的。
否則絕不會在他邁步上前的刹那,用其中一條長須輕輕按撫,不偏不倚,正好從衣擺的縫隙悄然探入,經過小腿內側。
裴渡本就緊張,這裡又遍地沾滿水漬,如今意想不到的地方被吸盤悠悠一勾,眼睫顫抖之時,整個人向身後摔落。
於是寒池白玉灑了滿身,酒杯落地,發出一聲啷當脆響,順著地麵骨碌碌滾落,滑到少女瑩白的足尖。
他狼狽坐起身子,直到這時,才後知後覺發現謝小姐已經離開了溫泉,安靜站在地麵。
池水順著發絲、手臂與小腿無聲滑落,如同輕撫凝脂,墜落在地上,暈開層層曖昧的水漬。
黑發與白布皆是濕潤,輕飄飄貼在軀體旁側,勾出惹人遐想的道道弧度,至於足尖則是玉白,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他自覺心慌,抿唇垂眸。
謝鏡辭隻覺得渾身發熱。
係統給出的指令盤旋在識海,她雖羞赧,卻不可抑製地心臟狂跳,隱隱生出幾分期待。
如果對方是裴渡……就算沒有指令,她或許也會忍不住這樣去做。
足底踏過遍地水漬,踩出幾聲破碎聲響。裴渡想要站起身,膝蓋卻被靈力一壓。
他這才發覺,經過方才那次摔倒,浴衣已淩亂不堪地散開,尤其是膝蓋以下,竟露出兩條筆直的小腿,與衣衫胡亂交襯,露出幾道曾經受傷留下的疤痕。
“被濺了這麼多酒,應該要好好擦乾淨吧?”
她上前的須臾,靈力也隨之下覆,似手掌也似繩索,瞬間遍布渾身四處,柔而有力,依次擦過濕濡酒漬。
溫泉散發的熱氣灼灼撩人,惹得心口一團亂麻,裴渡止住喉間顫抖,重重吸一口氣:“謝小姐,不用……”
話音未落,已有一道靈力順勢上攀,裹住露出的腿肚,吸盤如同張開的薄唇,重重一旋,品去其上甘甜的水漬。
尚未出口的話語化作一聲氣音。
謝鏡辭心口砰砰直跳。
接下來,她打算玩一玩自己的路數。
……管它羞恥與否,反正裴渡不會知道真相,無論發生何事,把一切推鍋給邪神就好。
她還是清清白白矜矜持持的謝小姐嘛。
身形纖瘦的少女俯身而下,食指抬起眼前人蒼白的下巴。
裴渡相貌生得驚豔,鳳眼被燈光映出亮色,如同灼人星火。一抹寒池白玉順著脖頸往下,暈開片片瑩白,滑落至淩散的浴衣內裡,不見蹤跡。
叫人迫不及待想要親近他。
“今夜正是品酒會。”
謝鏡辭眉眼稍彎,唇邊儘是笑,在這份輕柔笑音裡,裹挾著的低語令人臉紅心跳。
在蔓延的白霧裡,裴渡聽見她道:“讓我也來品上一品吧……裴渡哥哥。”
他的心臟猛然縮緊,連跳動都沒有勇氣。
嫣紅的唇染了水色,輕輕貼上他喉結,舌尖稍稍用力,也緩慢地向下。
騰騰烈焰將他包裹,在逐漸渙散的意識裡,裴渡按住她肩頭。
像如今這樣,已經到達極限了。
謝小姐的唇離開頸窩,恰恰貼在衣襟上麵,倘若再繼續往下,定會去到……
她卻毫不理會這番抗拒,反倒是長須兀地收緊,又引出道道怪異的、沁入骨髓的電流,讓他在刹那間卸去力氣。
謝鏡辭目光下移。
她之前開玩笑般聲稱要為他脫去浴袍,卻並未用上什麼氣力,隻是胡亂撩動,惹得衣衫淩亂,生出道道褶皺。少年人的胸口若隱若現,一滴酒珠順著脖頸落下,劃出曖昧不清的水痕,十足漂亮,也十足勾人。
她情不自禁地笑了笑,貼著他的身體出聲:“這酒是甜的。”
裴渡的脖子都漲成粉色。
與此同時,謝鏡辭繼續往下。
她的溫度一點點掠過衣襟,白衫如花瓣綻開,那一滴瑩瑩的酒水襯著潔白花蕊,被拭去之際,生出層層疊疊的疾電,勾人心魄。
這樣的動作太過溫柔,絲絲縷縷撩動識海中緊繃的弦。在短短的瞬息,滿腔情愫於心底轟然爆開。
裴渡聽見啪嗒一響,喉結上下滾落。
因是鮫人,他的雙腿……變成了一條生有鱗片的魚尾巴。
謝鏡辭微微愣住,抬眼與裴渡四目相對。
他仿佛成了隻渾身通紅、被煮得爛熟的蝦,雙眸漆黑,沾染著朦朦朧朧的水霧,與她對視一瞬,又匆匆低頭。
被掙開的長須再度聚攏,逐一貼上冰涼鱗片。鮫人的尾巴最是敏銳,被她甫一觸碰,再度顫動著彈起。
啪嗒。
水聲彌漫,謝小姐的指尖在其中一片魚鱗重重下壓。
她定是惡趣味地笑了笑,嗓音裡噙了蜜糖,也有見血封喉的毒藥:“這裡,也想喝一喝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