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依然有漏網之魚。
“張口,吐出來。”黑澤陣盯著縮在角落裡的小白貓,平聲道。
小白貓叼著塊巧克力,藍綠色的眼睛和黑澤對視,就是不吐。
“……”黑澤陣上前一步,大手直接揪住小白貓,動作有力迅速地掰開它的嘴,把巧克力摳出來。
“喵嗚!”瞪圓了藍綠色的眼睛。
黑澤陣將巧克力丟進有蓋子的垃圾桶:“吃這個,會死的。”
“喵!”氣鼓鼓的叫著。
他沒管它,將家裡剩餘的巧克力乾脆都找出來,將包裝不結實的通通打包丟掉。
小白貓看著黑澤的動作,在旁邊蹲坐著歪頭。
等一切都收拾完畢,銀發男人才重新坐回沙發上。小白貓很快忘記了剛才短暫的憤怒,歡快地鑽到黑澤手掌下方,讓主人摸摸。
銀發男人此刻已經摘掉了發帶,順滑的銀發自然垂下,散落在沙發靠墊上。他抬手,揉了揉小白貓的頭,聲音沉悶輕緩:
“……請,好好活著。”
小白貓不懂主人突然低落下來的心情,但它還是蹭了蹭主人的手掌心,將持續的溫暖傳遞給他。
黑澤陣垂眸,耳邊又回想起幼馴染上揚的話語:【——是一個能陪伴你、並且治愈你一天勞累的小可愛哦。】
“……”
他將小白貓抱起來,在一片灰白黑的世界中,與那雙暖意的藍綠色眼睛對視。
——是年輕又鮮活的生命,充滿希望的色彩。這樣的色彩,曾經陪他走過漫漫人生、很長的一段路途。
“……”眼眶有些控製不住地溫熱,黑澤陣盯著視野裡唯一的顏色,閉了閉眼睛,“……抱歉。”答應過會保護好你,還是沒能做到。
——為什麼無論是幼時還是成年,在麵對幼馴染的生死間,自己總是這樣無力呢。
明明比起少年時,已經很強了。
卻還是什麼也改變不了。
他閉著眼睛,嗓音低啞:“你也要向我道歉……清川。”
約好一同前行、要做一輩子的摯友,現在卻隻丟下我一個。
“……喵嗚?”小白貓晃了晃尾巴,有些不適應地掙紮身子。
“……”銀發男人呼出一口氣,將它輕輕放下,劉海投射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小白貓歪頭,它一躍跳到沙發枕上,又爬到黑澤的肩膀上,試探著、用暖暖的小舌頭舔了舔對方的臉頰。
“……!”黑澤陣把小白貓從身上揪下來,微微皺眉,看著那雙無辜的大眼睛,又沒什麼脾氣了。
“……下次不許舔。”
“喵~”
“聽到了嗎?”
“喵嗚~”小白貓歡快地抖著耳朵。
……好吧。黑澤把它放下,小白貓又蹭過來,是暖烘烘的觸感。
“……”
不過……或許你說的對,清川。黑澤閉眼,勉強扯了扯嘴角,最終輕笑一聲。
它不隻是麻煩。
也勉強算個……小可愛吧。
=
“黑澤最近養了隻貓。”降穀零側頭和景光聊著,“據說是清川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在犧牲前。”
“……”景光停頓幾秒,“……有個寄托也好。”
“但是,hiro,你有沒有覺得,黑澤似乎有點不對?”降穀零和身邊的上挑眼男人說著,表情微微帶著幾絲嚴肅。
“嗯?”景光抬眸,“你是覺得,他對那件事……過於平靜了?”
平靜到仿佛一點創傷都沒有。
但往往這種不表現出來的創傷,才更難以應付,且更持久。
對方會把自己放到一個我很好的封閉外殼裡,隻是自己默默在裡麵發酵,讓彆人無法勸慰和疏解。
“還有一點……我上次讓他幫我拿一下藍色封皮的文件夾,但他手第一次拿起來的,是紅色文件夾。”降穀零頓了頓,“雖然在注意到我的視線後,又很快更改了選擇,但是我覺得他好像……”
“——看不見顏色。”
“哎?”景光藍灰色的眼睛微微睜大,“這……”他默然片刻,“心裡創傷造成的嗎?”
“……大概是的。”
兩人沉默半晌。
他們都是有幼馴染的人,如果、若有一天真的失去對方,這樣的感受——
景光將手裡的文件收攏:“——我的工作完成了。稍等一下,我去找趟黑澤。”
“哎?好。”
諸伏景光內心沉澱著思緒,他下樓,一步步走向黑澤陣的工作室。
推開房門,在和銀發男人對視的時候,他率先開口:“雖然這個事情,他曾經讓我保密,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下……或許應該說出來。”
“……”黑澤陣視線慢慢凝聚,他能明白景光口裡的他指的是誰。
“也許,清川他……隻是在這邊死去了。”諸伏景光合攏房門,語氣輕緩,“但是……”
景光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帶著暖意和讓人,信任的光彩。
“——他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