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近距離腹部的撕裂傷口,對於身經百戰的對方來說,應該是很難造成的情形。
“……有老鼠。”銀發男人看起來心情並不好,他的眼裡還夾雜著冷意,“不過已經處理掉了。”宣判著另個人的死亡。
臥底或者叛徒嗎?是被猝不及防背刺了?
這個龐大的、盤踞的地下黑暗組織,雖然外表依然風光強盛,但是清川辰知道,隻是個架子而已,它的內裡正在一點點被攻陷蠶食。
因為有著世界各地的人們,為了一個共同的信念和目標,不畏生死,隻為瓦解它。這其中當然也包括持續給公安和fbi提供內部資料的自己。
這就足以彙成一股強大的洪流。
“……啊,竟然是這樣。”清川辰表麵上露出驚訝的神色,“真是沒想到。”
“……”
“不過……感覺他們還真是堅持不懈又大膽呢。”清川辰用半開玩笑的語氣道。
“老鼠就是老鼠。”琴酒有些不耐地說著,停頓半晌,又沉聲道,“你在幫他們說話嗎,瑪因?”
“啊,沒有沒有。”清川辰搖搖頭,“隻是覺得有點感慨罷了。”
“……怎麼,在警局潛伏這麼多年,都磨滅了你的性子,讓你忘了你是誰嗎。”琴酒語氣有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傾斜而來。
“不會的。”清川辰抬眸,用真摯的、確信的語氣說,“我時刻清楚我是從哪裡來的。”在另個世界。
“我銘記著教會我的東西。”打擊假醜惡,弘揚真善美。
“我也絲毫沒忘我的身份定位。”我是一個警察。
“還有我要必須完成的任務。”瓦解這個組織。
說出口的都是實話,儘管藏在這些句子背後的,都是對方所不知道的信息。清川辰確信對方能感受到話語的真誠。
銀發男人嗤笑一聲:“那麼,記著就好。”
月亮已經掛在天邊,流轉的冷色光輝映襯著琴酒的半張側臉,讓冷硬的臉頰帶了幾絲虛幻的柔和感。
清川辰忍不住低聲嘟囔了句:“……也許,換一個開局,我們會有不同的人生。”
“……”對方眼眸輕瞥他一眼,但卻意外地沒有開口打斷什麼。
清川辰也就順著心頭,繼續說下去了:“如果我們出生在普通人的家庭,說不定會過和現在完全不一樣的生活呢。”
他笑笑,慢慢敘述著:“我們會一起長大,一同度過小學、中學,可能還有大學。會交很多的朋友,結識不同性格的人。”
“然後我們工作。”清川辰彎彎眉眼,“或許你會成為一名優秀的法醫,和那時作為警察的我以及朋友們稱兄道弟。”
“我們會吐槽接踵而至的加班和案子,也會在慶功會上開懷大笑,在一年中的生日宴上舉杯暢飲。”
“閒暇時會癱在家裡吃著薯片看電視,或者在天氣晴朗的日子出去走一走。”
“街坊鄰居會和我們打招呼,說不定還會收到來感謝之人的鮮花和水果。”
清川辰明亮的鬆石綠眼眸盛著光彩,他彎彎眉眼,話語夾雜笑意。
如果陣營相同,或許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不,應該說一定會成為好友。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巨大的不同,所以他才從不會把他和黑澤陣搞混吧。
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銀發男人難得聽完這些話語,他垂眸,細碎劉海投射下的陰影在臉上輕輕晃動。但他很快露出冷質的墨綠眼眸,不帶絲毫的多餘色彩。
“哼……無聊。”琴酒扯起嘲諷的弧度,“真是毫無意義的想象。”
人生無法重啟,他們本來也就沒有選擇。
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清川辰眨眼,試探著說:“也許可以試試從現在改變?不然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
銀發男人露出嗜血的笑容,強大肆意:“——那就一條路走到黑。”
“……”短暫的沉默。
琴酒突然抬手、帶著淩冽的殺意猛地卡住清川辰的脖子,收攏的大手一瞬間阻斷呼吸。
“嗚!”
“……你剛才在試探我嗎,六十六?!”磨著尖銳犬齒,嗓音低啞。
“呃唔……”這樣掐住讓人怎麼回答啊!清川辰用手指著自己的脖子,表示出無法開口的話。
銀發男人睥睨著手中的人,很快鬆開虎鉗般的手,重獲空氣的清川辰大口呼吸著,伴隨著咳嗽聲。
“咳、咳……”清川辰心裡瘋狂吐槽自己,真是腦抽了才會覺得可以策反對方。這家夥對組織的忠誠度簡直是無可比擬的程度。
他抬起頭,擺出無辜又無奈的模樣:“咳……誤會了,大哥,”他抬手,“我和你一樣,對組織絕無二心啊,九九。”
瞪圓鬆石綠的眼眸,顯得真誠。
“隻是為了不那麼尷尬,找點話題聊而已。”清川辰把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收起,口頭一轉,“傷口簡單處理和包紮了,應該差不多。”
“大哥要休息一下嗎?或者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清川辰垂手站在一側,是貼心忠誠小弟的形象。
琴酒沒回話,他起身拾起自己的黑色風衣,將冰冷的伯萊塔揣進衣兜。
開啟的窗戶從遠處傳來隱約的警笛聲,似乎停靠在樓下。
“!”
銀發殺手臉色一變:“你報警了,清川辰?”
“啊?沒有啊!”清川辰這次是真的震驚臉了,“怎麼可能啊!”
——不是我報的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