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1 / 2)

/煙火

029

“彆走…。”

待鄭喬希轉過頭,烏黑的雙眼再次注視著自己時,賀介星才倉惶地鬆開手,露出的手臂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肌肉,看得出他絕對不是花架子,但被鄭喬希這麼一看,他就像是怕被主人嫌棄的小狗一樣,委屈地收回了手。

走廊的燈光靜悄悄地披落在他們身上,像是一層無形的紗罩,隔絕了外在的世界。

賀介星滾動著喉結,明明來之前想好了一肚子的話,隻等見到鄭喬希就一鼓作氣地全部說出來,但真正見到鄭喬希時,他內心湧上來的卻是委屈。

他無意識地收起嘴角的笑容,一聲不吭地站在原地。

…?

鄭喬希盯著他,也一聲不吭。

她看得出對方身上散發出一種信號——像是芬達被自己忽視時委屈地趴在地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悠著的狀態。

她簡單地分析為對方是來討說法的。

然後鄭喬希決定無視,她懶得陪對方玩小朋友之間“你不理我我委屈,你要安慰我”的戲碼。

見鄭喬希百無聊賴地收回視線,隱隱表現出要走人的跡象,賀介星瞬間維持不住表麵的“冷酷無情”了,有些急躁地抓了抓頭發,原本特地收拾好的黑發又亂成了一團糟,稀碎的短發遮在了眉眼前,平添一份野性的淩亂美。

他三步並兩步地走上前,追上了已經轉身走人的鄭喬希,並肩而行,他開始暴露自己的本質,喋喋不休地講話。

“喬希,你怎麼走得那麼快?誒,我就是想問問你在這邊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飯菜好吃不,床睡得可以嗎?不舒服的話要不要我幫你換個床墊啥的,還有那個跟你一起睡覺的beta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走完一條長廊,拐角轉彎,突然,鄭喬希停住了腳步。

!?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這可不妙了。

賀介星沒忘記鄭喬希停下腳步的那一句話是關於她舍友的,難道鄭喬希真的…?

肉眼可見的,賀介星緊張了起來,小麥色的手臂肌肉緊繃了起來,如同野生動物的瞳眸緊緊地盯著鄭喬希,中間黑色的瞳孔幾乎要豎起,讓人不寒而栗。

鄭喬希抬起眼,說:

“讓開。”

賀介星下意識地往後挪了一步,等鄭喬希從他眼前走過時,他轉頭一看,發現自己站在廁所前麵,連忙又往旁邊走了幾步,突然,他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

“等下!”賀介星冒冷汗,急忙拽住鄭喬希的手腕。

鄭喬希不耐煩地轉過頭,烏黑的眼瞳溢滿了冰一樣的寒光。

“你...走錯...廁所了吧。”

聽到這句話,鄭喬希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她隻是低頭看著賀介星握住自己手腕的大手,骨節分明,很有力。

稍稍一轉手腕,用巧力輕輕鬆鬆地掙脫開了賀介星的手,鄭喬希直接甩頭走人。賀介星隻來得及感受到手下原本冰涼而柔軟的觸感一空,有種悵然若失的情感像是遊蛇一樣在他心臟處爬行,當他的目光隻能看到鄭喬希的背影時,隻覺得□□的蛇似乎要轉化為更為強烈的情感。

他無聲無息地歎息,無力湧上四肢,但又覺得鬆了一口氣。

——還是老樣子,一點解釋都不會給。

但這也說明了,鄭喬希沒有遭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雖然怎麼想都覺得不會有人不長眼得欺負她,但說不定呢?

不過話說回來...有膽子欺負她的,估計下場慘烈。

但是,再怎麼說......

他抬起頭看著象征著ALPHA和BETA的標誌,又看了看隔壁的OMEGA標誌,呆了很久。

雖然說都是隔間,但是、但是——

他焦慮地在原地踱步,在他數到二十五秒的時候,右側有腳步聲響起,與此同時,嬉笑的談話聲也一同出現在靜謐的走廊之中。

“現在是不是輪到《月光三重奏》的B組了?”

“應該是吧...我估計A組能贏,畢竟B組可是有小公主哦。”

意味深長的話語帶起了兩人默契的笑聲。

“話說,那一天你們有沒有在現場?”

“哪一天?”

“就,喬希和小公主那件事啊!”

賀介星內心一動,他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要到轉角處,想了想,他躲在轉角後,決定聽牆角。

聊天的訓練生們還以為這裡沒人,肆無忌憚地聊天。

“啊~我知道了,我就在場好吧!兩次都在!”

兩次?

賀介星神色一凝,瞳孔逐漸擴散,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他的手心貼在冰冷的瓷磚

上,那點涼意沿著經脈攀爬至心臟,他咬了咬後牙槽,又舔了舔嘴角,一種煩躁的感覺油然而生。

“小公主是不是真的當自己是公主啊~那一天我都嚇死了。”

“哈哈哈哈有什麼用,喬希分分鐘治了她。”

“啊啊啊啊!你說到這個!說實話我已經成為喬希的迷妹了~嗚嗚嗚我真的好想勾搭她!想勾搭漂亮姐姐!”

“害!你彆說!壓根就沒有位置好吧,那幾個人儘霸占喬希身邊的位置,我想要個聯係方式都沒得空。”

“哎~漂亮姐姐誰又不愛呢?可惜我們不是天選之子。”

說到這個稱號,兩人又發出銀鈴般的笑,回蕩在半空中,昭顯出青春的氣息。

天選之子?什麼意思?不懂...算了,不想了。

隻看鄭喬希cut的賀介星低下頭,無聲地凝視著自己的手掌,天生的體格差距賦予了他優越的,他想起剛剛,鄭喬希的手腕很細,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折斷,她不喜歡戴手鏈、手表這樣的首飾,所以那裡從來都是空蕩一片。

他有送過手鐲,鑲嵌著如同海洋的藍寶石,他第一眼見到就覺得很襯鄭喬希,然而他從沒有見過鄭喬希戴過。

她覺得不合心意的,從來不會勉強自己。

明明看起來那麼脆弱,但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擺脫他們。

“誒,要不你試著截胡蘇酥她們,我趁機要個——”

戛然而止。

鄭喬希一出來,就撞見了正在談話的兩位訓練生。

正在說話的訓練生一秒沒了聲音,她牽著同伴的手、不自覺地低下了頭,紛紛避讓,明明剛剛還特彆大膽地說要個聯係方式,現在卻像是小雞仔,都退到牆壁了,也不敢問好。

等鄭喬希略過她們,她們才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她的背影。

藍色亮片的晚禮服美得驚人,藍色卷發隨意披散在身後,在走動時,隱約能見到她的肩胛骨,像是蝴蝶振翅欲飛,那一點隱隱可見的肌膚是誘惑的象征,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觸碰。

高跟鞋的細跟踩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像是鼓點一樣敲在他人的心腔之中。

娛樂圈並不缺少美貌。

但是鄭喬希的美不止在於她的容顏,更在於她表現出來的風情與攻擊性——

她是高高在上、掌握生死大權的女王,而他人注定是前赴後繼、為她奉上忠誠與生命的“騎士”。

貼著牆壁的訓練生望著她的背影,等到她揚起的發絲也消失在轉角處時,才和同伴麵麵相覷,她們不約而同地感歎出聲。

“我說真的,我要是能和鄭喬希成團真的能死而無憾。”

“...實不相瞞,我現在也是這麼想的。”

兩人大眼瞪小眼,噗嗤地笑出聲。

離她們不過十五米的地方、轉角處,鄭喬希停住了腳步。

看著攔在自己前麵的賀介星,她微微抬起下顎,直視他。

賀介星從她的神情舉止中自動翻譯:有事?沒事就滾。

嗯...當然沒什麼事,但是賀介星可不會就這樣走掉,畢竟他剛才可是聽到了某種不妙的事情,似乎有人在“欺負”鄭喬希?雖然聽起來已經被解決了,但還是得以防萬一!

“小公主是誰?她乾嘛了?”

鄭喬希看著他緊張嚴肅的麵孔,推測他大概是從剛剛兩個練習生的交談中聽到這件事情的。

很冷靜地眨眼,她回答:“已經解決了。”

“...前因後果不說一下?”

鄭喬希挑眉,賀介星立馬閉嘴,他畫了一個叉叉的手勢在自己嘴上,然後舉起雙手,聳肩。

“行,我不問。”

躊躇了半會兒,賀介星深呼吸一口氣,啞著嗓子問:“你...”

鄭喬希等了半會兒,還是沒等後續,她的眼瞳裡倒映著對方的麵孔,高挺的鼻梁、淩厲的眉眼,比起沈山南也不逞多讓,光靠臉就可以出道了。

被鄭喬希凝視的每個人都會油然而生一種如同電流的顫栗感,她的眼瞳似乎並不是一個單純地反映外界事物的晶狀體。

當她望向他人時,是一種更為深刻的、仿佛在重構的過程,在這種如同宇宙崩塌回縮的過程之中,被倒映在她眼底的生物似乎化為陌生的符號,被重新定義、辯證、成型。

賀介星與她相處了15年,卻仍然無法免疫,指關節在響動,他暗自捏緊手,又露出一個笑容,嘴角的破口因此稍稍一烈,引發疼痛的刺激從嘴角傳導到中樞神經,產生了微不足道卻又存在感十足的疼痛感。

“你真的一點都不想——”突然,一道聲音打斷了

他的話,清脆明亮的嗓音猶如清泉。

“喬希!”

沈水北看到站在拐角處的鄭喬希,下意識地喊出聲,隨後,她才注意到有一名高大的男性alpha站在她麵前、靠著牆壁。

戴著帽子、穿著黑色上衣,遠遠看過去,感覺並不像是工作人員。

她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腳步加快,急忙趕到了鄭喬希旁邊,稍稍擋住鄭喬希,盯著賀介星。

因為對方壓著帽子,她隻能看見他精致鋒利的下顎線,從鼻子開始往上都被淹沒在了帽子的陰影當中,隻能隱約感覺到他的長相很優越,再加上他高大的身材,還穿著簡單的黑T長褲,簡單來說,看起來並不像是來工作的。

沈水北暗自冷笑,心想什麼人都能混進來,等會兒一定要投訴一番。

她擺出一副認真嚴肅的麵孔說:

“非工作人員不能逗留在後台,請您趕緊離開,謝謝配合。”

賀介星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壓著帽子的手再往下一壓,遮住了沈水北投來的視線,他從口袋裡掏出了工作證——

沈水北仔細地審視著他手上的證明,居然是真的,對方原來是讚助商派來的代表。

她收回視線,抿了抿嘴,僵著臉憋出了四個字:“不好意思。”

雖然說對方已經證實了自己的身份,但她還是覺得不對勁。

就算是工作人員,也不能堵著鄭喬希講話吧?更何況是讚助商的代表,以為讚助節目就能乾嘛了嗎!?

她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就好像九十度的直角往兩邊無限蔓延,是沒有儘頭的延伸,遠遠的,她從中清晰地瞧見了、觸碰到了某種轉折。

一定有什麼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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