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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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之首魔宗位於摩耶山,山下千裡疆域魔道猖行,奉摩耶山為聖地,若在山腳下,可以見到天地無光,唯有摩耶山峰尖魔氣縈繞,仿若無數冤魂糾纏不休。

明明是在大地之上接近於天端,但它卻將天端糾纏,近似於深淵。

深淵中一座殿,殿內高頂擎柱,並無一般宗門府邸熱衷於雕壁烙刻,在這,壁就是壁,頂就是頂。

像是在暗示魔道與正道之間黑白分明。

殿上站著兩個人,俱是年輕模樣,卻是如今魔道之上赫赫有名的權重人物。

一個白衣文士打扮,麵相儼若白狐兒,眼纖長而上撩,唇薄涼且狡冷。

“江流,你這派出的元嬰,竟如此輕易就暴露了,如同三歲小兒一般於那天衍的老頭兒輕鬆拿下,且還折了我這邊一個好不容易安插進去的探子,本也無事,權當為魔尊陛下分憂,可就怕此事引起天衍宗注意,這後麵探索功法閣可就麻煩了。”

“若早知如此,我絕不會讓那探子配合你,可憐訥,我心甚痛,不過為了魔宗跟陛下而死,亦是榮幸。”

楚瓷怎麼也不會知道她跟其餘臥底並不是同一個主子,隻是在當夜的確為了同一個目的而為棋子般擺弄。

且還死了兩個。

現在看來,她跟郭樂屬於這白狐兒臉的魔君麾下,那個元嬰臥底卻是隸屬另一個人。

如今的魔宗,在現在這一代魔尊縉厄座下有三魔君,其中之一是胡狡,還有一個就是江流。

兩人立場並不一致,彼此爭鬥。

這次行動,胡狡讓了一步,配合了江流,但江流手底下的主力反而失敗,胡狡自有理由攻訐對方。

這陰陽怪氣的。

江流冷漠如冰川,眼神都不帶給的,隻淡淡道:“配合是配合了,但沒起什麼作用,何必邀功。不過既然已經死了,勉強算作貢獻亦可,至於我那下屬行動失敗...卻也未必。”

上首王座之上,比兩人更年輕的魔尊縉厄看了江流一眼,“說。”

“在被天衍宗大長老調去調查之前,他已將功法閣外部的探索結果記錄下來,留於另外的臥底交托給下屬,目的已經達成,至於他的死,如胡狡所言,為魔宗與陛下而死,是他的榮幸。”

江流黑袍紅襟,本是寒川天罡般冷漠剛強的人,套了胡狡的詞兒,頗有幾分譏誚之感。

胡狡笑而不語,仿佛並未生氣,但眼睛眯起一條縫,反而看不清眼神,倒是繼位不過二十八年的年輕魔尊眼神閃爍,難掩多少情緒。

對視一眼,江流將這份記錄功法閣的密信交了出來。

一探討,結果很明顯。

單純靠武力強行攻入功法閣達成目標,損失會大於收獲,不值得,隱患也大,且容易損失大部分臥底。

如今看來還是得智取啊。

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眼下天衍宗必定戒備,排查大部分元嬰期以上弟子跟長老,要在他們內部動手並不容易,反而是低修為的容易得手。”

縉厄看向江流,“你手底下可有合適的人?”

江流:“無。”

縉厄看向胡狡,後者笑了:“我這倒是有,就是有點廢,不知能否成事,就怕浪費了江流魔君的下屬犧牲成果。”

江流嘴皮子微動,涼涼道:“你若是能成,也挺好。”

“如此。”縉厄指尖一彈,密信飄飛,落在了胡狡麵前。

“胡狡,此事交給你,務必給本尊辦成。”

胡狡彎腰行禮,“是。”

接了密信後,胡狡卻又目光一閃,忽道:“陛下,雖說我們在天衍宗安插了許多臥底,但反過來,天衍宗可能也給我們埋了許多驚喜,也許現在我們魔宗內就有好些仙門子弟,最好也排查一下吧。”

縉厄似乎聽進去了,左右看了兩人各一下,道:“此事,本尊自有打算。”

胡狡跟江流離開後魔宮後,縉厄看著兩人背影,眼底晦澀。

看似畢恭畢敬,實則權柄分攤,各有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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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剛剛彆怪我多言,我並非有意得罪你啊,隻不過尊主年少繼位,本就忌憚我們兩個,若是我們還沆瀣一氣,那就離死不遠了,畢竟我們也沒想造反是吧。”

胡狡微笑:“起碼我沒有哦。”

江流轉過身來,深深看著他,“最好沒有。”

然後顧自走了。

看著江流往下走下階梯的背影,胡狡嘴角一咧,露出陰冷尖銳的白牙。

江流回到自己居所後,門一關,屋內光影內斂,白光與黑暗為門窗柵線所切割,照他麵目分離不明。

半響,他坐在蒲團上,拿出了另外一封密信,從中得知了天衍宗那夜之事。

上麵提了很多人,徐承睿,楚瓷,乃至謝思菱,事無巨細都提到了。

江流對這些人也隻是記下,並無多少偏駁留意,但多看了楚瓷的名字一眼。

楚瓷這個人不算什麼,不管多廢材,她的父母總歸是橫跨仙魔兩道的非凡人物,當年戰死,誰人不知。

因此世人會知曉楚瓷為何人,也更知曉此女如何因為死纏一個外門弟子而聲明儘毀。

這樣的人竟公然懸崖勒馬,跟心愛的郎君分道揚鑣了?

不過江流在意的不是這個,而是他意識到胡狡當夜出動的臥底不止一個,除了死掉的郭樂之外,還有一個臥底。

而且這個臥底必是這密信中提及的三人之一。

本身以他們的修為跟身份,即便是臥底也沒什麼好在意的,但若是摻和了眼下胡狡接手的功法閣密事,那就值得推敲了。

這個臥底是否會被再次啟用?是否會促成此事成功?

江流沉思之時,忽眉宇微動——縉厄傳訊給他了,讓他調查魔宗內部可疑之人。

讓他來調查仙門安插在魔宗的臥底?

是試探,還是想分化他跟胡狡?

江流神色不起波瀾,隻是將密信放置在火爐之上,上麵的禁術也一寸寸崩解,顯了右下角的一個圖印,最終燒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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