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藍帶紫色的小萌芽緩緩推開土, 說實話,楚瓷第一次看見這麼漂亮的萌芽,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它的緣故, 周遭萌芽了需多的藥植似被勾動了靈性,也開始釋放出或淡或重的靈光。
霎時, 本靜謐的靈圃一片萌芽光海, 仿佛濃縮倒映了天上無邊的星辰。
每一簇靈動的光輝都是落在眼裡的星星,許多年都生活在鋼鐵森林城市的楚瓷難掩讚歎, 不自覺興奮歡喜, 嘴角也壓不住笑。
成功了成功了, 她挑肥養出的嫩芽崽崽出來了!
長亭瞧了她一眼,本要收回目光,但凝頓了幾秒,要說什麼, 想了下,又不說了。
乾元冰蕊蘭釋放出的氣味很霸道, 壓過了所有的藥植香氣, 但聞著又很清新, 清新到讓興奮的楚瓷眼前漸漸模糊,眼前莫名出現幻境,她有一種強烈的想念, 想起過去, 想起她思念的家人朋友以及銀行賬戶裡的一堆人民幣...一根手指忽然點在了她太陽穴上, 屬入了清冷的法力。
楚瓷倏然驚醒,看向邊上的長亭。
“乾元冰蕊蘭素有彆名幻心之蠱,你不知道?竟一點提防也沒有,不僅沒有靜神清心, 還亢奮無比,仿佛在豬圈那邊吃飽了似的,若非剛剛我在,你已經入魔了。”
長亭一改之前一起嗑瓜子的隨和,皺著眉瞧她,翻臉無情,分外嚴肅。
被嘲諷了一波的楚瓷冷汗出來了,囁喏道:“對不起小師叔,我不太知道這種事。”
原主是學渣。
她又是外來的,全靠散碎記憶撐著呢,這怪不得她。
而且他明知道,為啥不早說,非要等她犯錯,再吊打教訓...教學方式還挺深刻。
“果然是不學無術。”長亭輕歎。
“...”
不過長亭也不會一直揪著錯誤不放,隻會直接解決問題。
“明日開始,去我書房看書。”
“阿,這就不必了吧,我...”
大學畢業多年後就抗拒所有考試的楚瓷全身心都在拒絕,但起身的長亭忽彎腰,他打了一個哈欠,又緩和了嚴肅神態,聲音清軟,隻是有些疲倦,微笑道:“我會定期抽查哦,小啊瓷。”
楚瓷懵著,隻見這人說著就伸出手,兩根修長手指靠近了她...楚瓷下意識想側肩之前,他已經捏住了她肩膀的外衣,嘩啦一聲冷酷抽走。
他走了,坐在小馬紮上的楚瓷神色複雜難明。
長亭這人脾氣是真的好,無攻擊性,笑與不笑都十分從容。
但他骨子裡跟譙笪相思應該是一樣的。
生於天端,溶於人間,卻隨時抽身而退。
楚瓷與他接觸了這麼多天,能感覺到他蒼白麵頰下的虛弱。
強大又虛弱,溫和又疏離。
每次與他接觸,楚瓷都能聯想到在繁鬨的酒吧裡獨自靜靜喝酒的人,你過去搭訕,他不拒絕,不冰冷,會與你低聲交談,聽你說話,禮貌又溫和,一旦你親近,他會拉開距離,笑著說抱歉,然後付賬,毫不猶豫轉身走人。
酒吧裡稱這種人為“誘惑性的無情尤物”。
不分男女,全看魅力。
這男人太優秀,像男版的美杜莎海妖。
但楚瓷覺得自己永遠不會喜歡上這人,無他,她跟原主相反,在她的世界裡——命跟錢永遠比男人重要。
同樣是這一夜,縹緲峰某間偏僻的雅舍之中,裝修很簡單,甚至算得上簡陋,隨處都很一板一眼,毫無藝術美感,哪怕有琴室,也十分簡約。
但主人不在。
她遠在千裡之外。
一座隱秘的山林之上,腳踏飛劍的譙笪相思站在高空,哪怕此刻乃是深夜,但她的瞳光術依舊能如觀白晝,清晰看到林中各處虛實。
來這裡之前,她看了縹緲峰內弟子替她搜查出來的信息。
關於那日楚瓷與人爭鬥...那些人的信息。
她花了幾天時間去調查這些人,發現其中有兩個人最近外出,卻不慎死於幾頭精怪手裡。
這本也是很正常的事。
譙笪相思親自禦劍一天來到了這座山,的確有這些精怪生存的痕跡,實力也的確可以擊殺這兩個外門弟子。
好像沒有任何破綻。
但這才是最大的破綻。
“除了這裡,山中沒有留下關於他們的痕跡,也就是說他們剛到這裡就遇上了精怪,而且明明換上了更好的法寶,修為也精進了,就算不敵這些精怪,抵禦跟逃竄範圍也不該局限於那一圈...”
她俯視著,拿出一張紙,隨手畫出了下麵林木位置,又標記了幾處那兩個弟子與精怪打鬥留下的痕跡,按著這些標記,她隨手畫了一個圈。
他們是跟精怪一起被困在了一個結界裡,逃生無門被殺死的。
這麼大的結界,以這樣的水平。
對方大概是元嬰期巔峰的修為,且擅結界。
兩個築基期的外門弟子,如此設計...就是為了掩蓋暗殺楚瓷的事吧。
哪怕楚瓷沒死,這兩個人也得處理掉。
這個使出結界的元嬰期巔峰必然不是幕後之人,因為必須雙重隱蔽,也就說對方至少是合體期的修為才能駕馭這樣的手下。
宗內誰人有這樣的能力跟動機?
至少是長老...乃至峰主級彆。
譙笪相思眉宇漸鎖:此前楚瓷廢成那樣都想殺她,更彆提現在了。
不過楚瓷現在長亭身邊,也不可能讓對方得手。
隻是...想起縹緲上人對楚氏夫妻的在意,本不願插手楚瓷之事的譙笪相思將紙收起,飛劍飛梭,往原路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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