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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將降臨的時候, 楚瓷看了一眼界書,竟冒出了一行劇情。
好像是剛剛天界撕裂一條口子的時候,界書好像得到了天界的支持, 忽然就活躍了一下,抓住機會給她出了劇情。
界書:殺長亭, 穩定三界。
能對稱的劇情可能更容易,越簡單越明確的反而越難。
楚瓷看著這條劇情有些沉默。
獎勵很高, 比之前的更高,高到她根本賠付不起,一旦無法完成就必死無疑。
好嘛, 逼著她跟長亭廝殺?
天界要殺長亭已是板上釘釘的事, 追本溯源三萬年前, 從鮫人族跟淵降臨, 到天界暗戳戳啟示招攬了謝隱這些人暗害鮫人族,再到三萬年後派了劍仙, 又有徐承瑞跟謝思菱這樣的人,一切都為了殺長亭。
至於異端這種說法, 就好比君王要弄死一個臣子時候, 不能師出無名, 怕被罵昏君,所以得找個說得過去的說法。
但顯然現在已經有點撕破臉的猙獰了, 否則也不會耗費這麼大代價, 以一千仙將殞九百的損失留存一百也要殺長亭。
甚至連其他人也不留。
殺人滅口。
第一批攻擊下來的時候, 楚瓷他們還好, 自然能攔住,但附近海域中的修士基本全滅。
太恐怖了。
落地既成毀滅的光波,合體期之下, 蹭一下都得死。
全滅!
“三萬年了,天樞這老雜毛還是這般虛偽,嘴上一套一套的麼?”
長亭當然不在意那些修士的死,隻對著降臨的仙將冷笑嘲諷。
仙將之首大怒:“黃口小兒,竟敢直呼陛下名諱,鮫人族忤逆犯上,該滅族!”
“滅族?神族紀元後遺留天海兩脈,天樞一族乃天王脈,主張天穹,我鮫人族乃海中霸主,但生性不愛權勢,我父甘守故鄉天池,將天帝位讓與他,可他一副虛偽做派,表麵上與我父親兄弟情深,私底下卻設下毒計。”
“說起來,如今下界封死,你們下來後都沒法回歸,何況我,可饒是如此,他依舊害怕會有變數,擾了他的安危,竟連臉麵都不要,這般心誌也敢稱帝,我看你們天界遲早滅亡。”
長亭大概是太恨了,難得談及舊事羞辱天界,楚瓷等人也才明白還有這樣的舊情。
難怪天界那邊這麼狠毒,還有政治因素呢。
仙將等人不敢提此事,隻大怒,“無需多言,殺!”
金槍密線,天羽墜星,既為仙將,攻擊自然恐怖至極,楚瓷跟長亭是對方的主要攻擊目標。
不過其他人...江流兩人應對,但一個回合就知道了厲害,眼看著就要被幾個仙將絞殺,突感覺身後妖氣昌盛,下一秒就見金目尊者帶著妖修破水而出,直接攻擊了那些仙將。
譙笪相思略有詫異,很快想到——這些人是蟄伏在海裡的,怎麼好像預感到了會有這些仙將的降臨?
莫非這也是長亭的謀算?
即便心中懷疑,但譙笪相思跟江流也不動神色跟這群妖修一起對付這些仙將。
隻是不肯托付後背。
看到譙笪相思兩人暫時安全,楚瓷祭起雙劍劍陣格擋暴雨般的金槍,魔劍負責廝殺,但她發現圍殺長亭的仙將更多,不過後者強大,格擋了兩波後倒也沒受什麼傷。
然後他們就被包圍了。
單手扣住一個跳斬的仙劍咽喉,將隻抹喉絞殺,頭顱飛起的時候,金色的血液濺了一手,但身後飛來淩厲的金光,側身躲避後,魔劍格擋,鏗鏘!!
音聲顫抖,靈魂有些震蕩的楚瓷閃避了一二,但再次被鎖定,她不由冷道。
“看來被你連累了。”
“未必,你身上有鮫人的血脈,他們也必殺你,不過你若是害怕了,我可以護送你逃出去。”長亭慢條斯理道,一邊配合楚瓷的劍流,在這樣的環境下,兩人不得不合作。
“我看你還是儘快使用你的底牌吧——從一開始你要的就是這些仙將下凡,你定有手段殺他們。”
“天尊提前來是為了準備飛升,那你也算是提前來,總不會就裝了那個大胸美人吧。”
楚瓷看出來了,從引天尊跟謝思菱到瀚海,到後麵讓他們成功引下仙將,這人都不緊不慢,沒有全力阻止,說明這種情況他是有過預判甚至算得上是預謀。
既然他跟天界有不死不休的死仇,那麼引這些仙將下凡是為了殺他們報複天界?
長亭聽出了楚瓷的不耐煩,傳音道:“我在附近十八島設下了海宿噬神陣,需要你我合力驅動界書,聯合驅使整個陣法,可以滅了他們,否則僅憑你我...當然,你不怕死,可譙笪相思他們扛不住,更彆提現在瀚海外麵的大長老等人,他們都得死在這些仙將手下。”
楚瓷眼底暗沉:“威脅我?”
長亭:“有選擇的權力,怎麼能算威脅,我沒想害你,小阿瓷。”
狗男人,還有臉這麼喊她?
但楚瓷卻是沒得選擇,回複一句:“出手吧。”
長亭含笑,身體釋出強大的妖氣,形成強大的護罩,楚瓷也在庇護之中,隻見長亭眉心一道金紋顯露了刹那,他默念古老的咒語,咒語催發了古老的力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鮫人族的隱血,楚瓷感應到了這股力量。
莫名一種親近感。
但她來不及細想,十八個島嶼中深埋的陣法已經全部啟動了,整個瀚海都為之起了巨大的波瀾。
她目光一掃,看到最近的那一座島嶼衝宵而起的光柱儼然來自一塊石柱。
圖騰。
一模一樣的鮫人族圖騰。
是了,天尊可以吞噬一座鮫人族圖騰以飛升,那長亭憑什麼不能再造十八座圖騰?
而且說起來天尊是這段時日才入瀚海的,但長亭控製海妖一族蟄伏瀚海多年,底蘊更深,天尊猶如羊入虎口,那降臨的仙將呢?
長亭最大的優勢就是他才是真正的鮫人族,他知道鮫人族的一切。
楚瓷既然答應了,也看到長亭啟動十八島圖騰後,法力有些枯竭不穩,當即聯動了自己的法力,輸給長亭。
嗡!!!
法力強橫之後,剛啟動的圖騰光柱立即入雲且折轉擴散,聯通成巨大的海宿噬神陣。
天上一座,海麵一座,所有人都困在其中。
仙將們看到了,駭然無比,“是海宿噬神陣,他竟會!”
“他已繼承鮫人王座!?”
“快走!”
“不,擊殺那個女子!”
仙將們果斷舍棄江流他們,全部凝聚攻擊鎖定楚瓷,集攻之後,這些攻擊落在護罩上,就一下,它直接碎了。
楚瓷跟長亭兩人當即暴露在仙將們的攻擊之下,且兩人還專心於驅使陣法,眼看著這些仙將第二波攻擊蓄勢而來...
長亭手指一並,眉心金紋煦煦光耀,嘴角輕勾,眼神陰戾。
“我要讓你們明白,在海的世界裡,誰才是霸主。”
一聲喝令,十八島之間封鎖的區域之中驟抽空了所有靈力,它們進入水中,水波當即起了金光,刹那間宛若一片金色海洋,最可怕的是其中有一顆顆巨大的旋轉星辰。
緊接著,起!
還在天柱山中的江流等人看到了瀚海水浪席卷而起,萬萬丈海神巨像被海宿星辰托舉而起,十八座包圍,近百仙將看著周邊的金色海宿巨像,驚恐中卻也欲掙紮。
殺了他們!
隻不過他們的攻擊還未朝楚瓷兩人發出,海宿巨像已撲襲而下。
絞殺,吞噬。
連金目尊者也無法直接絞殺的仙將竟在眨眼間被秒了所有。
一個不留。
楚瓷忽然明白為何從前閒談時,長亭會跟她說天界降臨的仙也不是那麼厲害。
他是以自己的角度去描述的。
的確不厲害。
全滅了。
對了,還吞噬了...
“楚瓷,小心!”
江流匆匆提醒的時候,他跟譙笪相思突被金目尊者製住了。
而楚瓷好像還未反應過來...後背被一隻手按住,吞噬了海量仙元的長亭瞬間按住了楚瓷的後背,巨大的力量反製,另一手扣住了她的咽喉。
嗡!!
巨大的衝擊力下,楚瓷身上的護甲全部破碎,她被長亭控製了。
仙將們的軀體猶如刹那閃耀的煙花,轉眼變成灰燼,但轉眼間的戰友也會變成背後插刀的死敵。
此時,海浪平息,瀚海之中驟一片寧靜,宛若一切變故已塵埃落定,而長亭也達成了目的——現在他的實力可以彈指間秒殺天尊這類人。
既能誅殺仇敵,又能實力暴漲,真是好算計。
江流咬牙切齒,“狗改不了吃屎,你又騙她了!”
海宿噬神陣,如其名,既可殺,又可噬。
長亭早就盯上了這些仙將的仙元,甚至陣法還在運作——此前降臨的一千仙將隕落的九百,那些人的屍體還飄在高空,現在都被吞噬了。
長亭的氣息越來越恐怖,江流甚至懷疑這人可以強行撕開天界大門。
“我給了她選擇,她選了,合作結束,各憑手段,怎麼算得上騙?”長亭心平氣和說道,“你看,她也沒生氣。”
楚瓷當然不生氣,反而問:“你現在應該可以開天門了,為何不開?”
“你還是一如既往會抓重點,是阿,為什麼我不開?因為這天底下隻有我是唯一被困在這下界的。”
長亭垂眼,“當年我鮫人族跟淵共生於天池,互不乾擾,但淵後來越來越暴動,屢屢殺戮仙人,天庭為此欲誅殺它,但淵乃跟父神共同誕生的獸神,若要殺它,得傾儘天界所有仙神之力,天庭不願意付這樣的代價,後想出了法子,便是將天池之水倒灌入下界,將淵流放下來,再封鎖天界,如此也就沒了隱患。”
他終於提起當年降臨的緣由了。
楚瓷眯起眼,“但淵不會這麼傻,乖乖被流放,所以需要你們鮫人族鎮壓它?”
“對,需要我們全族耗費修為跟精元以種族天賦去鎮壓它,而且需要多次鎮壓,每次我們都需要一段時間恢複,等最後一次鎮壓完畢,天界開天門放我們歸天,但那天...就是謝隱他們動手那天,正是我們族群最虛弱的時候,我父親想要燃燒靈魂聯係天界開天門,但他失敗了。”
長亭的手指從楚瓷的咽喉往上,“你可知當時他的絕望?而我,被謝隱綁在我父親的骨架上,看著他們生吃海喝,用儘了凡間各種美食烹飪手段...知道為何我總留戀凡間美食麼?因為我想知道這所謂的人間煙火是不是真的那麼讓你們這些卑賤的人類迷戀。”
手指落在了她的眉心,刺入眉心後,觸印界書。
“楚瓷,你永遠不會知道當年我為那破書所令必須娶你的時候,心裡有多厭惡,尤其是當我在水下看著你跳下來救我...”
“你本一凡人,卻如我鮫人一般暢遊水中,可偏偏我再也成不了鮫人了。”
“叫我如何不恨你。”
“隱月樓跟瀝川,我都去過,看著你跟謝君吾被折磨,是我此生做過最痛快的事。”
“現在,我失去的終究還可以找回,隻要我得到你體內的另一半界書,既可以掌握這個世界,從我鮫人族奪走的,我都會重新拿回來。”
已經很明顯了,他要滅世,起碼要滅掉下界所有修士,奪回鮫人族當年予人間凡人們的血肉機緣。
其中也包括譙笪相思這些人。
長亭意誌堅定,殘忍刺入她眉心,將楚瓷體內的界書被活生生剝離進入自己體內。
自然是痛苦的,楚瓷的靈魂為此疼痛無比。
譙笪相思跟江流雖不知那本書是什麼情況,但因為它的離開,楚瓷顯然受到重創,他們試圖反抗,但被金目尊者打傷。
江流恨得雙目欲滴血。
突然,他們一驚,金目尊者亦是驚呼,“主人!”
同一時間,遠在瀚海之外城牆上的大長老等人看著海域風平浪靜,本該歡喜,卻又覺得有一種更可怕的危險潛伏底下,隨時準備爆發。
“這是結束了?”
“相思的命牌沒破,應該是好消息。”縹緲上人嘴上這麼說,卻心驚肉跳,頗有不安之感。
突然,瀚海深處蕩出了一圈奇異的波紋,緊接著天崩地裂,海域顫動。
“天呢,這又怎麼了!!”通靈上人尖叫著。
“好像是一本書。”
“好大的一本書。”
他們看到了一本書,但離得太遠,看不到人,不知是什麼情況,隻覺得那本書好像聚集了所有的規則,讓人望之生畏。
而它剛剛好像轟炸了什麼人。
“楚瓷?”
“那肯定是楚瓷啊。”
“完了完了。”
海中,剛得到楚瓷體內界書的長亭被無數密密麻麻的規則雷電所懲戒,麵色蒼白許多,“你...”
同樣虛弱的楚瓷微笑,反扣住他的咽喉。
“自婚禮那天起,我從來沒信過你。”
“不過不比你手段繁多,計謀無雙,我是個笨的,也隻能用笨辦法了——界書是天界之物,如果我沒猜錯,它代表了天庭的利益,你雖是界書的第一主人,但明顯你被它限製了,所以必須跑到瀚海來,因為在這裡它會屏蔽掉,可同樣屏蔽掉的也有你我之間的同界書感應,它要我殺你,我拖著沒完成,反正也不好完成,所以我剛剛選擇了放棄。”
在他奪走界書的瞬間,她選擇了放棄,而他因為界書的屏蔽而失去信號感應,反而不知,於是...界書的懲戒降臨在他身上。
剛剛半部界書剛入體,他就被劈了。
一千個仙將的仙元有屁用,這可是界書,為了滅鮫人族而使用的界書,它代表的也是天界製衡三界的意誌,天樞天帝為此也算付出巨大心血。
長亭受到重創,楚瓷已閃電般反按住了他的眉心。
風水輪流轉,但她比他更狠。
“謝隱他們造的孽,你追究你的,你對我乾的事,我追究我的。”
趁著長亭被懲戒重創,楚瓷操控魔劍一劍穿透了長亭的身體。
不過長亭扣住了她的手腕,反手一道劍氣...
兩人分開,劍氣從楚瓷的肩頭捎過,破空入雲,但沒能傷到楚瓷,倒是長亭胸口破了血口,魔氣洶湧泛濫,不過可怕的是他的傷口竟在不斷修複。
楚瓷察覺到了,有些錯愕,但仔細洞察後發現整個瀚海的水汽精元都在一縷縷進入他體內。
它修複了懲戒的傷口,竟讓他承受了界書的傷害。
此刻,長亭還在融合界書,一股恐怖的威壓從他體內逸散而出,
“界書的確可怕,但還不能殺我,畢竟曾認我為主,而這瀚海也曾認我為主,可惜剛剛你本可以殺我,你還是心軟了,小阿瓷。”
“你弄丟了唯一的機會,倒是挺像以前的懷傷——一念之仁是要付出代價的。”
長亭攤開雙手,界書融合的後果就是他的境界不斷攀升,楚瓷也感覺到了完整的界書真正的力量,可以操控一界的力量。
她還有一戰之力嗎?
而長亭身上的妖氣也強橫到了極致,幾乎整個瀚海都充沛著他的妖威,深海之下的海獸妖靈咆哮著,像是在呼應帝王歸期。
但同樣的,縱橫的妖氣也在吞噬其餘生靈,比如譙笪相思跟江流。
眼看著妖氣朝他們呼嘯而去。
楚瓷都沒有猶豫,在刹那間就本能做了決斷,她扣了魔劍,雙手一並,雙天劍合一後,再把第三把劍魔劍往融合的天劍繼續融合。
三劍融合?
這根本不是她能控製的,她的軀體跟魂魄承受不了三劍的威力。
江流跟譙笪相思驚住了,眼看著妖氣襲來,他們估計也躲不開,都不用對視,他們選擇一致——將法力修為全部祭做流光送入楚瓷體內。
匱乏一空後,帶著虛弱的身體,他們往下墜落,隱約能看到上頭承受他們法力流光的楚瓷好像依舊控製不住三把劍的融合,空間波紋開始撕裂,她的身影也變得扭曲。
但她身上燃了赤焰。
天穹生出了火海,楚瓷終於下了決心放逐了自己的意識,放赤炎歸來。
江流跟譙笪相思一時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