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哥,我們都是被逼的。”
“他們才不是被逼的,他們根本就是跟在梁戎身後的狗腿子,為虎作倀還享受其中的那種!”旁邊的普通人憤恨道。
“他們隨便欺負女孩兒,根本就沒把我們當人看!”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這樣呐喊的聲音很亮,幾個異能者麵色慘白道:“殷哥,我可是四級異能者,我能殺……”
他的話隨著殷晨的抬手再也吐不出來分毫,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這裡的局麵看似混亂,其實已經趨於了穩定,彆人都在看著殷晨,閔政卻在尋找著剛才將那幾個人踹進場地中的人。
他退出了紛鬨的人群,順著剛才的印象拐過了轉角,在那裡看到了正在跟白禪真輕聲說話的男人。
“那些人真不是人,連小孩兒都傷害。”白禪真義憤填膺。
“就是,所以活該死掉。”沈醇笑道。
“要是我們來的再早一點兒就好了,或許我還能救那個孩子。”白禪真微微歎氣,有些惆悵。
“這種事情有很多,在這個亂世的很多地方都有發生,未必每一個你都救的了。”沈醇拍了拍他的臉頰道,“不用為這種事情惆悵。”
想要結束這種情況,最根本的就是結束末世。
“團長。”閔政在看到人的時候覺得心裡好像有什麼事情落定了。
他隱隱有所猜測,看到人的時候才發覺自己猜的沒錯。
“好久不見。”沈醇側目朝他笑道。
“你們什麼時候來的?”閔政朝他們走了過去。
“剛來沒多久。”白禪真說道。
“您……”閔政想問什麼,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C市的情況是必然的,異能者不可能永遠淩駕於普通人的上麵。”沈醇站直了身體道,“何明哲應該跟你說過他的觀念。”
“我明白。”閔政說道。
想要真正讓C市改頭換麵,隻有普通人的奮起,他們不再甘願承受壓迫,才有可能改變那種局麵。
“你在這裡待了不短的時間,哪些人該殺,哪些人不該殺心裡也有數,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沈醇握住了白禪真的手腕道,“我們先離開了。”
“要殺的異能者太多,恐怕C市會虛弱一陣。”閔政說道。
“欺壓人的異能者隻會比喪屍更可惡和可怕,想要除掉毒瘡,就必須徹底切掉,不能手軟。”沈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我相信你,你會做的很好。”
他轉身帶著白禪真離開,白禪真扭頭朝他揮了揮手,然後隨從著沈醇的步伐離開。
閔政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心裡想了很多,他想自己似乎還是缺乏了那一分的魄力,而沈醇給他補上了。
C市的變故是巨大的,不管是殷晨的回歸還是大量的屠戮異能者這件事,都讓其他基地警戒著。
消息傳播,有的基地在杜絕曾經的那種現象,而有的基地卻是變本加厲,即使有人試圖反抗,可在殘酷的實力對比下,還是讓反抗的人們不得不承受著那樣的壓迫。
但那樣的壓迫並沒有持續很久,似乎隻是過了一個普通的夜晚,基地那些製定殘酷規則的異能者就被發現暴斃在了房間之內。
這還隻是輕的,有的是被殺死的,而有的則是喪失了異能。
在失去了引以為傲的力量,淪為了普通人以後,報複來的比想象中更加慘烈。
反抗的火種在不斷的點燃著,人們也在猜測著那個人是誰,眾說紛紜,總也沒有個定論。
隻有X市和C市基地的幾個人隱隱能夠確定那個人是誰。
“我已經有些不明白他了。”何明哲說道。
這種事情如果光明正大的來,可以讓沈醇獲得無上的威望,即使末世結束,他也能夠成為眾人最推崇的英雄和領袖。
可他都是悄無聲息的去,悄無聲息的離開,隻留下了希望的種子。
“他沒把權力這種事放在眼裡。”閔政說道。
不僅權力,很多事情他也沒放在眼裡,隻在乎自己想要在乎的事情,所以活的隨心所欲。
不像他們,不是被這個束縛,就是被那個束縛,或者被自己束縛。
“反正我是很喜歡權力。”何明哲笑道。
隻是權力的這種東西並不一定要通過欺壓才能夠獲得,被支持得來的權力會比壓迫來的更加長久和穩定。
閔政看了他一眼道:“一樣。”
他們都沒有那麼灑脫,但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道路。
“哎,對了,你從C市帶回來的紅顏知己怎麼樣了?”何明哲問道。
閔政瞥了他一眼道:“結婚了,還有,她不是我的紅顏知己。”
“真可憐,一把年紀了還慘遭拋棄。”何明哲嘖嘖了兩聲道。
閔政冷笑了一聲:“總比你沒有強。”
何明哲:“……”
輾轉各個基地,一路奔波,沈醇多數是開車的,菟絲子有時候是坐在副駕駛上,有時候是纏在沈醇的身上,而有的時候嬌氣一些會躲在空間裡麵。
空間不受外界的影響,樹木都是常青的,沈醇不怎麼整理這些,白禪真卻很有耐心,雖然種的都是自己想吃的,但好歹種的井井有條,收獲頗豐。
成片的豆子隨風輕輕搖曳,看起來格外的喜人,白禪真啃了一個蘋果,坐在泉水邊戳了戳那分外招搖的黃豆苗,手指有些發癢。
雖然黃豆芽炒熟了也挺好吃的,但這樣也挺招菟絲子饞的。
白禪真左右看了看,衣服落地的時候,一根橙黃絲纏繞在了黃豆苗的身上,將寄生根戳了進去,快樂的隨著黃豆苗一起搖曳。
他就取一點點營養,絕對不一下子吸完,按照人類的說法,這叫做可持續發展。
炒熟了叫吃菜,這種應該叫做吃刺身,黃豆苗刺身,真不錯。
絲纏繞的很緊,也讓白禪真備感放鬆,隨著輕輕的搖曳睡了過去。
再次醒的時候是被什麼東西觸碰了一下,那橙黃絲微微動了一下,不願意清醒,結果又被動了一下。
白禪真睜開了眼睛,絲纏繞著往上,在看到蹲在豆苗旁邊的戀人時徹底清醒了。
“一下沒看住你,就給我出軌。”沈醇說道。
橙黃色的絲繃直了一下,白禪真變回人形眨了眨眼睛:“我沒有!”
“纏的挺緊。”沈醇唇角的笑意很淡。
“我隻是在吃飯。”白禪真說道。
“我餓到你了?”沈醇挑眉道。
白禪真伸腳踢他:“你無理取鬨。”
“你出軌還有理了?”沈醇笑道。
“我,我這就除掉奸夫,不用你動手!”白禪真轉頭,義無反顧的拔掉了那根招搖的黃豆苗,捧到了沈醇的麵前道,“給你吃。”
沈醇接過了那根死不瞑目的黃豆苗道:“那還有一片呢。”
白禪真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苗圃,有些舍不得了:“要不等它們結完豆子再拔?利用完了再處理。”
豆子還是挺好吃的,舍不得,心痛。
“既然你都這麼無情的利用了,那我也就隻能暫時頭頂一片大草原了。”沈醇笑道。
白禪真沉默的看他,驀然湊近了道:“你是在跟黃豆苗吃醋麼?”
“你覺得呢?”沈醇笑道。
吃醋說明很愛,白禪真麵上含粉,彎了眼睛道:“如果我們都是植物,可是我是豆子的天敵來著。”
“哦?怎麼說?”沈醇問道。
白禪真自信的挺了挺胸膛道:“我們菟絲子家族最喜歡寄生的就是豆科,人類還給我們起了一個響當當的名字,叫……豆閻王!”
“真霸氣。”沈醇誇獎道。
“那是那是。”白禪真十分驕傲。
要不是擔心暴露身份,他一開始就叫豆閻王,雖然他並沒有纏過豆子。
“做植物的時候吸收植物的營養,做人的時候為什麼不吸取人的精氣?”沈醇問道。
“吸人精氣的都是壞妖精。”白禪真說道,“我們菟絲子都是素食主義者。”
“前天的兔子肉好吃麼?”沈醇問道。
白禪真:“……”
還是挺好吃的。
“你,你故意找我茬!”白禪真撲了過去,瞪著他道。
沈醇撈了滿懷,笑道:“怎麼能是故意的呢……”
白禪真眨了眨眼睛,聽他繼續說道:“我分明是有意的。”
呆愣的菟絲子瞬間抓狂:“沈醇!”
“在。”沈醇笑道。
“我要做壞妖精,我要吸人精氣!”白禪真抓著他的肩膀,啃上了他的臉。
沈醇摩挲著他的後頸道:“這個還是能夠滿足你的。”
一日授粉三次,白禪真坐在副駕駛上時臉頰還帶著紅暈,嘴唇極其的紅豔,媚眼如絲,當真是跟吸足了精氣的小妖精沒有任何的區彆。
汽車飛馳,空氣變得有些稀薄,溫度也變得越發的高了起來,到處可見河流乾涸的痕跡。
白禪真坐的有些綿軟,說話也是軟軟的:“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去河流的上遊。”沈醇說道。
“嗯?”白禪真不是很明白,卻也隻是乖乖坐著,看著周圍的環境變化。
這裡的風很大,到了夜間,溫度幾乎降到了一種恐怖的地步,菟絲子轉進空間中的時候還在抱著沈醇瑟瑟發抖。
“我們為什麼要去那裡?”白禪真問道。
“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沈醇抱著他,摸著他的頭道。
白禪真仰頭看著他,從他的神色中看到了認真,伸手抱住了他道:“你去哪裡我都陪你去。”
他們在夜間休憩,在白天趕路,在到達河流的源頭時,卻隻看到了一片乾枯的景象。
沒有水,沒有草,隻有遍地的黃土裸露,就像是完全斷絕了生機一樣。
沈醇蹲身在那裡撫摸著那裡乾涸的痕跡,在下一個瞬間,手裡托著空間中的泉眼放在了這個乾涸的源頭處。
水從其中湧了出來,潤澤著這片土地,雖然很小很慢,但這裡的確在重新濕潤著。
白禪真看向了他,沈醇摸了摸他的頭道:“放心,給你用的我有留下。”
沒有泉眼,那一潭的水會緩緩乾涸,空間裡的土地也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可以迅速的培育植物和果實出來,它未必會徹底荒廢,但的確會漸漸失去原本的作用。
但除了那一潭水,他還用器皿給小菟絲子留足了足夠他一生使用的靈泉水。
“有了這個,這個世界也會變得像空間裡麵一樣麼?”白禪真看著他道。
“對,會重新恢複生機。”沈醇笑道。
“它會一直流淌到哪裡去?”白禪真看著逐漸濕潤流淌的痕跡問道。
“想去看看麼?”沈醇問道。
白禪真認真的點了點頭。
追逐河流的痕跡是一件漫長的事情,水流潺潺,先是潤澤才是流淌,順著舊的河床不斷的往下,白禪真拉著沈醇的手跟著那緩慢的痕跡前行。
一天,兩天,甚至一個星期,直到那涓涓的細流跟另外一道支流混合在了一起,速度驀然加快了起來。
這一次他們是開著車去追逐,再到後來,小小的溪流成了小河,又成了大河。
追逐了一整條河流,當菟絲子看到大海的時候震驚在了原地。
驚濤拍岸,河流入口的海水是黃色的,但是往遠的眺望,卻是一片的湛藍,看不到儘頭,也看不到海底。
“我第一次看到大海。”白禪真緊緊的抓著沈醇的手道。
他原本的空間隻在那一片山林之中,本以為永遠都不會走出來,卻沒有想到還能夠成精,本以為要找最強的那個人是很困難的一件事,卻沒有想到不僅找到了,還成了他的戀人。
從河流的源頭追逐到儘頭,是一件漫長又枯燥無味的事情,至少對於很多人類而言是這樣,可是因為他的一個問題,沈醇陪他從源頭看到了儘頭。
河流之中有著靈氣,它們終將潤澤這片大地,給它重新帶來生機。
“以後還會有很多次機會的。”沈醇從身後抱著他笑道,“說不定有一天還能夠登到月球上去。”
白禪真沉默了一下,拉著他的手道:“……我不想去。”
“為什麼?”沈醇低頭問道。
白禪真糾結道:“嫦娥可是神仙,她的玉兔肯定也會很厲害。”
說吃菟絲子就吃菟絲子,一點兒都不帶含糊的。
沈醇:“……”
他倒沒有想到這一茬。
在這個植物可以成精的世界裡,他也沒辦法告訴小菟絲子月球上是沒有玉兔這件事情的。
“那我們就不去。”沈醇說道。
“嗯,地麵多好。”白禪真認真的點頭。
靈泉泉眼的效果並不是立竿見影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發現原本沙化的土壤似乎正在重新恢複著生機,它可以重新種植出植物。
喪屍的數量是不斷銳減的,即使它們的能力在不斷提升,隨著人類基地的進一步壯大,也擋不住數量的減少。
再後來,人們發現喪屍能力的提升好像在慢慢的減慢,而異能者能力的提升卻在進一步的加強。
此消彼長,人類的活動範圍幾乎是幾何倍的增長。
除了種植糧食,最重要的就是種植樹木,誰也不知道這突然乍現的生機能夠維持多久,隻能爭分奪秒。
樹木栽種,即使死了不少,卻還是有一大部分堅強的活了下來。
人類的力量是弱小的,但彙聚起來卻分外的強大。
曾經的黃土慢慢的被林地所覆蓋,白天的溫度再不是直奔四十度的高熱,而是能讓人重新在戶外停留,夜晚不再是直降零度,而是好像在恢複著末世之前的氣候。
喪屍的數量從一開始能夠形成喪屍潮,主動找人類攻擊,慢慢的變成了需要搜尋,一經發現,當即消滅。
在末世的第五個年頭,這個堪稱毀滅的時代宣告了結束,帶著些茫然和不知所措的。
人類在這數年的經曆被很多人紀錄在了紙張上,訴說著那段極為黑暗又奮進的歲月。
勝利是值得歡呼和雀躍的,在一片的喜極而泣的聲音中,閔政和何明哲在B市的土地上見到了宋琛。
他的金發已經剪去,長出了一頭的黑發,看起來比以前沉穩了很多,隻是臉上多了一道猙獰的傷疤。
故友重逢,最是喜悅,何明哲跟他擁抱了一下道:“這些年你都跑哪兒去了?”
“殺喪屍,做海王。”宋琛說道。
“做海王?臉上的疤怎麼回事?”何明哲問道。
“被女人劃的。”宋琛聳了一下肩道,“但老子做出的決定,死不悔改。”
“沈醇。”閔政朝著他的身後喊道。
宋琛渾身一個激靈,一格一格轉過去,在沒有看到人時,摩挲著拳頭朝著閔政攻擊了過去:“艸,你拿什麼嚇我不好!”
當年的決定或許有後悔,但到現在,有些感覺已經說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