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仙君斷情絕欲(10)(1 / 2)

專業剪紅線[快穿] 狐陽 23630 字 8個月前

宮燈明亮,侍從林立,屋外侍衛重重把守,宮殿之中卻顯得有些寂寥。

白竺坐在榻上,以手觸碰著那些銀針,旁邊則放著鐫刻著字跡的竹簡,那些皆是魏舒白派人送來的,上好的竹簡,其上的刺剃的乾乾淨淨,無絲毫的瑕疵,甚至用的黃布包裹,一看便像是這宮中之物。

他本還算認真,有腳步聲靠近時驀然動了動耳朵,又兀自忙著自己的事情去了。

“公子,夜深了,您該休息了。”宮人小聲說道。

“把雪靈芝幫我找出來。”白竺說道。

宮人驚訝道:“您現在就要?”

白竺不接話,宮人隻能匆匆退下,去將雪靈芝的盒子找出來放在了他的麵前。

白竺用銀針輕輕試探著,從其中挑了一絲出來放在了鼻端。

如今情況危急,他的眼疾已經成為了負累,如果不治好,永遠留在宮中,被一個不愛的人親近,還不如死去。

眼疾想要治好,有上策,自然也有下策。

先帝駕崩,京城一片縞素,藩王卻紛紛傳來了問詢,京中之事頗多,魏舒白明顯被事情纏身,暫且顧不上這裡。

“殿下,白公子動了雪靈芝。”侍從匆匆前來彙報道。

“動就動了,連血皮參一並給他送去。”魏舒白聞言時說道。

“這會不會有什麼不測?”侍從有些擔憂。

“即使他治好了眼睛又有何妨。”魏舒白笑道,“他出不了這裡的。”

“殿下高明。”侍從匆匆退去。

各個王府被圍,宛如甕中之鱉,茂王摔了茶盞無數,可也隻能自己氣自己。

“如今要怎麼辦?他一個冒牌貨真就這樣得了天下,祖宗何以安寧?”

“可是他大軍在手,我們說出的話天下人不會信的。”

“父皇已死,太子是名正言順的繼位者,如今他沒有對我們動手,一旦他等登基,我等必死無疑。”茂王負手道。

“如今要怎麼辦啊,皇兄?我不想死……”

“京中禦林軍不過五萬,各地兵力有幾十萬,我們需要父皇的虎符。”

“可是虎符這種東西,魏舒白肯定一開始就拿到手了。”

“那怎麼辦?!”

一聲鳥雀的鳴叫聲響起,漆黑的鳥兒落在了窗棱上,反複跳躍,啄著自己的腿。

茂王看了過去,那鳥飛起時,一根竹管掉落了下來,他伸手接住,打開時其他人紛紛圍了過來。

聯手。藺。

“是藺王!”

“他已經逃離京城了。”

“會不會有詐?”

“魏舒白下令通緝,說他是害死父皇的主謀,我們一旦與他聯手,說不定也會被打上逆賊的名號。”

“早晚的事而已,現在不聯手扳倒魏舒白,我魏氏的江山就真的要拱手他人了。”

“那要怎麼回信?”

“不必回信。”茂王說道,“他一早就知道我會同意。”

城外三十裡處的一座村莊,農忙之人往來,倒是頗為的熱鬨。

土屋之中藺王靜坐,下位數名謀士皆是跪地而坐:“王爺,如今您的消息傳出去,藩王已有消息傳回,魏舒白非是正統,必然無法得到天下認可。”

“他不要緊,要緊的是卓一。”藺王開口道,“有他在,尚武軍的虎符很難到手,一旦魏舒白調動尚武軍,各地藩王未必能夠攻下京城。”

“卓一確實是大麻煩,可如今江湖之中能與其抗衡的人極少,多是他國朝堂之人。”一人說道。

“之前讓你們聯絡沈醇,可找到他的蹤跡了?”藺王問道。

“對方從宮中逃脫,一直未見蹤跡,屬下無能。”一旁的侍從跪地道。

“若有他在,卓一不足為慮。”藺王歎了一口氣道。

“多謝藺王爺抬愛。”一道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了過來。

本來守衛的侍從紛紛拔劍戒備:“誰?!”

“出來!”

眾人看向四周,藺王起身開口道:“放下兵器,沈少俠可算是來了。”

“尋找你們花了一些時日。”沈醇從上落下,直接落在了藺王的身側。

他出現的太突然,幾個侍衛下意識想要驅逐,卻被他以劍鞘架住了刀鋒,扭動之時,那刀全部脫手。

侍衛皆驚,藺王已經看向了來人,心中感歎了一聲好樣貌,拱手笑道:“沈少俠。”

“王爺多禮。”沈醇收回了自己的劍看向了他道,“在下可以對付卓一,隻有一個要求,事成之後白竺我要帶走。”

“好。”藺王答應的十分乾脆,“本王最是喜歡有情人終成眷屬。”

“王爺可有信物為憑?”沈醇問道。

幾個謀士紛紛看了過來,本要反對,卻被藺王抬手壓住,他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遞給了沈醇道:“此物是父皇親賜的免死金牌,可能當作信物?”

“可。”沈醇接過了令牌,從懷中取出一物放在了他的手上。

那一物玄黑色澤上鐫刻著金紋,看著雖小,份量卻頗重。

藺王接過時大驚:“這是虎符?”

“虎符?!”其他謀士紛紛看了過來。

“從宮中帶人不容易,想要偷到虎符還是極容易的。”沈醇說道,“這就算是在下的投誠令了。”

藺王捧著虎符難掩激動之情,行禮道:“有沈少俠在,本王果然如虎添翼。”

宮城之中仍在整頓,各地問責四起,魏舒白已經做好了死守京城的準備。

“藺王…”魏舒白將手中虎符交給了手下道,“調動尚武軍,守住京城。”

“是!”那人拿著虎符匆匆離開。

宮城內外皆有緊張之感,魏舒白數日忙碌,心緒有些浮躁,趁著一時的閒暇去了鳳儀宮中。

白竺本在配藥,聽到聲音時手頓了一下,卻未停下動作。

宮中侍從本要通傳,卻被魏舒白抬手製止,他緩步行到了白竺的對麵,在榻上坐下看著他道:“你可能聽出孤的聲音?”

白竺動作未停:“殿下有何事?”

“來看看你,近日忙碌,總不得閒。”魏舒白說道,“來看看你就覺得內心平靜的很。”

白竺停下了動作,打開了一旁的布包,從其中抽出銀針道:“你可要血?”

“什麼?”魏舒白疑惑道。

“我既要解毒,藥人之體便會失去作用,你若想要百毒不侵的體質,隻能趁此時。”白竺說道。

“藥材還未湊全,不必急於一時。”魏舒白說道。

“想要調養好,總共需要三年。”白竺冷聲道,“第一療程便需服下雪靈芝,其餘的可以慢慢尋找。”

魏舒白不想在此時破壞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可此時不取,日後便再也沒有機會了:“為何給我?”

“殿下不一直想要麼?”白竺刺破可手指,從其中滴出了數滴血液落在了瓷盤中推給了他道,“拿去吧。”

“我在你心中便是這般形象麼?”魏舒白問道。

白竺不答,隻兀自握住了藥杵繼續配著藥。

魏舒白討了些無趣,起身離開時卻將那瓷盤帶上了。

“此物交給太醫拿去配藥,務必讓人試藥。”魏舒白說道。

“是,殿下。”侍從捧過了瓷盤匆匆去了。

尚武軍調動,藩王出兵勤王,打的卻是清君側的名號。

本是繁華的京城,如今隻是偶爾有馬蹄噠噠,其他地方皆是關上了門,大街之上不見百姓。

“先帝起靈……”

“殿下,白公子給的血配了六丸藥,五丸給其他人服下,之後再服其他劇毒皆是沒有反應。”新上任的宦官捧著盒子道,“連劇毒之王鶴頂紅也是一樣,如今隻剩這一枚。”

魏舒白打開了盒子,其中一枚暗紅的藥丸躺在其中,一旦服下,百毒不侵。

他將那藥丸拿起,卻又放回了其中,將盒子蓋上後放入了袖中。

“殿下不吃麼?”宦官問道。

“此事不急,登基大典準備的如何了?”魏舒白問道。

“諸事皆備,茂王等人已經服下,國不可一日無君,殿下登基,名正言順。”宦官說道。

“等了這許多年,終是到了。”魏舒白笑道。

先帝下葬後,一夜之間那些縞素紛紛收了起來,京城之內張燈結彩,恍如隔世。

新帝登基,號角聲起。

魏舒白一身帝服,在文武百官的注視下朝著朝堂之上走了過去,過正門,上龍梯。

京城之外煙塵滾滾,尚武軍疾馳而來,京中守衛在看到旗幟時打開了城門,卻被那疾馳而過的鐵騎直接踩在了馬下,血液四濺,刀劍聲起。

“陛下,不好了,藺王帶著尚武軍殺進京城了!!!”

魏舒白本要上座,一聲呼喊遠遠傳來,文武百官皆是看了過去,那一名身上帶血的通訊兵衝了過去,跪地高聲道。

“陛下……”宦官看向了他。

“尚武軍,不該是尚武軍……”魏舒白沉了一口氣,驀然握緊了拳頭道,“是沈醇!”

他就說沈醇為何一直沒有來救白竺,原來他所去的根本不是鳳儀宮,而是直接衝著虎符來的。

不僅偷走了,還換了一枚假的給他。

禦林軍通報,說明對方已經入京了,魏舒白從龍椅上踏下道:“將白竺帶過來。”

“陛下?”

“快!”魏舒白說道。

喊殺聲已經到了宮前,魏舒白下了高座,提起了劍,群臣在此時皆有些混亂。

“肅靜!”宦官揚聲道。

破空之聲起,無數的侍衛在箭羽下紛紛倒地,鐵甲阻攔,魏舒白本要下令,一支箭羽直接朝他飛了過來,卓一以劍抵擋其力道,那本來衝上門麵的箭穿過了魏舒白頭頂上的冠冕,將其釘在了皇位之上。

流毓在座位上彈跳,發出玉石碎裂般清脆又混亂的聲音。

魏舒白發絲墜落,本是驚恐的看向那處,卻恰恰好躲過擦過了他頸側的劍。

他轉頭之時,對上了沈醇飽含殺意的目光。

隻有真正麵對這個人,才知道作為他的對手有多麼的可怕。

“卓一!”魏舒白開口時,卓一的劍已經對上了沈醇的。

兩大高手對陣,劍劍朝著要害而去,卻偏偏在最驚險的地方被擋住,看似招招未曾命中,可但凡有靠近者,皆是一擊便已然失了性命。

白竺並未被帶到混亂的戰場,而是被攙扶著上了高樓。

“做什麼?”白竺踩在樓梯上說道。

“陛下說要給白公子一個驚喜。”扶著他的侍從說道。

朝陽初升,高樓之上很是溫暖,橙黃色的光芒灑落在那白衣之人的身上,恍如仙人一般刺眼奪目。

魏舒白看著混亂局勢中壓了卓一一頭的沈醇,接過了旁邊人遞過來的弓箭,拉開弓箭時指向了站在高樓之上的白竺揚聲道:“沈醇!”

沈醇側目,見他箭尖所指的方向時避開了卓一的劍,朝著魏舒白的方向而去。

“你想試試是你的動作快,還是我的箭快麼?”魏舒白拉緊了弓弦,在沈醇靠過來時直接鬆開了。

箭羽朝著白竺的方向而去,沈醇側身追趕,手中的劍直接擲出,將那箭擊落在了半空中。

“放箭!”魏舒白眸中閃過一絲陰狠,直接下令道。

無數的箭羽朝向了空中懸浮的人。

【宿主!】521擔憂的喊了一聲。

【彆擔心。】沈醇側身躲過無數的箭羽,可還是有數支箭穿過了他的身體。

白竺摸著欄杆,似有所感:“我聽到了箭的聲音。”

“那是陛下為您準備彩頭呢。”侍從恭敬道。

沈醇滾落在地時,直接拔出了插在身上的箭羽,看著發絲淩亂,雙目猙獰的魏舒白笑道:“如此危急關頭,你還是隻想要在下的命。”

“你該死!”魏舒白看著周身狼狽,卻仍然在人群中抵擋的人道,“殺了他!”

“真可憐。”沈醇手中的箭羽對上了卓一的劍,箭羽不堪其重,直接分裂開來,那柄劍也順勢穿過了他的心臟。

血液從唇角滴落了下來,沈醇看向了高台之上的人。

“王爺。”藺王身邊的侍衛擔憂道,“沈醇他……”

“本王可是給了他免死金牌了。”藺王笑道。

這樣無拘無束,可以輕易踏足宮廷的人,從一開始就不能活。

白竺撫摸著欄杆的手收緊,一種極為刺痛的感覺從心中升起:“什麼彩頭?”

“公子稍等。”侍從看著下麵的混戰道。

白竺的眼睛中劃出了眼淚,他分明是看不見的,可是眼淚卻止不住。

他抬手摸了摸眼角的淚水,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跌跌撞撞的想要下樓,卻直接跌落在了地上。

“公子,您小心些。”侍從連忙扶著他道。

“沈醇,沈醇他怎麼了?”白竺抓住了攙扶他的人的衣角問道。

“沒見沈公子啊。”侍從匆忙道。

“你撒謊……”白竺試圖起身,心中慌亂的感覺不斷蔓延。

他摸索著從袖中取出了銀針,直接刺入了自己的百會穴中,一口漆黑的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在地上散發出腐蝕的味道。

侍從皆驚,試圖靠近他時,卻見兩行漆黑的血淚同樣從他的眼眶中劃過。

白竺眨了眨眼睛,在看清周圍的景象時攀爬到了欄杆處。

血液還在滴滴答答的從唇角滴落著,卻足以讓他看清楚遠處那被劍穿心,緩緩躺在地麵上的人。

那裡離的極遠,看不清麵孔,可他知道那是沈醇。

沈醇躺在地上,手捂著胸口處潺潺的鮮血,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被彆人殺死的滋味了。

目光看向高樓,卻被魏舒白的身影所擋,魏舒白提著劍,低頭看著他,目光中全是猙獰的情緒:“你真的該死!”

“可惜我死了,他也是我的。”沈醇笑出來的時候魏舒白手中的劍貫穿了他的心口處,順勢擰了一下。

“不要!!!”白竺握著欄杆的手顫抖不已,他捂住了心口處,渾身都在顫栗蜷縮,“不要……”

明明就差一點兒。

這京城,他一開始就不該來。

即使一生也不能得見沈醇的樣子,也能夠一生跟他相守。

是他太貪心,得了奢望已久的,還想要更多。

白竺握緊了欄杆,攀爬上去的時候直接跳了下去。

“公子!!!”幾個侍從紛紛呼喊。

魏舒白轉頭,看到的是那一襲白影的落下:“白竺!!!”

他鬆開了劍,試圖往那邊走時卻發現眼前有些發黑,滴滴答答的液體順著鼻端滑落了下來,他伸手去摸,卻發現那血是漆黑的顏色。

眼睛裡,耳朵裡也有血液不斷的滲出來,魏舒白從袖中掏著那顆藥丸,可手腳卻不聽使喚,匣子落地時其中的藥丸滾了出來,其上已經成了漆黑的色澤。

“嗬,哈哈哈哈哈……”魏舒白跪在了地上,七竅中的鮮血不斷的流出。

枉他一開始還做著江山美人兼得的美夢,原來美夢終究隻是夢而已……

魏舒白閉上了眼睛,白竺躺在地上,渾身劇痛不已,他看著那處的場景,先是笑了一下,然後緊抿住了唇,試探的朝著那邊攀爬過去。

血跡在地麵上蜿蜒,手腳已經失去了力氣。

沈醇,沈醇……

他們的江南之約終究是失約了。

“將他們合葬在一處吧。”藺王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說道。

“將他們三人合葬?!”侍從驚訝道。

“沈醇跟白竺合葬,魏舒白的身體扔去亂葬崗喂狗,他不配死在皇家重地。”藺王說道。

塵歸塵,土歸土,皆是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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