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見得與魔界勾結?”仙帝問道。
那仙君一展水鏡,其上正是沈醇與魔修對話的畫麵,對方神態悠然,明顯對對方開出的條件極感興趣。
諸仙嘩然。
赤月仙君觀周圍諸仙神色,隱隱蹙眉:“仙帝陛下,此事不過是魔界找上門,未必就能夠代表南緣與魔界勾結。”
“南緣是姻緣府中人,赤月仙君自然為其說話。”一仙君出列道,“仙界條例,仙界中人本不該乾涉凡間事,可南緣仙君素來隨性,不受約束,當年甚至乾擾清絕仙君曆劫,趁其沒有記憶時讓其傾心,實乃大逆不道!”
“本君倒不知這事稱得上是大逆不道。”一道慵懶的聲音從殿外傳了進來。
諸仙紛紛看了過去,隻見那紅衣高挺之人從外踏了進來,雖入九霄殿,卻不似其他仙家般恭謹,而是帶著幾分閒庭信步,施施然站定行了一禮:“參見仙君陛下。”
如此態度輕慢,仿佛這滿仙界的仙人都未放在眼中一樣。
“仙人曆劫,仙界中人素來不能乾擾。”一仙君直言道,“南緣仙君若是不知,便隻能是赤月仙君未教好的緣故了。”
“說我便說我,何必扯上他人,赤月仙君說了,本君也聽了,隻是諸位有仙侶的仙友,哪一位沒在仙侶曆劫時私下下凡乾擾過?”沈醇笑道,“諸位若敢用道心立誓,本君便認下這一條。”
諸仙有議論者,也有互看著,卻無一人出來立下誓言。
“看來是默許的。”沈醇笑道。
“此事都是小事,南緣仙君與魔界勾結之事作何解釋?”一仙君指責道。
“說話做事要講憑證的,朝瀝仙君想要誣陷,總要拿出證據來。”沈醇笑道。
“此事難道還不能作為證據?!”那仙君指向水鏡之上,其上畫麵又上演了一遍,隻是卻略掉了沈醇最後殺掉魔修的畫麵。
【宿主,這是惡意剪輯!】521說道。
【不急。】沈醇安撫道。
“朝瀝仙君倒是頗關心沈某人動向。”沈醇笑道,“當年本君從下界重歸時,聽聞就是朝瀝仙君向仙帝參了我一次。”
“南緣仙君多行不義,罔顧仙界法度,與魔界勾結,仙界人人都看在眼中。”朝瀝仙君甩袖道,“隻不過本君有膽量站出來說話罷了。”
“這等畫麵能說明什麼?”沈醇說道。
“如果這還不能說明,那你多次下界之處皆是魔氣又如何辯解!”朝瀝仙君看向他道,“多次下界,難道真的隻是為了乾擾人間之事?那多年前引五雷轟動地府又是作何,難道不是放那些怨魂入魔界,以增強魔界實力麼?若非如此,為何這些年魔界頻頻異動,而受了南緣仙君絕情水的清絕仙君屢次道心不穩!”
他一個個將事情說來,諸仙皆是戒備的看向了站在中間的沈醇。
這些事情看起來零散,可聯合起來,卻好像彙聚成了一個巨大的陰謀。
若清絕出問題,則魔界必然大興,南緣入仙界時交好之人不多,先交之人便是清絕,姻緣府本無絕情水,他卻親自下界取了兩次,也引的清絕仙君道心更加不穩,隻能下界曆劫,如今雖看似圓融,卻必須閉關。
而當年南緣引五雷轟擊地府,放出怨魂無數紛紛逃入魔界,引魔界力量大興。
此消彼長,若是長此以往,確實不妙。
“南緣,你有何需要辯解?”高座之上的仙帝說道。
“朝瀝仙君這話,說的本君都快相信了。”沈醇笑道。
521覺得自己也快相信了,但是:【宿主,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啊!】
如果說不清楚,是真的有可能被這些人打上跟魔界勾結的罪名的。
“南緣當日尋絕情水是因為清絕仙君自己要的,絕情水的材料並沒有任何的問題。”赤月仙君拱手道,“而且他雖是收集材料之人,可煉出絕情水的卻是在下。”
“那將絕情水送去清絕宮的也是赤月仙君麼?”一個仙君開口說道。
赤月啞口無言,他覺得南緣應該不會做那些事,可是事事指向,若不解釋清楚,後果相當嚴重。
赤月使著眼色,沈醇卻全當沒看見:“是在下送的沒錯。”
“你!”赤月不知該怎麼說。
“仙帝陛下,此事雖然指向了南緣,可諸事也隻是猜測,空口無憑,不若先關押於仙牢之中,待到調查清楚了再發落不遲。”南楚仙君拱手說道。
“魔界之人都找上門了,還要什麼證據,南楚仙君跟赤月仙君交好,跟南緣仙君也有幾分情義,這話可有替其脫罪的嫌疑了。”朝瀝仙君指責道。
“此事還請仙帝發落。”南楚拱手說道。
“還請仙帝發落。”其他仙人皆是拱手說道。
“既然如此……”仙帝開口。
啪啪!
可他的話說到一半卻被打斷了,沈醇鼓著掌笑道:“還真是紅臉白臉都讓你們唱儘了,本君的確無從辯解,不過倒可以證明。”
仙帝被打斷了話語,垂眸道:“你要如何證明?”
“且看著吧。”沈醇轉身朝著殿外走去。
“他想逃,攔住他!”朝瀝仙君喊道。
“南緣,你要去何處?”仙帝問道?
沈醇不答,直接飛身而起。
“攔下!”仙帝一生嗬斥。
十二金仙飛身結陣,直接封住了九霄宮的去路,四方坐鎮的大羅金仙落於其中,仙氣指向。
“南緣兄,此事隻需要調查真相即可,你莫要衝動!”南楚的劍指向他時說道。
“真相?仙界有真相這種東西麼?”沈醇手中的折扇打開,微微遮住了唇道,“想攔我,靠這麼些人可攔不住。”
他一扇揮出,四方仙氣湧動,那羅列的仙陣竟有震顫之感。
四方大羅金仙紛紛握緊了武器,朱雀玄武青龍白虎四象在陣中嘶吼,氣勢直罩而下,直接朝著居於中心的沈醇碾壓了下來。
那樣的氣勢讓諸仙紛紛後退,九霄宮中的祥雲因此而震蕩不休。
“九天玄雷。”高座之上的仙帝開口時,九霄宮外的祥雲轉為了漆黑。
此處被烏黑的雲籠罩在內,其中卷動的雷霆非是紫色,而是漆黑的色澤。
九天玄雷專門為了懲罰大羅金仙所設,雖不至於魂飛魄散,可若受此一遭,也要調養數年。
諸仙皆是提起了心神,清絕宮外,一個小仙扣響了宮門:“清絕仙君可在,清絕仙君可在?”
“你找我家仙君何事?”小石獅從門內探出,看著他陌生的麵孔詢問道。
“南緣仙君在九霄宮中出事了。”那小仙焦急說道。
小石獅驚訝道:“出何事了?!”
“南緣仙君被指與魔界勾結,仙帝下令抓入仙牢,此時已經打起來了。”小仙焦急說道,“快請清絕仙君去看看吧。”
“可南緣仙君說了,不管仙界發生何事都不能攪擾我家仙君。”小石獅認真說道。
上次沒聽仙君的話放了南緣仙君進來,被迫在門口變石獅子一天,若再不聽話,隻怕要永遠變成石獅子。
“這可是要命的大事啊!”那小仙著急的直跺腳,“您去通傳一聲就好。”
“南緣仙君也說了,若是有事會自己前來,就算是魏陶來了也沒用。”小石獅看著他道,“你不會在撒謊吧?”
那小仙滯了一下。
正當此時,九域之上的雲層驀然翻滾了起來,整個天好像都變了顏色。
可即便如此,清絕宮中的仙氣卻未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四象之中,沈醇被困於其內,衣帶被氣流裹挾紛飛,頭頂的九天玄雷在不斷的醞釀著。
“南緣!”赤月看向他道,“你要想想清絕,若你出什麼事,他也不會好過。”
“那是凡塵曆劫。”沈醇身上的氣息鼓動,他看向了頭頂的玄雷笑道,“如今我可不會對任何人讓步。”
四象齊吼,玄雷破空,紛紛湧向了那仿佛立於天地之間的人。
如此一擊,隻怕非死即傷。
沈醇唇角勾起,手中的折扇轉身揮動,白色的光芒衝天而起,直耀的周圍諸仙的眼睛都要睜不開。
光芒之中,四象嘶吼無力,竟緩緩破碎開來,而那衝天而起的光芒不受絲毫滯澀,與那九天玄雷迎麵直上,直接洞穿了那席卷的雷霆。
橫掃**,光芒溢散,鐘鳴之聲響徹,整個九霄殿在光芒橫掃下粉碎成塵。
“我的天……”赤月仙君震撼出聲。
他飛身而起,接過了首當其衝的南楚,看著他吐出的鮮血道:“你沒事吧。”
諸仙皆是退出九霄殿,祥雲之中那巍峨仿佛能夠通天的九霄殿正在一步步的垮塌掉落。
光芒儘散,諸仙看著從其中踏出的人影時皆是吞咽了一下口水。
清絕仙君煞氣滿身,因而他們畏懼不已,可沒想到一向慵懶隨性的姻緣仙竟是一擊毀了這整個九霄宮。
“我說了,在此處看著。”沈醇揮手,水鏡懸浮於穹頂之上,他的身影則驀然消失不見。
水鏡之中他的身影再出現時已然出了仙界,直入魔界陰暗之地。
魔界魔氣濃鬱至極,他那一身的仙氣半分不曾收斂,直接引的守衛異動。
“仙界中人!”
“仙界中人擅闖我魔界,可是要引起兩界爭端?!”那魔修轟擊過來的時候大聲嗬斥道。
“是。”沈醇手中的折扇早已化成了劍,穿梭過去的時候那些守備的魔修皆是躺在了地上。
仙氣侵入魔界,四方皆有感應,隻是人潮湧動,仙氣卻是直接席卷而來,穿透整個城池,血液飛濺無數,隻是瞬息,便躺下了無數的魔修。
一道漆黑的力量從遠處席卷而來,直接以掌力對上了沈醇的劍。
仙界諸仙得觀,一人開口道:“是蒼厲魔君!”
蒼厲魔君乃是魔界的老牌魔君,以一手陰詭的符咒而取勝,符咒之力千變萬化,不知何時便會打入體內,一一引發。
他鮮少與清絕對上,如今沈醇闖入的正是他的地域。
水鏡之中,沈醇的劍已然穿破了無數的符咒,那蒼厲魔君直接斷成了兩截從空中落了下去。
沈醇不管那處,再度揮劍,裹挾著殺氣的光芒直接橫掃,幾乎要照亮那整個魔域。
本來還要迎戰的魔修們紛紛潰逃,卻還是被那劍光追上,直接沒了性命。
“這是哪兒來的煞星?!”一個魔君在收到消息時蹙眉道。
“不知道啊!那仙君突然出現,直接橫掃了蒼厲魔君的地域,如今正朝這邊趕來。”
“仙君來我魔界,可是有人得罪?冤有頭,債有主,仙君若要尋人,在下可指名方向。”一銀紋黑衣的男子強行接了沈醇一擊,停於半空中說道。
“我也不知是誰,索性全殺了,就當為三界除害了。”沈醇笑的時候劍光已經穿過了他的身體。
魔界中人,每一個想要成就大業的都需要無數的鮮血染就,他們稍有喘息之力便會籌謀攻擊仙界,力有不足時便會想其他的計謀,比如將白竺的九天玄雷變成了九天誅仙雷。
白竺身死,仙界自然少一道屏障,沈醇不在乎仙界如何,他隻在乎白竺會不會被這些人算計。
清絕仙君原本無弱點,很難下手,可是世界線展開,道心不穩,下凡曆劫,一切都是機會的起點,看似是那小花妖引起的劫,但冥冥之中總有算計,找的無非是白竺的弱點。
從前是齊露,現在是他沈醇。
預料之中的事情,但總算讓那個人露出馬腳了。
又一魔君隕落,仙界諸仙早已屏住了呼吸。
清絕仙君在諸仙心目中煞氣衝天,可斬落魔修時清淨出塵,絕不似南緣仙君這般擊殺時唇角還帶著笑意,他不是在除害,而是在享受殺戮。
魔界漆黑之地,一魔修匆匆入殿:“蛇君,有一仙君殺入魔界了!”
“殺入便殺入了,他一人能成什麼事?”座上的男子看著手中的杯子,漆黑的信子從口中吐出時將杯中的鮮血舔舐乾淨了。
“可對方已經屠戮了兩個魔君的領地了!”彙報的魔修說道。
那杯子丁零當啷的滾落在了地上,蛇君起身時,整個大地已經震顫了起來。
他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兩下,驀然滾開時,整座魔殿已經被光芒從上麵攔腰劈成了兩半。
沈醇懸浮空中,桃花目微垂,直接看向了宮殿最頂上的人。
說是人,不如說是毒蛇。
蛇君翻身而起,看向了空中的男子心有餘悸,蛇信微微吐出:“不知在下何處得罪了仙君?”
“他們之前也這麼問。”沈醇笑道,“我被誣陷跟魔界勾結,隻能屠戮此處自證清白,得罪了。”
他提劍時一道劍光再度劈下,這一次是當頭而落,蛇君躲閃不及,化為蛇形。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起,光芒過處,黑血濺落,侵蝕著此處,而那斷掉蛇尾的巨蛇扭曲盤桓,驀然化為了一條接天而起的巨蛇朝著沈醇撲了過來。
腥臭的味道伴隨著毒液的噴出裹挾了過來,沈醇揮劍,毒液與光芒相碰,竟有隱隱侵蝕的感覺,隻是下一刻,那巨大的蛇便被割裂成了數斷掉落在了地上,血液灑了一地,那魔殿中本來還幸存的魔修被淋上,直接化成了一灘的腥臭血水。
“好厲害的毒。”沈醇以結界避開了那些落下來的血液,劍身之上劃過流光,將要再揮之時,那落在地上的蛇頭驀然開口道,“仙君饒命,在下有要事告知!”
沈醇的劍停了下來,他低頭看著那逐漸縮小的蛇頭道:“何事?”
“仙君先答應若在下說出,要饒過在下的命。”那蛇君打著商量,漆黑的眼睛滴溜溜的散發著光芒。
“你說。”沈醇說道。
“此次誣陷你的事非是魔界安排,隻有魔界是考慮不了這麼周全的,是……”那蛇頭正說著,卻驀然眼布血絲,青筋暴露,一聲淒厲的叫聲時粉碎成了肉渣。
魔界中人考慮不了這麼周全,除了人界,便是仙界。
水鏡前諸仙紛紛遲疑不定,南緣敢這樣屠戮,明顯未將仙界和魔界放在眼中,更何談勾結之事。
而陷害他的人一旦成功,南緣淪為眾矢之的,清絕仙君極有可能在如此關鍵時刻受到影響,屆時仙界損失兩大戰力,才是魔界真正起複的時候。
“南緣仙君,已經夠了,我等相信你非是那等與魔界勾結之人。”一位仙君說道。
“正是如此。”其他人紛紛說道。
“這魔君的實力大致在大羅金仙,能跟他合作,而不是聽命,那人的實力也在大羅金仙。”沈醇摩挲著劍柄說道,“仙界中有此人,而仙帝處事隨風倒,是否也該給諸仙和在下一個解釋?”
諸仙紛紛看向了那立於雲端的仙帝,其一身白金色的帝服,流毓掩蓋,數萬年來高高在上,從未被人如此質問過。
“南緣仙君意欲如何?”仙帝看向水鏡時問道。
鏡中男子仍是慵懶而恣意的,方才還似乎能夠破天,此刻卻頗有幾分閒情之感,殺氣收放自如,至少從麵上看不似妄為之人,如此狂悖行事,或許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給幕後之人留下破綻,讓其露出馬腳。
如今一人屠魔界,更是震懾諸仙不要輕舉妄動。
諸仙皆是屏息,沈醇在麵前劃下水鏡,下一刻從諸仙麵前的水鏡中踏了出來:“找出那一人,殺之。”
“南緣仙君以為是誰?”仙帝詢問道。
諸仙紛紛看向了最先引起此事的朝瀝仙君,朝瀝仙君驚慌失措道:“不是本君,本君沒有害南緣仙君的理由啊。”
“可你傾慕的仙子不是傾慕南緣仙君麼?”一人說道。
“那也不至於……”
清絕宮中仙氣微斂,玉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