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朝是距今千年之久的王朝,其皇宮綿延了數代,有跡可循,史書工筆記載也有不少,推測至少持續了數百年,曆任有二十三位皇帝,在位長短不一,隻是帝陵一直未曾尋到,連探測儀器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誰能想到一次地鐵修建直接碰到了邊角,打開了這封閉千年的冰山一角。
此事一出,直接上了新聞頭條,連續數日被熱議著。
“二十三位皇帝,那陪葬品不得塞滿博物館?”
“也未必都埋在一起,皇帝應該有自己的陵寢吧。”
“我想看看殷朝的陪葬品。”
“剛挖出來估計都是漆黑一片,還得等人修複好了才能看到原樣吧。”
“也不是所有陪葬品都會被挖出來啊,隻有那些壞掉的保存不了的才會被挖出來修複,哪有直接刨墳的。”
“我不懂考古,我隻想知道言博士會去麼?”
“他每次的講解都特彆精細,出的文物介紹的書我直接買了八本!”
“估計還得等幾個月,千年的東西要修複起來麻煩著呢。”
熱度慢慢降了下去,陵寢的周邊也被徹底封鎖,挖到一半的地鐵通道在探明陵寢的範圍有多大之前不能再動了。
氣體探測,地宮之中無害,天色近黃昏,有人在周圍設著防線,卻沒有人擅自下坑。
“言博士,今天是不準備探查了麼?”一旁跟隨的年輕麵孔道。
“在等人。”言霽白說道。
“是學術界大拿?”楊雷小聲道,“我感覺國內出名的好像都在這裡了。”
小車從遠處行駛了過來,打開車門時一個麵容略顯稚嫩,甚至穿著連帽衛衣的年輕人從上麵走了下來。
楊雷愣了一下,另外一側則下來了一個精神奕奕的中年男人,他與那青年的裝束不同,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衫,手上還執著羅盤,乍一眼看過去,有一種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的感覺。
“成先生,您來了。”有學者迎了上去。
“小成先生也來了。”有人打著招呼。
“不好意思,剛把H市的事情解決,來晚了。”成垚托著羅盤說道。
“沒關係,還是得勞煩您看看。”有學者說道。
雖說是帝陵,有真龍之氣,但就是這樣,貿然衝撞了哪裡都不好。
“好。”成垚在一眾人的簇擁下朝著洞口走去。
羅盤緩緩轉動,同樣被簇擁的青年左右看著,然後看向了言霽白這邊。
“言博士,這是乾什麼?”楊雷小聲問道。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些業內大拿對誰這麼客氣過,倒不是他們平時沒禮貌,而是各人的脾氣不一,這是真客氣。
“測風水。”言霽白說道。
楊雷呃了一下道:“現在還有人信這個?這世界上真有鬼麼?”
“要相信科學。”言霽白說道。
楊雷看著那被圍起來的風水師,覺得自己以往堅定的信仰有點兒被衝擊到了。
成垚的步伐停在了洞口,羅盤上的指針飛速旋轉著,晃的人心亂的時候驀然定了。
成垚臉色凝重,眾人皆是屏住呼吸等待著他的答案。
他手指掐算,驀然睜開眼睛時看向了一旁的青年:“成鑫,你站那個位置。”
“知道了。”成鑫從他位置測著方位,站定時取出了一方金色的小羅盤,羅盤分彆指向,位置不一,他的麵色同樣凝重,“黑雲壓城,這真的是帝陵麼?”
怨惡生黑氣,黑雲壓城,聽起來就極其嚴重。
“成先生?”其中最年老的學者問道,“這陵不能下?”
“有龍氣纏繞,但壓不住。”成垚的臉色難看到了一種極致,“用幾位帝王鎮壓的東西都能成這樣的景象,不應該打開,周老,這陵下的東西一旦放出,麻煩就大了。”
周盛沉了一口氣道:“沒有其他辦法,上麵正盯著這事,消息都放出去了,不能說封就封。”
“那邊好像出事了?”楊雷看著幾個人說話的神態道。
言霽白本來無意參與,隻是等待結果,卻沒有想到會有爭議,一般破損的陵墓都是看一下就行,這次好像出了變故。
他起身走了過去,聽見那處對話時沉默了。
“周老,這種景象我看了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黑雲壓城,是城,不是一屋,不能因為文物給這一城人都帶來危險,你也知道那些東西有多可怕。”成垚臉色都沉了下來。
幾個學者麵色凝重:“帝陵中怎麼會出現那種東西?”
“那東西會不會就是探查失敗的原因?”
“黑雲壓城,那得多重的怨氣,用帝王陵墓都壓不住。”
言霽白聽了兩耳朵轉身離開,涉及到了科學無數解釋的領域,他也沒辦法跟這群老前輩們解釋未知之物未必是什麼臟東西的事。
臟東西,這顆星球上一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真要是有怨氣,鬼都能擠滿了,到處都是鬼。
既然到處都是,那就沒必要害怕,人真被鬼害死了,自己也是。
“爸,他能鎮得住。”成鑫指了過去道。
一眾人紛紛扭頭,言霽白也隻是下意識想看看誰能鎮的住,結果看到了那手指直直指向了自己。
一眾人視線盯著,言霽白開口道:“我不懂這個。”
成垚嘶了一聲,手上的羅盤調轉走了過來,圍著言霽白上下打量著道:“氣運逆天,紫薇星入命,出生時應該有熒惑守心之象,極陰之體。確實是能鎮的住,不過最多也就三個月。”
“言博士還有這種體質呢?”一個學者說道。
“之前沒聽說過啊。”另外一個學者道。
“三個月雖然短,但足夠把那些破碎的東西挖出來了,完好的也不動,足夠了。”周盛說道,“這事對他有什麼影響麼?”
“以陽氣鎮壓不行,以毒攻毒反而能夠削弱他身上的凶象。”成垚看著言霽白說道,“年輕人,你這胸口的□□最多再鎮壓三年,這次反而能幫你延長時間。”
言霽白本未放在心上,卻在他說到胸口時愣了一下,低頭看到不小心掉落出來的龍紋玉佩時道:“能幫到忙就好。”
“那我就著手準備東西,三天後淩晨設陣。”成垚說道。
“好的,您有什麼需要直接告訴我們就行。”周盛說道。
“好說。”成垚打量著言霽白道,“成鑫,你這幾天先待在這兒看著他。”
“好的,老爸。”青年笑道。
成垚匆匆離開了,地宮處沒有人隨意靠近,周圍還在準備著工具,學者們有的回去休息了,有的在翻閱資料,言霽白本是坐在一旁,看著時間起身時察覺了背後緊跟的步伐。
他一回頭,青年抓了抓頭發咧嘴一笑:“我能跟著你麼?”
“不要亂動東西。”言霽白看著他的眼神,覺得自己就像是那個被他研究的文物。
“沒問題,我隻對你感興趣。”成鑫跟了上去道,“你是博士?你看起來好年輕啊,有在哪個學校任教麼?”
“B大。”言霽白說道。
“我就是B大考古係的,你是哪個係的教授?”成鑫問道。
“考古係。”言霽白說道。
成鑫小心翼翼的問道:“帶哪個班?”
“3601班。”言霽白說道。
成鑫:“哦……你知道自己的體質麼?”
“不知道。”
“你胸口的這塊玉是在南山求的吧。”成鑫說道,“龍紋佩可不好雕,其中得注入龍脈的龍氣,才能鎮壓你身上的陰氣。”
言霽白不再開口,身邊的年輕人照樣能興致勃勃的自說自話:“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成家,要不然三年後你這玉佩失效,下一塊龍紋佩效力就更短了,到時候你就跟站在妖怪堆裡的唐僧肉一樣,誰都想啃一口。”
言霽白開口道:“既然這樣,那不是給你添麻煩?”
“但你這種體質應該天生就能看到臟東西。”成鑫說道,“隻要學會運用,成為風水師不是問題。”
“不用了,謝謝。”言霽白說道。
“不要著急拒絕,我不是在嚇唬你。”成鑫追了上去。
地麵隱隱有些震動,金色包裹的陵寢之中,躺在棺中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好好睡個覺都能有人打擾,看來是有人又不想活了。
……
“以往布的都是極陽陣,這次布的是極陰陣,要逆位布局。”成垚這次並不是一個人來,而是帶了不少的風水先生。
有的穿著長袍,有的卻像是坐在辦公室的白領,有的看起來像街邊算命的販子。
他們四周埋著東西,一人問道:“極陰陣陣眼呢?”
“成鑫找到了。”成垚說道。
夜黑風高,空中無月,守著人都有些昏昏欲睡,言霽白卻被一堆人圍著上下打量。
“確實是個好寶貝。”
“有沒有興趣學風水啊?”有人問道。
言霽白直接拒絕道:“沒有。”
“這體質真是千年難得一見,震這黑雲壓城足夠了。”
“這黑雲壓城也是千年難得,當時到底是怎麼弄出這種東西的?”一個風水師道。
“誰知道,這事了了,還得拜托各位把這地方再封一遍,免得那東西真的出來了。”成垚說道。
言霽白心裡輕輕歎了口氣。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著,周圍風卷著樹葉吹過,發出呲啦呲啦的聲音,八位皆有人,口中念念有詞,言霽白看著時間,按著他們說的標準,在剩餘五秒時走進了畫的圈位,那一刻感覺自己真的有點兒像唐僧。
隻不過不是被保護的那一個,而是勇敢走進白骨洞的那一個。
回去還是好好看看物理書吧,免得思維陷入一種奇怪的東西裡麵。
風聲在此時好像呼嘯了幾分,言霽白渾身有一種極冷的感覺浮現著,頭頂的陰雲流淌,旁邊懸掛的燈也被風吹的不斷搖晃。
那種極冷的感覺彙聚流走,言霽白算著回家的時間,周圍的聲音卻好像在一瞬間退去了。
陰氣緩緩流淌入地下,遇到金器時消磨了一些,卻仍然纏繞壓縮著此處。
沈醇從棺木中起身,落地時那陰氣形成了環纏繞在他的腳下,束縛著步伐。
以陰氣止陰氣麼?
這群盜墓賊倒是比想象中的有本事。
他抬動腳步,陰氣漩渦宛如水汽般一碰就散,聯手鎮壓的八人麵色微變,成垚開口道:“加快速度,那東西在動!”
“難道是活的?!”
“不太妙,不太妙啊……”成鑫念念有詞,渾身都有一種顫栗的感覺。
不僅僅是黑雲壓城,黑雲壓城是被龍氣鎮壓和未醒的狀態,現在的陰氣以他們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壓住。
陰氣浮動,言霽白轉頭看著周圍人變化的臉色,卻發現無法聽見他們的聲音,一種撲簌簌的聲音響起,有什麼東西從腳底環繞灌入,身體一瞬間冷凝成冰。
磁場變化?把北極移過來了?
胸口處滾燙至極。
八個人看向了陣眼處的人紛紛劃破了手指,以血祭煉:“糟了!”
他們預料到了會消磨對方身上的陰氣,卻低估了對方,陰氣注入,在體內鬥爭,是要命的事!
極致的冷意讓言霽白渾身根本無法挪動,偏偏胸口處又滾燙的讓他能夠稍微喘口氣。
兩方仿佛在僵持時,一道身影從地宮中走了出來,周圍的光芒儘滅,言霽白胸口處仿佛烙鐵的東西在迎麵時發出了碎裂的聲音。
“鬼王……”成鑫看著那陰氣喃喃道。
沈醇踏入了那陣法的邊緣,陰氣溢散時,陣法發出了隱隱破碎的聲音。
一聲痛苦的悶哼從陣心傳出,沈醇看了過去,在看到倒下去的人時眸色微斂,踩碎陣法後身影移了過去。
空地上的幾人紛紛後仰摔倒失去了意識,沈醇單手接住了男人,伸手捏住了對方的下巴。
雖然閉上了眼睛,臉上也沒有什麼血氣,但眉眼卻十分鋒銳好看,嘴唇微抿,應該是不愛笑的性格,手指鬆開時頭輕輕靠了過來,漂亮的頸側和下頜完全展露在了視線中。
陌生的溫度依靠在懷裡,柔韌又溫暖,就是穿的衣服有點兒怪。
沈醇挑起他的下巴探向了領口,解開時唇角笑意勾了起來。
多年夢醒,沒想到還能讓他遇到合心意的人,既然擾了他的睡眠,便拿自己賠好了。
沈醇抱著人輕輕低頭,在即將碰上那唇時單手摸上了胸口處,這裡沉甸甸的,不太舒服。
他輕輕蹙了一下眉,索性抬頭,手指輕動,領口再解,一塊仿佛被烙下的紅印留在了白皙的胸口處,是那塊被他耗儘力量的龍紋玉佩。
手指輕抬,幾個碎片落在了他的手中,羊脂暖玉雕的龍紋,有鎮壓邪祟的功效,就是注入龍氣太少,沒什麼用。
玉石在他的掌心中成了粉末,掌心再張開時,一塊原模原樣的玉佩出現在他的手上,被掛在了懷中男人的脖子上,貼上了那處烙印。
被陽氣灼傷的地方在緩緩複原著,沈醇將人放在了地上,身影緩緩沒入了玉佩之中。
親一個昏睡的人沒什麼意思,連點兒反應都不會給,難得有興趣,他倒要看看這些盜墓賊想乾什麼。
陰雲緩緩散去,天光破曉之時,倒在地上的人手指輕動,扶著地麵坐了起來:“怎麼回事?”
“成先生,您沒事吧?”
“言博士,言博士,醒醒,還好麼?”
言霽白被推動著,睜開眼睛看著身邊焦急的人,眼睛一瞬間有些刺痛:“我怎麼了?”
成鑫見他蘇醒,大鬆了一口氣將他扶了起來:“您沒事就好。”
“陣法破了,那東西竟然沒要我們的命。”成垚拍著身上的土,擦掉了唇邊的血,從地上撿起了自己破碎的羅盤道。
“那力量太龐大了,到底是什麼?”另外一位風水師問道。
“成鑫,你看清那東西了麼?”成垚問道。
成鑫將言霽白扶了起來,臉色凝重道:“沒看太清楚,但應該是鬼王。”
言霽白聞言一頓,站起時卻感覺到了胸口處的冰涼,他低頭看著解開的領口,回想著昨晚的情況,從其中抽出了讓他覺得冰涼的東西。
是他的那塊玉佩,他記得好像聽到了碎裂的聲音,但這玉佩卻是完好無損的,隻是龍眼處好像染了一抹紅色,用手指擦過卻沒擦掉。
鬼王,那種絕對超乎科學的東西真的存在麼?
可如果不存在,昨晚他難道是被人打暈的?北極移過來還順便碰上了北極熊的魔掌?
太扯了,連他都陷入了奇怪的圈裡。
但這種原理一定有科學能夠解釋。
“就算是千年的鬼王,也沒有這種威力才對。”成垚說道。
成鑫看著掌心中開裂的金色羅盤道:“恐怕不是千年鬼王,是度過誅邪雷霆的那隻。”
幾個風水師臉色皆變,呼吸聲一時不可聞,風水界的東西都是祖輩流傳下來的,其中怎麼可能沒有幾條不可觸碰的領域。
鬼類是臟東西的一種,因怨念而生,普通鬼類略有執念便可成,其上是厲鬼,惡鬼,凶鬼,羅刹,鬼王,鬼王便需極大的怨氣,時間越長,力量越大,越是誅殺鬼數多,或是殺無辜之人,也可堆積力量,殺功德之人更甚,功德之人有福護體,很難殺,少有鬼碰,殺無辜之人或功德之人會被天地鎖定,怨氣被察,極易被風水師追捕,風水師功德也從誅殺如此鬼物獲得。
再其上便是誅殺帝王,帝王之尊,尋常鬼物靠近便會魂飛魄散,便是鬼王也難靠近,即便真的殺戮成功,也會被誅邪雷霆湮滅掉。
誅殺帝王的鬼物不過三指之數,兩者被滅,還剩一者,卻隻有淺薄記錄,不知去向,但所能知道的是他度過了誅邪雷霆,天地亦拿他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