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世界好像沒有生命。”唐阮觀測著那些新創造出來的世界雛形道。
“我不在其中,沒有力量注入和維係。”鐘離白沉吟道,“還是需要生命進入,喚醒世界秩序。”
幾個世界雛形並未融彙入萬千世界,唐阮觀測著道:“道理我都懂,為什麼仍然屬於斷緣組的?”
鐘離白輕滯了一下道:“習慣了,影響很大麼?”
他曾經翻找萬千世界時看的都是不合之事,衍生出來的世界也多是不合,不配,不該在一起,現在出於習慣同樣以其為主支了。
“沒關係,衍生出來的性情一旦激活其實並不受你的控製,若是有緣,還是能在一起的。”唐阮說道。
若是簡單的斬斷,誰都能做,難的是身處其中,觀二人緣分若正,不能隨意一刀切,真是有心在一起,誰也斷不了那段緣分。
“做任務有什麼限製?”鐘離白問道。
他的世界當然隻能他去激活。
“進入的人會由係統隨機選擇剛死之人,給予其補償,用其身體做事,不過有一方需要封閉記憶。”唐阮說道。
鐘離白思忖著,回頭看向了等候在外的男人:“封閉記憶是隨機選擇麼?”
“可以由你們兩個人決定。”唐阮以本源世界的能量鏈接那些世界雛形道。
“也就是說可以讓沈醇封閉記憶。”鐘離白沉吟。
唐阮驀然轉頭道:“最好不要!”
鐘離白疑惑:“為什麼?”
雖然愛人成熟沉穩也很好,但是稚氣未脫時也很可愛。
“因為他沒遇到你,還沒有記憶,很可能拆了世界。”唐阮麵無表情道。
這麼多年的閱曆一旦化為烏有,絕對是世界級彆的災難。
鐘離白:“……”
的確有可能,而且可能性極大。
還是算了,沒有記憶也容易受委屈。
沈醇等在外麵聽著兩個人的對話輕笑了一聲,看來阿白還挺喜歡他原來胡鬨的樣子。
決定要激活世界,自然是兩個人一起去。
07是屬於沈醇的係統,521則劃分給了鐘離白,係統空間捆綁在一起,同時進入時其實是不分你我的。
【白白!我終於見到你了!】521歡呼著。
【你就是521?你好。】鐘離白笑道。
原來是這種活潑可愛的性格。
【宿主。】07倒是規規矩矩,不過將興奮的另外一個統拉了回來,讓它不要那麼雀躍,【鐘離先生。】
【07,之前的事不好意思。】鐘離白說道。
明明是他跟沈醇之間的事,卻遷怒了係統。
【沒關係。】07沉聲道。
【什麼事不好意思?】521問道。
【沒什麼。】07說道。
【嗯?】521沒執著那個,而是悄悄打開了專屬宿主權限道,【白白,我這裡有好多宿主翻車記錄,你要看麼?】
【翻車?】鐘離白疑惑道。
【比如吃醋的,補腎藥劑的,還有吃癟時的小賬本。】521悄咪咪道。
終於,它終於等來了能告狀的這一天,想想它以前是多麼的淒慘,臣服於宿主強大的武力值,即使敢怒也不敢言。
鐘離白神色微頓,對於那些畫麵確實有點兒心癢,隻是還沒有開口,耳垂卻被揉捏了一下,他驀然轉頭,對上了沈醇意味深長的笑容。
“跟521私聊什麼呢?”沈醇笑道。
521頓時急的如同鐵鍋上的螞蚱:【白白,白白,白白……】
他怎麼知道?!
鐘離白帶了些許無奈道:“沒什麼。”
他還是很想看那些黑曆史的。
沈醇輕輕揚眉笑道:“07,管好你家的那隻,它要是敢偷摸做什麼,我就把你以前的黑曆史說給它聽。”
【什麼黑曆史?!】521興奮道。
07:【……知道了。】
“你這麼說,521一定會告訴我的。”鐘離白湊過去小聲道。
“知道了也沒什麼,我對你沒什麼好隱瞞的。”沈醇摸著他的臉頰咬耳朵,“還是說你知道了我的那些黑曆史會嫌棄我?”
他聲音放緩,多了幾分撒嬌的味道,鐘離白耳垂一下子紅透了:“當然不會。”
沈醇唇角笑意微深:“阿白真好,你覺得誰封閉記憶比較好呢?”
“還是我吧。”鐘離白說道。
就像唐阮說的,他在身邊還好,他不在身邊,這個人真的有可能肆意妄為。
“那你失憶了,也會第一眼就愛上我麼?”沈醇問道。
“當然。”鐘離白說道。
他和他的世界都深愛著這個人,這是不會變的核心。
【07。】沈醇喚道。
剛阻止完小可愛奮勇無前的07道:【馬上為您準備鏈接世界。】
【07係統提示,世界載入中,記憶傳輸中……】
痛……渾身上下都有一種被打傷後的痛,腿應該是斷了,致命傷則在頭頂。
【宿主,需要恢複藥劑麼?】07問道。
【已為您兌換恢複藥劑。】521傳來了提示。
【有時候是不需要兌換的,痛苦也是磨礪。】07說道。
【白白會心疼的。】521說道。
沈醇身上的痛楚在減輕著,原本悶悶的氣息也緩了過來。
以前在斬殺世界是用不到這種東西的,但現在也變得嬌氣起來了。
這裡是南溪國度,而原身的身份是南溪國的六王子。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入眼的是一碧如洗的天空和沒有邊際的草原,旁邊的湖泊映著天空的顏色,輕輕泛著漣漪。
額頭上的傷在緩緩愈合,沈醇坐起,扶住折斷的腿驀然正了回來,那裡的傷同樣在緩緩愈合著。
這副身體很瘦弱,手臂上更是遍布著新舊傷痕。
這是被人欺負的痕跡,即使作為王子也不能幸免的災禍。
沈醇走到了湖邊,從腰間解下了衣帶,沾了湖水清洗著額頭上的血跡。
梳成一股股的辮子,佩戴的瑪瑙頭巾都詮釋著這個國度的特色。
幾乎遍布的血跡被擦拭乾淨,呈現在湖水中的臉卻不是完全異域的樣貌,雖是皮膚略顯黑了些,卻可見不同於此處人的精致五官。
十六歲,卻又瘦弱的不像十六歲。
這樣的五官得益於來自尚朝的母親,卻也因為這位母親,讓他倍受排擠和欺淩。
他不是完全屬於這裡的血統,因而即使被欺負了,也不會有人管。
就像是今天被直接放上馬背,以匕首刺馬背讓其瘋跑,以至於跌落下來身死在此處,也沒有任何人來尋。
衣帶被清洗乾淨,重新係在了極為細的腰間,裹挾著雪山涼意的風吹的青草彎下了腰,宛如浪頭般舞動,沈醇走向了一處高地,眺望著如同白雲一樣散落的羊群,手指夾在唇邊吹了一聲口哨。
哨聲極亮極長,遠遠的可以聽見馬蹄嗒嗒的聲音。
漆黑的駿馬疾馳而來,唯有眉間一縷白,它停下時嘶鳴了一聲,氣息噴出,似乎錯認了聲音而有幾分焦躁,蹄聲不斷,直接朝著沈醇衝了過來。
沈醇閃身避開,這當然不是他的馬,而是原身大哥的,除了他的大哥,無人能降伏,誰靠近都可能被踹上兩腳。
沈醇的手伸了過去,那駿馬嘶鳴著抬起了前蹄,卻被沈醇拉住馬韁,身體用力時已將其按倒在了地上。
駿馬掙紮的力道很大,卻半分不能動彈,
“安分一點兒,我不想現在就宰了你。”沈醇從靴子中抽出了匕首,劃傷了馬頸。
馬認強主,駿馬的嘶鳴聲停下時沈醇鬆開它站了起來,駿馬也從地上掙紮著站了起來,甩動著身上的泥土草屑,乖乖待在了沈醇的旁邊。
沈醇從腰側取出了傷藥,塗在了那受傷流血處,翻身坐上了馬背。
長靴輕夾,駿馬朝著遠處的王帳群疾馳了過去。
這個世界是以尚朝之事為主線的,但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即使去了尚朝也做不了任何事。
馬蹄聲急,讓那一眾的牛羊紛紛避讓著。
“是六王子?!”
“他怎麼坐在紮木耶王子的馬背上?”
“天呐,是穆倫王子!”
王帳外有些吵鬨,沈醇下馬的時候,旁邊的王子帳中一高大男人從其中走了出來。
他生的十分高壯,眉眼深邃,紮起的辮子盤在頭頂,身上戴著金玉之物,連腰上的佩刀都是金色的,尊貴至極,可他看向沈醇的臉色卻讓很多人紛紛躲開了。
“穆倫要被打了。”
“果然是尚朝人,就知道偷東西。”
沈醇拉住馬韁看了過去,男人的手已經扶上了刀,深邃的眸中也滿是殺意和不屑:“穆倫,你應該知道我的東西不能碰。”
“很抱歉,大哥。”沈醇垂下了眼睛道,“我隻是恰好遇到了它,被它帶回來了。”
“不要叫我大哥,你這個尚朝人之子不配!”紮木耶看著瘦削的少年,視線劃過他十五是尚朝人的臉時劃過了濃濃的厭惡。
他的烏蹄竟然被這樣的人騎上了背,真是該死!
刀被拔了出來,周圍人紛紛看了過去,有人捂住了嘴,有人則有些幸災樂禍。
沈醇鬆開了馬韁,在他提著刀走過來時拍上了馬身。
紮木耶提刀揮下時,那駿馬驀然嘶鳴了一聲,揚起了前蹄,紮木耶提刀瞪目,那驀然抬起的馬蹄卻瞬間踢向了他的胸口,在一陣慌亂的尖叫呐喊聲中噴出了一口鮮血。
厚重的身體直接倒地,連帶著金玉之物也沾染上了草屑,鮮血落在草地上,無數人試圖馴服那不斷踩踏的馬匹,卻隻能看著馬蹄落下時那一股股噴出的血液。
“紮木耶王子!”
“大王子!!!”
馬蹄落下,沈醇拔出匕首切進了馬腹,落下的馬嘶鳴聲響,卻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烏蹄!”
“大哥,你沒事吧?”沈醇丟開匕首跑了過去,其他人紛紛簇擁過去,七手八腳的攙扶著。
王帳之中有人出來,那長著絡腮胡的中年男人看著此情此景雙目圓瞪:“怎麼回事?!”
一切都變得混亂至極。
人被抬進了王帳,大夫匆匆跑了進去,馬躺在地上無人去管,慢慢的失去了呼吸。
沈醇手指上滴著血液,看著馬匹轉身離開,原身曾經置身於馬下差點兒被踩死的經曆,現在也到了償還的時候了。
王帳中有怒吼的聲音,沈醇則進了旁邊的一處小帳,帳中婦人本是待在帳邊有些著急,看到他回來時剛要鬆口氣,卻看到了他手上的血跡:“穆倫,出什麼事了,你身上哪兒來的血?”
她梳著南溪的發辮,五官卻精致秀美,即使經曆風吹日曬不似年輕時,也難掩她出色的樣貌,但她難免太瘦弱了些,病容到底損了幾分顏色。
原身的母親,尚朝和親遠嫁的公主,說是公主,其實是宗室女子賜了公主之名,尚朝沒將她放在眼裡,南溪也是同樣。
“紮木耶被烏蹄踩了,我殺了烏蹄。”沈醇說道,“娘,彆擔心。”
婦人神情有些複雜,重重鬆了口氣,轉身打濕了帕子道:“擦一擦吧,可覺得餓了?”
“嗯。”沈醇應聲。
她去爐中取出了一塊烤肉放在盤中遞給了沈醇,自己則是深吸了幾口氣坐在一旁縫補著手頭的東西,外麵的事情好像與他們無關。
沈醇吃著那略有些乾柴的肉填著肚子,此處帳篷頗小,條件有限,卻收拾的很乾淨,自原身記事起,他的母親就基本上不出此處,不是不想融入,而是這裡的排擠明目張膽,即使是他的父親,也隻是偶爾興致來了來一趟,讓他們的日子好過幾天,但他來一次,原身遭受的欺負就多上一些。
惹不起,就隻能躲,這是原身自小接受的教育,卻是無可奈何。
屋內的寂靜並沒有持續多久,王帳之中驀然傳出了一聲哭喊聲:“紮木耶!!!”
【宿主,人死了。】07說道。
【這隻是第一個。】沈醇說道。
他們對於原身排擠暗害,人的惡意可以在對方示弱瑟縮時放到無限大。
現在已經不局限於報仇的問題,而是雙方隻能活一方,他沒想死,死的就隻能是對方。
此處帳篷被數人闖入,沈醇手上的肉掉在了地上,直接被幾個男人拖了出去,一起拖出去的還有失措的婦人。
他們被拖到了大帳之中,沈醇手撐在地麵上時看到了躺在床上已經失去了氣息的男人,一個滿身金玉的女人趴在那裡哭泣著,還有數個王子紅了眼眶。
“大王,你要為紮木耶報仇啊!”女人看向了沈醇,淚意浸濕的眸中滿是恨意,“殺了他們這對有異心的母子!”
“不是,大王,這事不是穆倫做的。”沈柔跪地辯解道。
然而她的辯解未儘,卻已經被旁邊疾步走過來的青年踹了一腳:“不是他還能是誰?!”
“父王,殺了他們!”旁邊一墜金青年同樣憤恨道。
沈醇的手指輕輕收緊,摸上匕首的手收了回來,從地上扶起了婦人道:“娘,你沒事吧?”
現在殺戮,能走出營帳也難走出草原,南溪一族親貴頗多,此事隻能慢慢籌謀。
“你說!”那生的十分孔武的大王道。
他的眼角也有淚水,隻是拳頭緊握強忍著,最心愛的大兒子死去,對於一個父親而言是重擊。
但他所承認的兒子也隻有那幾個而已。
沈醇說道:“是烏蹄突然發瘋。”
“你為什麼會騎著烏蹄回來?!”大王嗬斥道。
沈醇鬆開了婦人,沉了一口氣看向了旁邊幾個麵有不善的人道:“因為我被捆上了馬背,帶到了雪山湖,剛好碰上烏蹄被帶回來了。”
“你倒是命大。”大王說道,“身上也不見什麼傷痕。”
幾個王子投來了警告的眼神,沈醇捋開衣袖,露出了其上的鞭痕和各色青紫的痕跡。
帳中有一瞬間的寂靜,三王子開口道:“這隻是陳年舊傷而已,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有害大哥的動機。”
“我要是想害大哥,就不會殺了烏蹄了。”沈醇說道。
“那麼多侍衛都不敢上前,你倒是勇猛。”大王死死的看著跪地的六子,殺與不殺,全在他一念之間。
“父王,尚朝今年多攻伐我南溪,說不定他二人就是奸細!”四王子說道,“還是殺了好!”
沈柔身體顫抖著,卻是跪地求饒道:“大王,穆倫不敢,柔兒也不敢,他可是您的血脈,怎會叛您?”
她的頭磕在地麵上極響,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坐在中央處的男人。
“既然有一把子力氣,就去前線殺尚朝人吧。”大王盯著沈醇道,“你母親留在這裡,好好證明你的忠心。”
“父王?”
“你有何異議?”大王看向了旁邊幾子。
他是不喜六子,但那確實是他的血脈,而他的幾個兒子也確實欺人太甚。
既有他的血脈,能不能活就看他自己了。
“不敢。”旁邊的青年低下了頭,略有些厭惡的看向了中間的少年。
“是,父王。”沈醇行禮後攙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婦人。
天色漸暗,王帳附近點起了火把,哭泣聲不斷,進行著喪葬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