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盛朝沒有夫妻財產各人管各人的一說,那都是夫人的嫁裝私房錢不能動的,丈夫的錢用來做全家開銷。以後寶月公主的開銷都得歸他出啦?
自己要是不成親,天天在軍營裡住帳篷,可省了,除了打賞、開工資、發獎金,沒有其他個人開銷。這成了親,得蓋房子,得養寶月公主,還得連她的府兵、奴仆們一起養。
賴瑾想到即將增加的龐大開銷,再看看寶月公主衣服上的金線珍珠寶石,再也不羨慕她的衣服是黃金寶石的了。
他默默地把蕭灼華扶上馬車,又瞥了眼寶月公主的衣服,再瞧了眼旁邊嬤嬤衣服上的圖紋,竟然也是有品級的,四品!四品官的開銷,都夠養兩三個千總了。
賴琦見賴瑾發愣,悄悄推了他一把,眼神示意:上去啊。你倆拽著紅綢,一人牽一頭,你不上馬車坐著,學仆人隨著馬車走嗎?
賴瑾爬上去,坐在蕭灼華身邊,悄聲問:“你一個月開銷多少?我算一下我養不養得起。”
端坐的蕭灼華倏地扭頭,隔著輕紗和珠簾,目不轉睛地盯著近在咫尺的臉,震驚於竟然有人能在迎親時問這話的。
她想起賴瑾在朝堂上的表現,也就不覺奇怪了,收回視線。藏拙的方式有無數種,這一樁樁一件件,賴瑾能乾出來,他就不是普通人。
賴瑾看她不說話,也覺察到有點不妥,小聲解釋:“主要是我沒有心理準備,太突然了。我還是個寶寶呢,突然間按頭成親,還要養家……”
蕭灼華心道:寶寶?什麼意思?
旁邊的嬤嬤看不過眼,提醒道:“賴將軍,成親前說話不吉利。”
賴瑾遵重習俗,閉嘴了。他決定,回頭多訛點威遠侯的錢。
蕭灼華捏緊手裡的紅綢,眼角餘光瞥向這個比自己矮上一截的賴瑾,真不覺得他能活著走出趙郡。
他死,自己也必須一起死。她想到昨日父皇召見時說:“遇事多想想你母妃和哥哥。”那一刻,她竟也生出了弑父之心。
她忽然便明白了陳王為何那般決絕。終歸沒有活路,不若放手一搏。
賴瑾正隨著馬車晃,突然啪噠一聲,一滴水珠子落在蕭灼華的手背上。他愣了下:下雨了嗎?
他抬起頭看到的是馬車頂,隨即明白過來,叫道:“哭啦?”
蕭灼華麵無表情地輕輕拭去手背的水漬。
嬤嬤低聲道:“賴將軍,不要說話。”
賴瑾對自己的家底連一個銅板都算得清清楚楚,覺得養一個公主,貴雖貴了點,又不是養不起。他小聲道:“彆哭了,我養得起你。”說完,忽然想到自己之前的表現,突然覺得,寶月公主可能不是因為這個哭?
大概是覺得所嫁非人?自己太銼?還是因為皇帝要乾掉他,對哦,皇帝又要乾掉他,又要嫁女兒過來,他倆在一起,那不得一起乾掉?不然,他大哥立馬就可以理直氣壯地造反。
生死大事,讓人心情沉重起來,賴瑾不說話了。
狗逼皇帝應該是想在趙郡下手,要不然自己先把威遠侯這把刀乾了?不成,不是時候,把威遠侯乾掉,狗皇帝還不得瘋,要是叫他捏到把柄,八成得直接下詔硬乾了。
還是想辦法讓威遠侯跪著送他們過去!
嬤嬤陪坐在寶月公主的下首邊,全程不斷地悄悄打量賴瑾。先是覺得他過於活潑了些,跟話嘮似的,還特彆不著調,過了一會兒突然不說話,神色深沉猶如換了一個人。她的心倏地懸了起來,心道:“這賴將軍不會腦子有病吧?”
她想到打聽到的種種,打心底心疼自家公主。這是造了什麼孽,攤上這麼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