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已經離橫斷江防線很近了,他們發現前麵有火光,立即派人前去查探,發現是隔壁縣趕過來的工程兵。一個千總營的工程兵,從昨天夜裡收到消息,便立即出發,一路急行軍,直到黎明時分到來,實在看不清楚路,這才停下來休息。
騎兵的速度快,步兵們退到路旁,給他們讓開路。
等到天邊稍微恢複些亮色,可以看見路,騎兵們便繼續飛奔趕往距離他們隻有三十裡的橫斷江防線。
……
清晨,天還沒亮,橫斷江防線大營裡的人便醒了。
戰事不等人,所有人迅速穿戴整齊、填飽肚子,集合,然後按照昨天的計劃行事。一部分人派出去,到外圍各帳篷放銅錢、銅臂釧等值錢的物什。
為了絆住對方的兵卒,軍中的士兵們把自己的銅錢、飾物都供獻了出來,千總、營將們也不吝嗇拿出來交給兵卒子們往帳篷裡灑。
這時候錢財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意義了。
若是打贏了,大將軍會賞賜他們更多的,晉升不在話下,封爵都是可以想的。要是輸了,他們之前是怎麼扒敵軍屍體的,敵軍就會怎麼扒光他們的屍體,摸走他們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
可是對於船上的英國公府南路大軍的兵卒們來說,想要憑戰功晉升,根本不可能。他們都是憑出身、推薦得官位,貧賤出身的兵卒們能乾到什長都已經是極為了不得了。至於戰獲獎賞,落到他們頭上的也沒幾個錢,待攻入帳篷,見到地上有錢、有金子、銅飾,特彆是金臂釧這類貴重物什,足夠他們改頭換麵過上富貴日子。錢就在眼前,俯身就可以撿,掀開帳篷裡的被褥就可以拿,是拿還是不拿?
這考驗,若是銅錢,沐瑾覺得自己軍中的兵卒們是見過銅錢的,興許還能抵抗得住。若是金子呢?
沐瑾身上帶有金錁子,一兩重的,裝有一小袋,好幾十顆,還有金葉子,打得薄薄的,灑在地上特彆顯眼。他拿出來,派人灑在最外圍帳篷的入口處。
因為有大將軍在,再加上昨天半夜還有支工程兵來支援,哪怕大家都已經變成了殘軍,且對麵的是六倍於己方的水軍精銳部隊,也沒有任何人膽怯,反而有一股熊熊戰意在胸腔間燃燒。
今天,他們要麼戰死在這裡,化作一塊英烈碑立在江岸邊,要麼在軍功簿上記下濃重的一筆,財物獎勵軍功樣樣都有,最讓他們熱血沸騰的是,大將軍親自提刀上戰場,共生死,同進退!
一部分人派出去灑錢做誘餌,另一部分人則迅速去往帳篷裡設伏。
有些帳篷是空的,有些帳篷裡則以軍陣排列設下伏兵。
天剛泛亮,對麵的船便開始動了,分成兩批,一批往上遊方向去,一批往下遊方向去,顯然如大家預計的那般,要兵分兩路形成包抄。
突然,轟轟隆隆的馬蹄聲從營寨外傳來。
營寨圍牆處哨塔上的兵卒子站得高,看得見,見到迎著清陽的陽光,踏著漫天泛黃野草飛奔而來的騎兵群,激動地發出大喊:“騎兵,我們的騎兵來了!是騎兵,是我們的騎兵!”激動得熱淚盈眶。
他們不是在孤軍奮戰,他們有源源不斷的支援,有無數的同袍正在飛奔趕來。
近處的兵將們紛紛奔向營寨口,隻見遠處塵煙滾滾,似有千軍萬馬正在奔來。
門口的傳訊兵飛快地跑去向沐瑾和沐耀稟報,連跑邊喊:“有援軍到,有援軍到,是騎兵,有騎兵過來……”那嗓子喊得都快啞了,在大營中傳得極遠。
這時候,最振奮人心的,莫過於此!
沐瑾正在拿繃帶把傷口纏嚴實,就怕上了戰場把傷口繃開。他聞言,心道:“哪來的騎兵?”
飛快把繃帶打好結,穿上盔甲,翻身上馬去往營寨口。
他到營寨口,便見到賴華領著營將衛隊、各千總營的騎兵出現在帳篷外,每個人都風塵仆仆,臉上滿是灰塵和汗水,身下的馬也喘得不行。
兩千騎兵翻身下馬,抱拳行禮:“見過大將軍。”
沐瑾看著他們,隻覺胸膛有股熱血在來回衝闖。他高舉手中的長刀,聲嘶力竭地喊出一聲:“必勝!”
趕奔而來的騎兵們、營寨門口的兵卒、將領們紛紛跟著喊出:“必勝!”
一時間,士氣高漲至極點。
賴華對沐瑾道:“還在工程兵在後麵,約摸過一個時辰能到。中軍大營和女兵營的大軍,今天下午能到。”
沐瑾點頭,對打贏這場仗就有了勝算。他對賴華說:“把兩千騎兵交給我,你調頭回去,帶著大軍趕到後,分一批人去燒他們的船,其餘的人斷他們的後路,要打一場全殲戰。”
賴華抱拳道:“得令。”點了十幾個親衛,當即調頭往回趕。
沐瑾把這支兩千人的騎名跟昨天剩下的四百多名騎兵和新組建的三千騎兵合在一起,帶著他們去往預先安排好的設伏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