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瑾瞧著蕭灼華的精神頭還好,側身在床沿邊坐下,先輕輕地撓了兩下熟睡的小貝貝的下巴,對蕭灼華說:“昨天立皇太女的詔書就發下去了,今□□堂上還有人逼逼賴賴。”
蕭灼華抬眼掃向沐瑾,說:“你一天就把立皇太女的事情定下來,已是分外順暢。”
沐瑾又往蕭灼華身邊挪了挪,怕講激動了壓到孩子,又把娃抱到嬰兒床裡,又坐回到蕭灼華身邊,說:“地盤是我倆打下來的,現在隻有一孩子,且孩子還小,不涉及站隊、爭權,立儲的事自然順利。可等到將來貝貝長大,從她成親到生娃、立儲,得一堆人出來嘰嘰歪歪。私心上講,生孩子危險又傷身,娃嘛,有一個就好了,所有的寵愛都給她,不受氣、不受欺負。”
蕭灼華的眉頭一跳,心道:“不同尋常的想法又蹦出來了。”她說道:“雖說如今建了醫院,衛生習慣亦普及開,孩子的夭折率低了許多,但終究……”她的話音頓住,不願去想孩子有什麼不好,可她夭折的兄弟姐妹都太多了。她又繼續道:“皇室人丁單薄,恐有孤木難支之虞。”
沐瑾道:“我明白的。像我兄弟姐妹多,雖說也有內訌的時候,但抱團的時候也多。今天三哥在朝堂上還幫我來著。等過兩三年,我們再看情況考慮生二胎的事情唄。”
“萬一後麵生出兒子,就得有人琢磨廢女兒立兒子的事了。有多少人家裡有姐姐的人,會不會想把姐姐的繼承權擠掉?我們開國大典的時候,封了那麼多爵位,將來還有二十四個世襲罔替的國公位置,爭爵奪位的事情絕對少不了。要是我們家老二是個兒子,怕是少不了人出來拱他出來爭位。”
蕭灼華道:“你的意思是?”
沐瑾道:“律令中的繼承權,說是兒子女兒都一樣,但其實很多人是沒當回事的,而且這條規定的操作空間也大,畢竟自己掙的錢財當業,想傳給誰是人家的自由,我們管不著。可我是絕不願看到彆人為了權利,拿我們家孩子做爭權奪利的工具的。自古以來,皇位繼承,有支持立嫡長的,有支持立賢的。可要說立賢,賢的標準是什麼?大部分人的智商都差不多,各有各的優勢,若是論爭賢,爭議必大。”
蕭灼華頷首,問:“嫡長繼承製?”
沐瑾說:“根據出生順序排皇位繼承順序。庶出、私生子女不在皇位繼承人之例,叫他們繼承他們親娘的那份財產家業去。皇帝自己生的,都為嫡出。如果說皇帝自己冒著生命危險給自己生的娃,沒有繼承權,那就搞笑了。皇帝如果隻有庶出、私生子女,那麼其皇位繼承順延給嫡出的弟弟妹妹,要是沒有弟弟妹妹,還有姑姑、叔叔們,堂兄弟姐妹、侄子侄女們。庶出、私生女子,不入皇室牒譜,無皇室待遇,能得的就是那份來自父親的撫養費和財產贈予。”
蕭灼華思量片刻,道:“皇位之爭總是無可避免。若隻論嫡出,繼承人數量,怕是會極少。”
沐瑾道:“繼承人數量多又怎麼樣?爭起皇位來,哢嚓幾刀就全沒了。反而數量少,能夠集中精力精心細養,哪怕孩子資質平庸些,最頂尖的教育堆也能堆出個中上之資來,守成總還是能行的。要是實在扶不上牆,廢了,就這麼兩三個兄弟姐妹,看管得過來,哪怕不看血緣親情,就為給自己掙麵子糊名聲,大概率還是能活條命的。要是十幾個紮堆爭,那自然是使勁霍霍光才安心。”
蕭灼華又想起她的那些兄長們。
沐瑾道:“你阿爹要是隻有我表姐夫、陳王、我大舅子三個兒子,他敢這麼霍霍麼?”
蕭灼華的心頭微震,道:“那自然是折哪個都心疼。”
皇位家業是他跟蕭灼華一起掙來的,要定皇位繼承人規則,自然得經過她的同意。沐瑾問道:“你覺得我的提議怎麼樣?”
蕭灼華道:“可。”
沐瑾道:“成!那就這麼定了,我回頭讓人用銅鑄成碑文立在太廟裡。”
蕭灼華問:“不與朝臣們商議麼?”
沐瑾道:“這事跟他們沒什麼關係,我們家就算是沒了,人家跳個槽,換個人擁護,該當官的依然當官,該當將軍的依然當將軍。在皇位繼承上,他們的利益、考慮的角度,跟我們的利益、考慮的角度不在一條線上。話不投機半句多,懶得吵。我把碑立在太廟裡定下此事,誰敢去扒碑不成?”
按照現在這些人的觀念,扒太廟那等於是動國祚,是想誅滅全族嗎。
睡在嬰兒床裡的貝貝醒了,哼哼幾聲,便哇哇哭了起來。
帶著侍女們守在門口的玉嬤嬤聞聲趕緊進屋,卻見到沐瑾已經把孩子抱起來去查看尿布。
沐瑾道:“拉了。打盆水來。”小心翼翼地摟著孩子,把尿片扯下來。
玉嬤嬤趕緊上手,道:“陛下,我來。”
沐瑾道:“我不在的時候你來。”又讓玉嬤嬤幫他卷一下袖子,以免弄臟,結果抬眼一片,袖子還真給弄臟了,又說道:“臟了一會兒再換。”
等到侍女端來水,他讓玉嬤嬤教他怎麼給孩子洗屁股、換尿片。
玉嬤嬤緊張得額頭的汗水都冒出來了。
蕭灼華坐在床上看著沐瑾給孩子洗屁股、換尿布驚得目瞪口呆,直到沐瑾把孩子收拾妥當,抱到她跟前喂奶,才回過神來。她看著沐瑾打濕的袖子以及袖口上沾著的一些黃點子,道:“你……”
沐瑾把臟衣服脫掉,交給侍女說:“洗洗就好了。”他對蕭灼華說:“這叫培養父女感情,況且,我一個做阿爹的,怎麼也得學會怎麼照顧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