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是難以習慣的。
但魔術師習慣了。
因為他身體在最好的狀況下時也都是一直帶著傷的。
現在,無非是更疼了而已。
魔術師順著山道一步一步走入大霧之中,短暫的寂靜之後,眼前一片明朗,昏暗的光照亮了前方景色。
魔術師看著前方的圍城和大門,棕紅的門上方,單字的城寫的大氣磅礴。
而城下,一紅一白的兩個紙人守在門口。
魔術師纏滿血繃帶的手放在腰間,□□垂下,他渾身浴血,滿身殺氣如惡鬼一般的走到門口。
他嗓音低啞,仿若含著煙的開口:“開門。”
一紅一白的紙人微微一頓,然後齊齊撤開——
正常玩家要進入它們也會放,雖然魔術師是boss,但對於它們來說是分辨不出的,它們隻阻止私自要出來的人。
於是大門打開,魔術師手指放下,他一步一血印的走了進去。
城內燈光通明,古色古香的長長街道好似沒有儘頭,街邊偶有來往的人們,他們看向魔術師的目光驚訝且好奇。
像極了活生生的人。
魔術師目不斜視,他順著靈魂的連接不斷地、不斷地向前走。
……他隻想要見洛一然。
這個念頭可以支撐他永不倒下。
周遭的人們多了起來,前方有人們交談和音樂聲傳來,似乎是在舉行什麼活動。
魔術師拐彎,恰好擠入人群之中。
周遭人們注意到了他,他們看著魔術師的裝扮和身上濃重的血色,皆有些惶恐的避開了他。
於是,魔術師得以順暢的往前,但他沒走兩步便停了下來。
因為他看到了他家少爺。
麵前的高台之上,女子翩翩起舞,而女子們的後上方,著青衣的溫和少年坐在二樓窗邊,他身邊有著兩位身段柔軟的女子,一人背對著窗口,似乎是趴在少年的膝蓋上。
另一人則半跪於他身側,柔軟的手正抓著托著少年的手。
魔術師笑了起來,他臉上的繃帶扯出一個誇張而冰冷的弧度。
他視線從優雅甩飛的層層疊疊衣裙之中穿過,然後與那本表情淡定的少年對視上了。
魔術師抬手取下眼上的繃帶,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染上了淺淺的紅色,眼尾裂著一條偏深的口子,血絲絲縷縷的冒出,不斷浸染著繃帶。
簡直,狼狽至極。
但華麗高樓上,他家少爺長發如墨,膚白如雪,姿態清朗自在,如高懸於空的月亮。
嗯……
他與月亮,能否相擁?
魔術師眼中的紅色深沉了起來。
而二樓上,洛一然看著下方人群之中的魔術師愣住了,他在才聽完副本即將開始的提示後沒多久就看到了魔術師,這讓他有些喜悅,但這喜悅異常短暫。
洛一然不可置信的看著魔術師身上的血色繃帶,怒氣飛快升起,壓下了其他的所有情緒。
但他人剛站起來,魔術師卻突然轉身。
“……傀儡!”
洛一然聲音憤怒的喊了一聲,然後身體朝前。
因為這個動作,洛一然手腕和腳脖上的細細鏈子便摩擦響動了起來。
魔術師停下,他回頭,灰色長發在燈火之中鋪了一層淺淺的光,而那雙露在外邊的眼睛裡像是起了大火,洛一然一頓,他看著那雙眼,隔著這段距離和舞女讀懂了魔術師未說出口的話。
——跳下來。
洛一然莫名的沒有遲疑,他踩上窗框,然後跳了下去。
眼前景色變化,洛一然落入了一個濕潤的懷裡。
他知道,自己衣服染上魔術師的血了。
但他沒說話,隻是仰起上身動作很輕的勾住了魔術師脖子,同時他抬頭看向了二樓上那盯著他的兩個女子。
“少爺。”魔術師聲音平靜:“她們是誰?”
洛一然眸光一閃,他麵無表情的抬腳,纖細的腳腕上,纏繞了幾圈銀色鏈子:“敵人關係。”
*
時間回到進入副本的第一天。
那個中年男人名叫洛賦,洛一然聽到他名字的時候知道同姓大概不是巧合,而是配合玩家的而更正的設定。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在同意之後,洛賦居然還是找人把他綁了。
估計是怕他再跑。
洛一然身體還在疼痛,毒霧的影響也還在,他知道跑不了,所以乾脆任由洛賦綁了他,甚至還抽空說了句輕點。
他說完便看著綁他的人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表情——這些個npc表情越發生動了。
之前的僵硬感全然消失,現在就好像活生生的人站在他麵前。
或許就像現實中的遊戲,玩家進入後,各個npc開始運行。
不過與npc一同發生變化的,還有他。
他生出了長發。
應該也是人物設定。被綁著的洛一然看著自己垂落在胸前的長發,然後抬眼又看看洛賦和其他人,發現他們都沒有半點驚訝。
於是洛一然又低頭,在洛賦指示中,他被仆從帶了下去。
洛一然很安靜的順從著,因為就在頭發變長沒一會,一段文字出現在了他腦海中。
那是關於他身份、和一點故事背景的文字。
他是這個城中四大家的洛家之子,在他這一輩,洛家隻有他這一個獨子。
所以早早的,洛賦就給他定下了娃娃親,對方也是四大家——張家的女兒。
但洛家小子已經心有所屬,所以他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