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了。”張米米歎口氣,他頭頂著新鮮出爐的黃毛喪喪的癱坐在椅子上。
因為k城是洛一然消失之前待過的最後地方,所以他們暫時沒有離開,而是在郊區選擇了一個有小院子的兩層房子暫時居住著,看看能不能蹲到洛一然回來。
其實k城在眾多被融合過副本的地區裡完整度還算比較高的了,但是即使副本消失,可魔術師留下的那些花裡胡哨的塗鴉還在,它密布著整個城市,看起來豔麗又耗費眼睛。
而在大多人的印象中,豔麗的色彩就意味著危險,就像是毒蘑菇一樣。
所以即使k城完整度很高,但目前回來k城的人還不多。
就張米米這頭發都是去隔壁城染的,因為k城裡沒找到染發師。
段苗苗正好這時走入院中,她落地時半邊異形的身體變化回人類的模樣,甩甩手後一眼就看見在椅子上葛優癱的張米米,她挑眉:“回來這麼快?”
他們能有這個院子居住,也是因為他們成了誌願者,就是自願幫助k城排查不明危險及修補k城。
現在他們擁有的能力做這些事都很方便。
張米米一點也不想動彈,他對著段苗苗點點頭:“不止我,夏烺也回來了,他在樓上呢。”
他一動腦袋,那頭黃毛就顯眼的動來動去,段苗苗控製不住的用嫌棄的眼神看了眼張米米那枯草似的頭發,然後歎口氣:“幸好林葉沒想著再染紅發了。”
張米米不怕死的開口:“那是,畢竟人家現在走清純校花路線的。”
段苗苗:“……”
她嘴角動了動,還是將想要吐槽的話咽了下去,轉而道:“我還得出去一趟,大叔那邊剛給我打了電話。”
他們這一類誌願者所謂的排查不明危險其實就是指探索副本存在過的地方是否還有力量殘留,以及探索有沒有遺落在地球上不屬於他們世界的生物。
擁有力量的他們,是最適合這份工作的人。
張米米看著段苗苗表情坐起來:“怎麼了?還真有副本殘留?”
段苗苗表情也有點茫然:“應該不是……。”
她想了想道:“如果是副本殘留也很奇怪,我倒是覺得像是什麼人的惡作劇。”
這七天,每天晚上人煙稀少的地方都會莫名其妙的出現一個大坑,不過沒有人受傷。
而剛好有天晚上監控恰好拍到,段苗苗看了那段監控覺得還不如不看——監控就那麼閃了一秒,就那一秒後,一個大坑就憑空的出現了。
雖然什麼也沒看出來,但這確實是詭異的,所以他們要確認是什麼個原因。
段苗苗看向張米米:“要一起去嗎?今天消失的有些不一樣。”
“是一大片池水沒了。”
*
2657狼狽的回到世界人,他將帶魚的池水放入前些天用泥土堆疊的土坑裡:“你們這是虐待童工!”
魔術師冷冷的看他一眼:“我給你換個身體?”
2657噎住,他深吸口氣岔開話題:“怎麼樣?它們可以存活嗎?”
園丁先生走過來,他麵色蒼白,頭發上的葉子都有些枯黃了:“可以,雖然好像發生了點變化,但還是存活狀態的……不過這樣替換還是太慢了。”
讓世界人起死回生需要的可不是那一星半點的生命力,如果隻是依靠2657去偷竊是來不及的。
洛一然撐不到那個時候。
就算園丁先生有著增生的力量,但還是太慢了。
園丁先生看了眼世界樹頂端——除非boss們也來幫忙,畢竟他們也有著各式各樣可以將生命延續且增多的能力。
魔術師看了眼園丁先生,他知道園丁先生未儘的言語,於是道:“他有數。”
監管者不同於boss,隻是一個猜測的話可能並不能讓他們行動,但現在,希望肉眼可見。
所以是時候了。
魔術師看向一個方向,沒一會,那邊走出來一個白骨少女,魔術師對上那副骨頭架子:“今天你是第一個。”
花費時間精心打扮,還穿上最乾淨漂亮的白裙子的亡女想了想:“我也沒想到。”之前拜訪她都沒排上第一個。
亡女停頓了一下然後接著開口:“今天,能見神明大人了嗎?”
她說著邊側頭看了眼邊上監管者們搞出來的小池子,池水中紅色的小魚兒翻躍,有著驚人的生命力。
魔術師不動聲色的檢查了下自己裝扮,自認自己不會輸給任何人後,他才側過身:“跟我來。”
連拒六天了,這次順利的亡女都有些恍惚,她細長的指骨提起衣裙然後跟上了魔術師。
暗處,其他想見神明的boss們眼睛一亮,他們蠢蠢欲動著。
用骨翅刨地的惡魔瞥了眼,聲音不高的警告:“神明不喜歡吵鬨。”
周遭安靜下來,惡魔卻是臉色不好——他剛剛很自然的稱呼了洛一然為神明……
天使的翅膀是絕對不會用來刨地的,所以他臉色很冷的獨自站在一邊,但同樣警告著暗處躁動的boss們:“神明見的人有限,你們私下排序……但不允許內鬥。”
內鬥受傷就不能做勞動力了,很虧。
周遭一靜,然後眾監管者們便感受到了boss們的離開,大概是去遠處排序了。
2657嘖嘖稱奇,他托著自己軟軟的臉頰肉:“還能管住真的太好了。”
園丁先生臉色恢複了些,他整理著自己棕色西裝:“隻是因為他們想見神明……嗬。”
他想到什麼嗤笑出聲:“如果最後洛一然能活著,肯定要離開世界人吧,你覺得會不會有些偏執的家夥想跟著去?”
“不會。”2657倒是很肯定,他稚嫩的臉上神情有些莫測:“誰會想得罪魔術師呢?”
“……”
惡魔嘁了聲。
*
對於監管者們在做的事情,boss們都有所猜測,即使亡女遊離在眾人之外幾乎沒有參與。
她來到雲層上,然後跟隨魔術師踏入了一個藍色的小房間裡。
隨即她沉默下來。
如果臉上的皮肉還在,亡女或許能夠露出一個震驚的表情。
魔術師看了眼洛一然身邊的阿藍一眼,然後他走過去。
阿藍退後,將洛一然的手放在了魔術師手中。
洛一然的手青白得仿佛如死人,他身體在短短七日裡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皮膚呈現出不自然的青白色,身上的皮肉乾癟,瘦骨嶙峋,幾乎也快成為一副骨頭架子了,而那頭黑色的柔軟發絲變成了毫無光澤度的白色,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裂口更添上了一份詭異。
隻有那些連接在他乾枯身體上的藍線給人生機勃勃的感覺。
亡女抓爛了身上的衣裙,她緩慢的跪坐在洛一然麵前。
生命力流動的軌跡如此清晰的展露在亡女麵前,半晌她才開口:“你……”
洛一然反而沒有覺得多難受,事實上因為已經習慣了身體傳達的感覺,他甚至能夠分辨出自己現在狀況其實還不錯——估計這樣的狀態下他都還能活個一年半載。
魔術師渾身冷硬得像極了冰塊,但托著洛一然的手和傳遞過去的力量卻溫和輕柔,他在把洛一然當成玻璃娃娃一樣的對待著,而現在見到亡女在愣神,於是皺眉開口:“有事情需要你們做。”
亡女回神,她沒有眼睛沒有心臟,卻還是覺得酸澀:“……什麼事?”
魔術師簡單而快速的將監管者們做的事情說了一遍。
亡女聽完直接應下,然後她頭轉向洛一然:“因為我是第一個來的嗎?所以你才第一個拜托我。”
昏昏欲睡的洛一然抬眼,他像是想了下,然後輕輕搖頭:“不是,你是第一個是因為你肯定不會拒絕我。”
“你不會拒絕朋友的請求。”
亡女怔住。
她對世界人感情一般,就像對待活著這件事,也一般。
但是洛一然想讓世界人存活的話,那她也想讓世界人存活。
朋友拚儘全力想做的事情,她想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