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還在飄雨,薑瓷開著車窗,冷風吹了好一會兒,臉上的熱度才漸漸下去。
鹿行雪太聰明了,可能在聽到“絲襪”這兩個字的時候,就已經把她的來意看穿了。
薑瓷在她麵前從來沒這麼丟臉過。……雖然丟臉,到底卸下了一筆心事,這麼一想,也不吃虧。
她把車開到離霍蓁蓁的紋身工作室不遠的一間茶社,看見街對麵的小A撐著傘,蹲在路旁買草莓。
草莓嬌嫩,挑著草莓擔的佝腰阿嬤沒穿雨衣,而是把一次性雨衣蓋在了草莓上。小A挑了兩大盒,從兜裡掏出手機,準備掃碼付款。
“阿嬤,你還挺時髦,這麼大年紀還有這個。”他把手機對準阿嬤掛在脖子上的收款碼。
阿嬤碎碎念:“大家現在都不帶錢出門了……這是我兒媳婦的,我都用不來這些了。”
小A關了手機,請阿嬤給自己拿著傘:“我看看我身上的錢夠不夠。”
他從上衣口袋翻到褲子口袋,好不容易湊夠了草莓錢。
阿嬤高興起來,給他多塞了幾顆草莓:“謝謝!謝謝小夥子!”
小A拎起草莓,一轉身就看見了薑瓷。
“阿瓷姐,請你吃草莓!”他揚了揚手,笑出兩排白牙。
小A剃著寸頭,戴耳釘,脖子上還有紋身,長得人高馬大看上去就很不好惹,誰知卻心細如發。二維碼的錢十有ba九落不到阿嬤手裡,於是主動湊了現金給她。
薑瓷看明白了,也對他笑了笑,小A冒雨跑過街,阿嬤在後麵一連聲:“小夥子!你的傘!”
小A頭也不回道:“送你了!”
兩人進了茶社,這兒條件一般,隔壁包廂裡有人在打牌,激烈的爭執聲震得牆壁都在抖。小A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阿瓷姐,店裡太忙,不然就請你去其他地方了。”
“其實你不用破費的。”薑瓷坐下,她猜得到他的用意:“你約我出來,是想問我蓁蓁現在的想法,還是想我幫你在蓁蓁麵前說話?”
小A靦腆的笑著:“阿瓷姐,我確實是有事想要請你幫忙。”
薑瓷:“嗯,你說。”
小A:“……想請你轉告她,我不會纏著她,她也不用躲著我。我現在說的都是真心話,如果她沒有辦法再和我一起共事,我可以立刻離開工作室。”
小A的態度和薑瓷的設想背道而馳。眼前的人眼神麵容都乾乾淨淨,外表再酷,也還是個大男孩的模樣。
薑瓷覺得,霍蓁蓁可能要糟。
離開茶社,薑瓷特地給霍蓁蓁去了個電話。她把小A的話帶到,霍蓁蓁專心致誌聽完,又開始唉聲歎氣。
薑瓷:“你總不能一直躲著他。”
霍蓁蓁:“知道了!我會解決的!……你呢?鹿行雪那邊你和她談過了嗎?”
薑瓷:“談了。”
霍蓁蓁立刻來了精神:“怎麼樣怎麼樣!?”
薑瓷:“就真有那種拎不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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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在即,鹿行雪依然忙到快淩晨才回家。薑瓷從房間裡探頭,問打自己門外經過的鹿行雪:“你幾點的飛機?”
鹿行雪:“魏寧說明早五點來接我,到那邊應該剛好趕上開幕式。”
那不是根本沒法休息了?
薑瓷:“這麼辛苦。”
鹿行雪:“可以在飛機上睡呀。”
薑瓷:“行李呢?都收拾了嗎?”
鹿行雪:“隨便塞幾件就可以了。”
“喔。”薑瓷在裡邊摳著門把手:“……那祝你一路平安。”
鹿行雪彎眸,笑得溫柔和煦:“謝謝。”
薑瓷關上門,兩人剛才發生的對話,就仿佛一對鄰裡在寒暄,還不是特彆熟的那種。
她悶頭倒在床上,蹭著臉往前遊到床頭,摸到手機,調了個四點半的鬨鐘。
沒安穩兩分鐘,薑瓷又從床上折騰起來,翻櫃子找出上次貼剩的貓咪貼紙。
第二天,鬨鐘沒響薑瓷就醒了。她洗漱完出來,隻見鹿行雪的房間門開著,雪白的燈光照亮了走廊過道。
薑瓷輕聲走過去,銀灰色的行李箱立在房間中央,鹿行雪穿戴整齊,就站在行李箱邊,正低著頭在扣金屬表帶。
屋子裡安安靜靜,鹿行雪也是,薑瓷看著她,再一次確定,自己應該是喜歡著她的。
不然怎麼會因為她即將離開而產生不舍?
鹿行雪擺正表盤,忽然抬頭。
薑瓷:“……”
薑瓷晃晃手上的貓咪貼紙:“要不要貼幾隻?省得彆人錯拿你的箱子。”
家裡很溫暖,薑瓷睡得臉上紅撲撲的,腦袋上還翹著幾根不聽話的頭發。
鹿行雪含笑望著她,雖然有專機,她也還是說:“好的啊。”
兩人湊在一起往行李箱上貼貓咪,貼到隻剩最後一隻時,鹿行雪拿過來:“這個不貼這裡。”
薑瓷目光跟著她:“貼哪裡?”
鹿行雪把貓咪貼在了自己的手機外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