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峰從教學樓出來,人潮如靜謐流淌的溪流,蜿蜒繞過辦公樓和多功能教學樓,便來到了學校的大門前。
進出口狹小的通道擠滿了人,走讀的學生們刷卡走出大門,不少家長等在門口,公路兩邊停的都是車。
杭峰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馬路對麵,正對著校門口的唐雋。
柔軟的頭發被路燈照的金黃,書包單肩背在身後,隔得遠了,其實看不太清對方的五官表情,但包括杭峰在內的所有人,還是能夠一眼認出那個人是誰。
“還真等著呢?”安遠馳在耳邊小聲地說。
鄭曄瑜沒有跟出去,他們留在校門口,分彆前給了安遠馳一個眼色,安遠馳點頭。
但杭峰出門沒有第一時間過馬路,目光和唐雋對上,揮手示意了一下,就鑽進了校門旁的超市裡,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拎著裝滿了可樂的口袋。
舉高了從閘門上給鄭曄瑜遞過去,鄭曄瑜驚訝:“買水乾什麼?”
杭峰提醒:“不是說要來超市買東西?”
鄭曄瑜愣了一下,繼而摸著鼻子笑,坦白了:“你說唐雋找你什麼事?”
“過去就知道。”杭峰轉頭看向等在對麵馬路的少年,視線對上,他歪了下腦袋,從容地笑,“走啦。”
穿過人群和車潮,踏著路燈金色的光輝,前方的身影越來越清晰,清冷的眉眼靜靜望來,滿是距離感。
杭峰有點莫名的緊張。
再開口,聲音也比往日不覺間沉了許多:“找我什麼事?”
“嗯。”少年表情淡淡,目光不解的在安遠馳臉上繞了一圈,“走吧。”
“嗯?”
“我和你住同一個小區。”
杭峰揚眉。
他還真不知道這事。
“不是,你約我就一起回家?”
“也不是,確實有點兒事。”說完唐雋的目光在安遠馳的臉上又繞了一圈,“他不往這邊走吧?”
安遠馳坦然:“對啊,所以先說了吧,你想乾什麼?”
唐雋嘴角抿了一下,表情逐漸冷了下來,“也不是什麼事,算了,就當我沒說。”
“你這就沒意思了,哪有說話做事做一半的?”
唐雋輕笑:“有法律不讓?還是校規不讓?”
“誒你!”安遠馳梗著脖子,“憑什麼張嘴讓人來,閉嘴讓人走?”
“我張嘴讓你們來,閉嘴我自己走,智商不行,判斷力也有問題嗎?”
安遠馳氣的頭發都炸了。
杭峰拉住安遠馳,看著說完已經轉身離開的唐雋,安撫:“行吧,我感覺應該沒問題,你先回家明天再說。”
說完,示意他看學校方向。
隔著條馬路,保安和執勤老師正往這邊望。唐雋是三中的“寶貝疙瘩”,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著,這邊兒氣氛很不友好的“初交流”已經引起了那邊的注意。
好不容易把安遠馳哄走,唐雋已經沒了影子,杭峰拔足狂奔,像幽夜裡的箭,很快就消失在了眾人眼中。
他現在住的地方距離學校很近,是他考進這所學校後,家裡現買的房子。
從校門出來,步行隻要五分鐘就可以進入小區,這是一棟老小區,樹木成蔭,設備老舊,已經建成16年,小高層,房價一點都不便宜。
兩室一廳的小戶型學區房,父母輪流陪著他住,說是汲取了“廢號們”的教訓,陪伴他,給他一個完整快樂的童年。
杭峰看見大門的時候,唐雋果然正走過去,邊走邊看著站在大門口的一名中年女性,明明已經走進去了,卻突然停下,冷不丁地轉頭看向杭峰。
小區大門正亮,照在他的臉上,隔著老遠,杭峰就看見他鼻子上的那顆薄痣。
少年的個子其實不高,剛剛在校門口的時候杭峰暗自比量了一下,這位學神個頭兒最多到他眼睛。但身材挺拔,長得挺好看,看人的時候清清冷冷的,睫毛尤其的長,有種難說的傲氣。
杭峰的目光始終被對方吸引,一直到門口被他媽一把薅住。
“沒看見人啊?”
劉虹同誌的嗓門一如既往的大,一開口一棟樓走廊的感應燈都亮了,杭峰掏了掏耳朵,看著唐雋像是被嚇著的兔子,一溜煙兒跑掉。
遺憾。
杭峰其實還挺想和唐雋結識,他月考的成績實在是慘不忍睹,可惜好好的機會就這麼白瞎了。
“您小聲點兒嘞,把大爺大媽嚇出心臟病,咱家得破產。”
杭峰盯著唐雋拐進三棟樓的樓道,將目光收回來:“你也不用在這裡堵著,我答應你們的就一定能做到,你們安排下來的我哪次沒有完成,人和人就不能有點兒信任?”
劉虹女士今天身上穿的是爽利的一套黑白配的運動服,長褲短袖,配著一雙白色的運動鞋,長發在腦後梳出一個馬尾,挺拔又精神,一百瓦的路燈都及不上她的明亮。
聲音洪亮地說:“我這不是怕你無聊下樓陪你,這和信任有什麼關係,這都是愛啊。”
杭峰翻著白眼進了門,他媽的嘴,騙人的鬼,他信了才怪!
果然,到了地方,他媽往運動器械前一站,手裡拿著秒表:“卷腹一分鐘60,引體向上80,下蹲一組100個,每組再加上一圈蛙跳,一共三組做完咱們就回去。
重量更要重質,彆做無效功。”
杭峰把花壇拍乾淨,將書本放在了上麵,想了想又將上衣脫了,輕盈躍起抓在了單杠上。
半裸的身體在月光下就像一條鮮活的魚,泛著瑩潤健康的光,隨著身體的起伏,從手臂上牽引而出的肌肉線條一路收束到褲腰。
乾淨漂亮的肌理猶如大師手下的雕塑,不是十分的膨脹,卻清晰分明,有著少年人的稚氣和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