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回來了?”
“我就說快回來,賽都比完了還不回來能行?”
“杭峰,老範可想你了,你知道他咋想你的不?隔三差五看的視頻讓我們寫總結,那麼多總結,他是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啊!一天想你八百遍!”
誇張的形容逗笑了一幫人,杭峰也笑了。
他和這些國家隊員不熟的,真的很不熟,可對方並沒有給他不熟悉的感覺,這種親昵熱絡自然的態度,比起五班的同學也不差了。
走廊上的說笑傳的更遠,更多的人走出來,最後就連孫烈都一大步從宿舍裡邁了出來。
依舊一樣讓人聽著舒服的招呼:“哎呦,杭峰回來了?比我想的晚啊,滑板速降比完不都過去大半個月了嗎?你這是要把老範急出一嘴的泡啊!”
杭峰一路回應打招呼的人,快步來到孫烈麵前,到了麵前站定,幾分靦腆地喊了一聲:“烈哥。”
“誒,在呢。”孫烈笑迷了眼,“來屋裡坐。”
孫烈屋裡還有個同寢,是葛俊宇。
華國單板滑雪隊成立的時間不算長,也就八年的時間,葛俊宇是第一批國家隊員,選進來的時候年紀小,如今還算是在“當打之年”,隻不過當年隊裡的“一哥”退到“1.5線”,估計退役也就這兩年的事。
孫烈23歲的年紀正好,以滑雪運動員狀態保持的好,30歲還能征戰世界賽場來看,他就算早退幾年,也還能再當個三五年的“頂梁柱”。
這兩個人一個和杭峰沒什麼競爭關係,另一個則已經“佛係”缺失競爭心,對於杭峰的到來自然是真誠歡迎。
杭峰把帶來的禮物給了他們,多的也讓隊友給分了下去,雙方相處的非常融洽,都過了午睡的時間話還沒聊完。
最後是杭峰主動提出離開,運動員每天的運動量大,午休能夠很好地恢複體能,影響大家下午訓練就不好了。
離開的時候,葛俊宇對杭峰說:“你下午就彆去訓練了,不少日用品需要買,明天正式開始氣墊的訓練再來不遲。”
杭峰想想也是,托兩位師兄向範總請假,告辭離開走廊上已經靜悄悄都睡下。
回憶之前見過的人,確認是沒見過董楊和傅宏偉這兩人,看來他們和自己在出國名額上算是“針尖對麥芒”地乾上了,兩個人的敵意非常明顯。
下樓的時候杭峰還在想,自己確實落下了很多,明天訓練估計要被暗暗比較,指不定還要來個“下馬威”之類。
穩一穩,忍一忍,比賽開始之前,自己一定能追上超越。
果然,第二天開始上氣墊訓練,在訓練結束了教練指定動作之後,其他人都在休息,董楊和傅宏偉就開始各種四周半的技巧動作練習。
因為不用考慮落地問題,一做一個準,接二連三的各種都來。
他們完成一個,就有國家隊員起哄,“好誒!!”
再完成一個,又有人起哄,“厲害!!”
接著就有人的視線
往杭峰的臉上飄。
希望杭峰站起來和董楊他們比的意思太明顯了,倒也不是要欺負杭峰,純粹是雙方“有你沒我”的競爭性太強,其他沒有參與資格的人全部變成了“吃瓜群眾”,恨不得雙方能真刀真槍地乾一場。
杭峰沒搭理。
他快兩個月沒滑雪了,競技狀態雖然保持的很不錯,但技巧的穩定性很差,訓練一天就能找回一些狀態,乾嘛非在自己最差的時候和人比,是多想不開。
好在也沒人直接開口點杭峰的名字,董楊兩人這樣折騰了兩天,終於安靜。
累的。
國家隊的訓練量多大啊,教練安排下來的訓練任務基本是頂著體能上限,中場休息就是拿給你恢複體力,還不抓緊了躺平浪什麼浪?
兩人累了兩天,算是明白杭峰不想搭理他們的意思,一副自覺階段性勝利後,說話的聲音也大了,頗有幾分張狂。
杭峰懶得理會。
他還在適應集體生活。
不是生活條件上的適應,更不是沒有走的近的朋友覺得孤獨。
杭峰是個能吃苦的,而且隻有過慣了集體生活的人才害怕被孤立,杭峰過去將近十八年的生活,向來是到了學校大家一起過,回家就是一個人。接連比賽的勝利給了他強大的自信,如今就算始終獨自一人也不覺得有問題。
但有人覺得他這樣不好。
看見杭峰獨來獨往,訓練的時候除了少數的幾個人也不愛說話,回了宿舍更是門一關就不出來,可把範總急的。
這不對啊?這孩子怎麼這麼獨啊?一個人不孤單嗎?彆是自己把人硬叫過來叫錯了,搞成自閉可就不好了。
範總就找上杭峰說:“沒有談得來的朋友?”
杭峰說:“師兄們都很好相處,都挺好。”
“怎麼沒見你和他們走動?”
“訓練完了有點累,就想睡覺。”
“他們說你宿舍門老關著,杭峰咱們國家隊是一個集體,不說一定要和所有人都好,但也要有那麼幾個能來往的,有來有往才有情誼,出國比賽咱們才能擰成一根繩。要不這樣吧,你人在屋裡沒睡覺就彆鎖門,誰想進你屋玩你就讓人進來,集體生活的魅力都是宿舍文化,你可以試著去感受一下自己喜不喜歡,去試著接受。”
“……好。”
再回宿舍,杭峰
記得範總的話,就把門半敞著不再上鎖。
十一月份,已經立冬,京城正迎來寒流,特彆冷。
暖氣早幾天就供應上了,屋裡的暖氣順著門湧出去,寒氣又擠進來,杭峰把自己盤腿放在床位低頭刷題玩,時不時地看一眼門口。
能聽見走廊上的動靜和遠遠傳來的說話聲,但沒人來啊。
讓杭峰出去走動又不樂意,平日裡放學回家不都是一個人在屋裡寫作業,又不是唐雋,憑什麼讓他打破自己的習慣。
開門的第一天,沒人來訪,就這麼安安靜靜地過去了。
第二天,有人來了,是孫烈。
孫烈自然是被範總要求“送溫暖”來的,隻是進門往屋沒呆一會兒就走了。
能聊的話題有點少,而且當他親眼看見杭峰一人獨處的時候,既不開電腦也不刷手機,竟然拿著一套厚厚的習題冊在刷題,頓覺自己深度不夠,和這位早就聽說一心向學的極限大佬中間的距離隔著一條馬裡亞納海溝那麼遠,那麼深。
服了。
都是人,你的興趣愛好怎麼就那麼奇葩?難道我沒有三破記錄的資格就是因為我沒你愛學習?
眾所周知,物以類聚。
孫烈即便對杭峰沒有任何敵意,也很有結交的意思,可在麵對這麼一個愛學習的小師弟,也敗下陣來。
突然就不會聊天了,急啊!
孫烈第二天對範總回複命令,把杭峰一個人在屋裡拿刷題來打發時間這事兒給說,無奈表示自己是給整不會了,問範總有什麼辦法,自己難道還得帶本書去205房間?
杭峰的宿舍是205房間。
當天晚上範總沒值班也沒回家,跟著他們一起回了宿舍,先去了一趟辦公室,在自己的辦公桌前麵尋摸半天。
今天值班的教練問他:“找什麼呢?”
範總說:“找書。”
“找什麼書?書不都在你桌麵上擺著呢嗎?”
範總看看自己桌麵上擺著的那些運動相關書籍,搖頭:“有沒有高考生喜歡看的書?”
“你孩子不才初中嗎?這麼早就要為高考考慮了?”
“得得得,我走啦。”
範總空手離開辦公室,在食堂找到了杭峰。
這麼一看還好。
杭峰用餐的時候會和孫烈他們坐在一起,說上幾句話臉上也帶著笑,按理來說都這個關係了,回到宿舍肯定會經常走動啊,但這小孩兒來國家隊快一周了,甭管外麵相處的多融洽,回到宿舍就能翻臉不認人,關在屋裡不出來。
什麼毛病?
範總作為國家隊總教練,其實隊員心理不需要他親自負責,隊裡常年都配備著心理醫生,每周還有一堂心理課,聊聊天,看看正能量的電影,非常有利於保持隊員們一個積極向上的心態。
隻是麵對杭峰,範總不敢撒手。
這可是被他寄予了厚望的小孩兒啊,國家單板隊成立初期就被他盯上的“大寶藏”,年年邀請人年年不來,換成彆人他能直接說一句“愛來不來,不來就永遠彆來。”,隻有對杭峰,他當真算的上是“杭峰虐我千百遍,我待杭峰如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