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雋眼眸彎彎:“你這麼一說,我反而不敢去了。
不過確實要放假,但隻放六天,初七就要回來報道。
現在春運的票不好買,我問過銀行那邊,也說有點難,要是回不去,你不能怪我……”
正說著,一個人臉撞進鏡頭裡,是王源泉。
王源泉滿臉都是興奮地笑容,眼睛發光地看著屏幕裡的杭峰,未語先笑:“我就說唐雋怎麼表情變了,原來真是你啊。平均每天一個電話,你們關係還真好,同學鐵到這個程度的真不多。”
王源泉的想法有點危險,唐雋眉心蹙了一下,說:“你這樣很不禮貌,我在打電話呢,私人電話。”
王源泉碰了個“軟釘子”,也不惱,自行找補:“肯定不是普通同學關係。”
唐雋:“……”
王源泉說:“是乾親吧?你過年還會去杭峰家裡,是乾親沒跑了。”
唐雋:“……”
王源泉視而不見唐雋的疏離,笑著轉頭看向屏幕裡的杭峰:“是吧。”
可惜杭峰的臉色也不好,臉上的笑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了。
王源泉嚇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哪裡沒說對。
摸了摸鼻子:“那個,我說錯了?”
杭峰卻說:“你們離遠點。”
王源泉:“?”
唐雋愣了一下,繼而笑了。
原來王源泉為了進入鏡頭,臉擠到了唐雋邊上,太近了。
雖然很清楚這世上像他們這樣的人不多,王源泉壓根就沒那意思,但架不住杭峰看著刺眼,好感敗到了極致。
王源泉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一臉懵的看著唐雋拿著手機起身去了走廊,他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追上去。
回憶之前談話,品著杭峰最後那句話,逐漸覺得不太對勁。
難道是自己剛剛的姿勢不帥?還是上鏡前沒有用洗麵奶洗過臉?總不能去化個妝吧?嗬!一定是唐雋的手機沒有開美顏,所以在唐雋的對比下自己長得實在太磕磣,讓杭峰看不順眼了。
嗯,一定是這樣。
唐雋出了門,走廊上沒什麼人,但公共區區人來人往的,不適合談話。
見杭峰把手機架在屋裡的一處,開始準備早操訓練,一副慢慢煲電話粥的意思,唐雋乾脆又回到宿舍,翻身上了床,戴上耳機和杭峰慢慢煲粥。
王源泉在宿舍裡來回走了兩圈,知道唐雋還在和杭峰電話,但爬床上去搶鏡頭實在不現實。
猶豫了一下,最後也翻身上了床。
拿出小鏡子和小剃刀,要不給自己修個英氣十足的眉?
美好的晨光就在這樣氛圍裡度過,一直到杭峰訓練結束,準備複盤後,才掛了電話。
接著就是複盤,看視頻複盤,腦內複盤,用身體的擰動複盤,不知不覺到了七點,下樓花上15分鐘吃個早飯,再回來又一頭鑽進了被子裡睡下。
兩個小時香噴噴的“回籠覺”,再睡醒那叫一個精神抖擻。
洗漱換衣服,檢查滑雪板,最後再穿上鞋。
出發!!
……
來到賓館門口,所有人就位。
周娜笑顏如花地看著他,眸光溫柔,那眼神就像看著自家優秀的弟弟。
解溪像是把調色盤穿在了身上,豔紅色的帽子,明黃色的上衣,配上明藍色的褲子,鞋子和滑雪板都是炫彩的風格。正低頭檢查雪板,感受到氣氛異常,抬頭看過來,便笑了。
在他們身邊三米外,趙哥戴著口罩站著,即便隻露出一雙眼睛還是能看出他在強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每個人都有不得不去做的事,哪怕拖著殘軀。
杭峰先走到趙哥身邊,直視:“怎麼樣?”
“吃了退燒藥,燒退了點,就這樣吧,我帶了一大壺的熱水。”
“上午同時進行兩場比賽,您就不要到處走了,在選手休息室裡等我們。”
“行,我看情況決定,你看這病的不是時候,正是需要我的時候……”
“是我,大半夜的還拉著您錄像。”
“是我抵抗力不行,看來還是要多運動啊……”
兩人互相攬著責任,周娜忍不住笑:“也不是第一次比賽了,很多流程我們自己知道跑,實在忙不過來的再拜托您。真要是比賽起來,其實事情也不多,之前您已經把我們的行程安排妥當,這還要謝謝您,特彆妥帖,讓我們可以安心訓練比賽。”
趙哥嗬嗬地笑,“一姐”開口就是不一樣。
解溪那邊好歹也是自由式滑雪隊的“一哥”,卻大大咧咧,見雙方說沒事就以為真這樣,手臂一揮:“走啦走啦。”
說完將滑雪雙板往身後一甩,像是背著一把大劍似的,雄赳赳氣昂昂地就出了門。
三人相視一笑,跟在後麵走了出去。
米國地廣人稀,科科市的常住人口非常少,雖然靠著冰雪資源賺錢,每年冬季這裡都會聚集非常多的滑雪愛好者,但除了這位於市中心的一小片區域建滿了賓館,房屋並不多見。
因而有著大量土地的原因,讓雪場就建在市裡不遠,從賓館出發,即便步行前往,也不過二十來分鐘的時間。
坐車就更快了。
坐上等在賓館門口的大巴車,陸陸續續的很多選手也先後上車,不過一會兒就坐滿了人。
快開車的時候,巴蒙德走出來,看了車裡的人似乎不太想上,卻在看見了杭峰後,又上了車。
他前腳上車,莫泊桑後腳走出門,卻完全沒有上車的意思。
站在門口伸了個懶腰,轉動脖頸,目光追著在車裡移動的巴蒙德,最後定在杭峰臉上,伸懶腰的動作有著短暫的停滯。
這次大賽組發給男子單板U型池的邀請函,一如既往的保持著五個數量,但答應過來的隻有三人。
莫泊桑和杭峰兩個,還有在世界杯第一站拿下銀牌的一名加國選手,作為東道主選手,這枚銀牌也是他曆史的最好成績。
白鳥優宇沒來,有一定可能沒有拿到邀請函。
杭峰和白鳥優宇成績接近,世界杯第一站杭峰輸給白鳥優宇,第二站贏了白鳥優宇,在必須邀請杭峰這位極限運動明星的前提下,白鳥優宇大概率被杭峰淘汰了。
當然,一部分常規賽場選手是不參加極限賽的,場地變化巨大,來這裡也討不了好,又何必浪費那錢。
走到常規賽場高處的人,宣發資源也不見得就比“X-games”差,好歹也是本國的NO·1,吃自己國家的福利足夠了。
杭峰和人換了座位,和巴蒙德坐在了一起。
車輛啟動,兩人低聲聊著昨夜的事。
巴蒙德唏噓:“你的六周讓我一夜睡不好啊。”
杭峰看他。
巴蒙德笑:“隻是覺得自己還沒有滑夠,就到了退場的時候。”
杭峰想了想:“你該不會這次比完就決定退役了吧?”
巴蒙德卻點頭:“有這個打算,而且簡的身邊缺人,那可是世界機構,如果可以成為元老,我的未來就無憂了。”
“……”
這想法太明智了,搞得杭峰都在想,等到自己退役再去“世極會”,是不是黃花菜都涼了。
畢竟當運動員隻是一個時期的事,年紀到了自然就會退下來,在國家機構和世界機構工作是兩碼事,回頭指不定王會長都要被巴蒙德管。
當然,一名華國人在這樣的機構裡身居要職,對本國的極限運動發展的助力,也無法估量。
再想下去有點遠了,杭峰止住念頭,問巴蒙德:“我今天做了很多準備,但還是沒有把握穩在六周,您有什麼建議。”
巴蒙德睨著他笑:“不是我不幫忙,實在是幫不上忙,我的人生巔峰就是六周,之後不也沒穩住。”
“……”得嘞,又不小心踩雷了。
好在巴蒙德自從去年輸給莫泊桑後,早就有了淡出的念頭,所以杭峰說的話並沒有讓他不適。
再加上簡的原因,但凡巴蒙德能幫上忙的,他並不介意自己給與杭峰全力的幫助。
說起來,就看簡對杭峰的在意,這小子妥妥是極限運動的“太子”啊。
雙方都給對方尊敬,自然能夠很好地相處,兩人在車上說了一路,下了車還在聊。
賽場就在城市裡,不算高的雪山在城市中間拔地而起,滑雪公園就在山穀裡。
U型池還好,有固定的模具,冬天澆灌上水,一夜就成了冰,隻有對場地要求最高的坡障運動,在這個賽場顯得勉強。
用解溪的話說,本來應該三個街區三個跳台的賽道,變成了三個街區兩個跳台,為了符合極限運動的風格,障礙的難度大到離譜,得虧收著在訓練,不然隨隨便便摔成腦震蕩。
車直接停在遊客中心,這裡同時也是選手休息室。
兩層樓高的建築物,樓下開放給遊客,隻留下一條選手通道直通二樓,樓上還有餐廳,擺放的小點心,牛奶、果汁,還有咖啡。
“X-games”並不禁止咖啡,也不禁酒精,這是極限運動的特色,為了打破人類的極限,他們需要選手的興奮度高負荷。
當然,除此以外的藥劑量興奮劑還是要禁的。
杭峰走在遍布咖啡和糕點香氣濃鬱的大廳裡,和巴蒙德一起來到落地窗前。
站著這個超過180度視角的大廳裡,幾乎可以將整個賽場儘收眼底。
正前方就是猶如巨大牛角般,矗立在大地上的U型池。視線正對凹處,出發點在遠方,終點在近處,和旁邊山丘的幾條滑道連著同一個處平地,也就是遊客中心進場處的一片空地。
此刻這片空地上最起碼圍觀了上千名觀眾,隻要個子足夠高,轉個頭就可以看見不同的賽場,算是設計的非常好的一種賽場。
在空地外圍,從遊客中間兩側延伸出圓弧形的觀眾席,隻有三排座椅的高度,而且四麵敞風,除了頭頂有個遮陽的棚子,無論從保暖度,還是視野,都不是很招人待見。
歐米滑雪賽大多如此,大部分觀眾都不喜歡乖乖坐在看台上,而是會擠到賽場近處的護欄前,近距離地為選手加油。
這也導致人群的聚集,完全遮擋了看台觀眾的視野,就更沒人坐在觀眾席看比賽了。
杭峰在觀察環境的時候,還在和巴蒙德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同時距離比賽開始的時間越來越近,更多的觀眾抵達,人數在不知不覺間超過了兩千。
這些觀眾一點都不像“正經人”,他們隨身帶著酒,臉上貼著國旗,額頭繡著自己喜愛的選手名字,在勁爆的音樂裡搖頭晃腦,大喊大叫。有人甚至脫下羽絨服,坦露著大肚子,在搖臂過來的時候跳起來咆哮。
但這也正是“X-games”獨有的風格,極限運動向來是狂野的,連帶著觀眾們也變得狂放不羈。
在常規賽場比慣了的杭峰注視著眼前的一幕,被那群魔亂舞般的觀眾,一點點地激活了身體了屬於極限運動的火焰。
規矩久了,突然就想發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