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彥:“爹,你不想看咱家的內鬼是誰嗎?”
裴遠穎:……
他還真想知道。
今天他出來的晚,沒看見發生了什麼事兒,睡到半夜就聽見鑼聲震天響,整個裴家都在鑼聲中震顫,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兒,突然就傳來巨大的鞭炮聲,就跟火銃一樣,這玩意兒想起來驚天動地,讓他震驚的是外麵聯防隊的人點著火把,把裴家照得亮如白晝。
那些闖進裴家的暴徒被兩麵夾擊,被打死五六個人,剩下的十多個人全部被活捉。
人們光顧著怎麼捉賊,真沒有看見這些賊是怎麼進來的。
但是裴彥不一樣,他是早就有準備,所以這一切都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裴彥:“聯防隊長大叔,勞煩您看看這個是誰?”
聯防隊長姓江,江隊長一伸手就把地上那個黑袍的人揪住,帽子拽掉,一張熟悉的臉漏了出來。
不是周吉明是誰?
原劇情裡可不是周吉明自己放的火,那時候他已經是裴家的主人,他是絕對不會燒自己的,但是這次不一樣,是他把暴徒找來的,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為了報複。
“周吉明?”
裴遠穎有點吃驚,他以為經過上次的事周吉明肯定得到教訓,遠走他鄉,沒想到他居然陰魂不散。
“還真是你呀?上次讓你撿了便宜,你還敢回來?”
裴彥在人群中一眼又看到了一個身穿灰鬥篷遮臉的人,掩藏在人群後麵,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現在這個時間點兒還是半夜,光線晦暗不明,很容易就逃脫。
那個女人見周吉明暴露了,轉身鑽進群就想逃跑。
“趙姨娘。”
裴彥朝著那個人影喊了一聲。
那個女人的動作一頓,然後就瘋狂逃跑。
這哪能跑得了,旁邊的聯防隊員一腳將她踹翻在地,帽子打掉。
“是個女人?”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借著火把的光亮,趙姨娘那張臉露了出來,燈光下顯得僵黃可怖,五官都開始扭曲。
裴彥:“趙姨娘你怎麼在這裡?是你剛剛給暴徒開的門對吧?我沒冤枉你吧?上次也是你給周吉明通風報信,讓周吉明找人買我的命對吧?隻不過你們隱藏的好,胡秀才和周秀才也沒見過你們的真容,沒辦法指認你們,對不對?”
他們藏得太好,胡秀才他們沒見過真人,自然沒法指認,即便他們招認有人收買他們,崔大老爺也嫌麻煩不會追查,所以讓他們逍遙法外。
趙姨娘:“少爺你亂說什麼?”
裴彥:“我亂說?今天晚上起夜,就發現你給叛賊開門,你說不是你,你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按理來說趙姨娘是內眷,這個時間應該在後宅待著,就算是聽到響動,她一個女眷也不可能混在人群裡,而且她現在還想跑。
趙姨娘:“我……我是你姨娘,你這是不孝。”
她正想用自己的身份壓裴彥,沒想到冷不丁的感受到一道強烈的眸光。
裴遠穎怒火中燒的眸子正盯在她身上。
他早就懷疑她了,不過覺得她就是個女人,鬨出來影響自己的顏麵,沒想到她還真是一個禍害,害他就算了,居然還敢害他的寶兒?
這下子趙姨娘慌了了,光是裴彥指證她,那她還能脫身,畢竟裴彥是個孩子,他說的話沒人相信,一旦裴遠穎真的相信了,那可就完了。
“不是,我沒有,我是聽見家裡有動靜,我才出來的,我要是撒謊不得好死。”
她話音剛落,就見地上的那個暴|徒頭惡狠狠道:“就是她給我們開的門,我們本來不想搶這一家的,是她說這裡有錢,咱們才來的,到這裡才知道這是裴家,咱們對裴家十分欽佩,早知道這樣就不來了。”
這暴|徒頭子還算有良心,說的句句都是實話。
這次就當時他送給裴遠穎一個大禮,所以他當麵指證趙姨娘。
趙姨娘:……
這是罪證確鑿了,她剛給人家開門,人家馬上就指證她,想不承認都難,自古以來還沒有打臉打得這麼結實的,簡直嚴絲合縫。
這時候誰還聽她喊冤?
“這還有什麼話說?”
聯防隊的人上來就把她打倒在地,揪著頭發,五花大綁。
在這幫人的眼睛裡,可沒有憐香惜玉這一說,凡事這種勾結反賊的,一律同等待遇。
趙姨娘遭了老罪了,被人拴上繩子,像抓螞蚱一樣穿成串,給送到縣衙。
這時候天色泛白,路上開始有了行人。
鬨了一夜,鎮上的人即便沒有出來,也知道有事發生。
經過的路人全都駐足觀看。
看到這情形都倒吸一口冷氣,好在裴家沒有遭受重大損失,那些煙花燃起來的火苗也被鄉親們撲滅,隻是看起來有些恐怖。
“抓到賊人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押著他們趕奔縣衙。
催大老爺腦袋都大了,他這幾天夜不能寐,怕出事,怕出事,結果還是出事了。
“升堂!升堂。”
人證物證俱在,案子審的很順利,讓催大老爺吃驚的是周吉明居然也在其中,這可是數罪並罰呀,這一次又牽扯上了造反謀逆,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天底下最大的罪名就是造反謀逆,周吉明牽扯在裡麵想活命都難了。
還有趙姨娘這個裴家內鬼,暴徒謀害本家,這可是重罪,也都投入大牢聽候發落。
裴遠穎長出一口氣,他沒有追問趙姨娘為啥會成為內鬼,其實不用問也知道這個趙姨娘肯定跟周吉明有一腿,不然的話她怎麼能乾這事兒呢?
趙姨娘也不傻,閉緊嘴巴,死活不說這事兒,要是說出來就得沉塘。
至於那些暴徒該什麼罪就什麼罪。
裴家這一次沒有什麼損失,也多虧了周圍的鄉親們鼎力相助了。
裴遠穎回去給鄉親們行大禮。
鄉親們:“裴老爺折煞我等了,您是咱們大家夥的救命恩人,大夥兒感激都來不及呢,還能收您的大禮?”
“對對,要不是您舍粥,我家幾個孩子都餓死了,咱們哪能不幫襯一把呢。”
“要行大禮,也是我們給您行大禮。”
眾人說著就想著要叩拜。
裴遠穎趕緊把它他們攙扶起來。
“咱們彆拜來拜去,趕緊收拾收拾舍粥要緊。”裴遠穎憨厚的笑道。
眾人也都憨然一笑。
“對嗎!咱們肚子都快餓的前胸貼後背了,等著您舍粥呢。”
裴遠穎:“嗯,等我回家收拾收拾,咱們馬上開始。”
這一裴遠穎格外的激動,乾勁十足,真是沒有想到,他這樣名聲不好的人,現在能被鄉親們如此看待。
看來還是得聽他家寶兒的話,舍粥要緊。
他家寶兒就是他的福星。
裴遠穎深信這一點,要不然這幫匪徒真要是把他家搶劫一空,臨走放一把火,那不什麼都完了,哪像現在這樣,雖然他把糧食都舍出去,但是房屋依舊在,他的家還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原來隻是哄著寶兒高興,所以才支起粥攤來的,現在不一樣,裴遠穎擼起袖子趕緊十足。
隔壁鎮上被搶了十幾家,臨走都是一把火燒個精光,唯獨裴家不但沒有受到什麼影響,而且還能正常舍粥。
老百姓早就等的望眼欲穿,要是裴家不舍粥,真的可能活不下去了。
裴遠穎也豁出去了,把山上藏的糧食全都拉回來,舍粥!寧可全給老百姓吃了,也不讓賊人惦記。
大家夥兒感念裴彥家舍粥這個功德,所以全都給裴家站崗放哨,隻要有動靜馬上報告聯防隊。
就這樣裴家在這一次浩蕩的叛軍劫掠下,居然毫發無傷。
不久叛軍就被朝廷調來的軍隊鎮壓,該抓的抓該殺的殺,老百姓們的在動蕩過後恢複了平靜生活。
隻是天氣依舊炎熱,熬不過去的人越來越多,正在裴家的糧食就要耗儘的時候,忽然間烏雲密布,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隨後雨水像是從半空中傾瀉而下,銀河倒瀉一般灌入乾涸的許久的山川大地。
久旱逢甘霖。
這一場雨足足下了三天。
人們在雨中歡呼了三天。
眸光觸及之處都是人們在慶祝,在跳舞,或者是祭祀。
裴家的粥攤終於可以歇一歇了。
人們也沒有那麼貪心知道裴家拿出那麼多糧食,這會兒可能也被掏空了,所以不再到他家討粥,反而是給他家送萬民傘。
裴遠穎收到民眾們集資送來的牌匾。
救苦救難,什麼樂善好施,積善成德。
“你看看,他們說爹是好人。”裴遠穎高興壞了,美得冒泡泡,早就把心疼糧食的事兒忘了。
裴彥:“我爹當然是好人,要不然鄉親們這麼愛戴您?”
裴遠穎當然希望彆人誇讚自己,尤其是看到兒子這樣崇拜自己,他都感覺自己要飄起來了。
“行了咱家終於可以歇一歇了。”
下過去之後,人們開始忙著耕種。
裴遠穎告訴佃戶們,可以免去半年租子。
居然免租子?
佃戶們欣喜若狂,他們打記事兒起,還從來沒有見過地主給佃戶免過租子。
這樣的喜事兒把大災之年的陰霾漸漸的衝散了,這一年清河鎮凡是裴遠穎家的佃戶一個個喜氣洋洋,並沒有出現什麼易子而食的慘禍,也沒有餓死太多的人。
沒有死人就沒有可怕的瘟疫存在,所以清河鎮一片的祥和,和他相鄰的幾個鎮全都受災嚴重,民眾們死傷很多,災情嚴峻程度要比清河鎮嚴峻的多得多。
這件事兒驚動了朝廷。
甚至有清河鎮的村民聯合請願,給朝廷送請願書,萬民傘,對裴遠穎一家感恩戴德,對皇帝感恩戴德。
年輕的小皇帝剛剛登記一年,就遇到了這樣天災,心情實屬複雜,一般有這樣大災厄就說明上天降災,警示或懲罰,預示著新君不受天命所佑。
這可是對新帝極大的威脅,因為會有妖言惑眾之人拿此事來煽動輿論,威脅君權,可是幸好在此時裴遠穎父子先天下之憂而憂,為君分憂,為民分憂,散儘家財,造福一方。
皇帝聽完之後大喜,馬上命人下來查訪。
果然同萬民書上所說的那樣,裴遠穎和裴彥父子把家裡的糧食全都拿出來施舍災民,災情過後還免去佃戶們半年租子。
這真是大善之人。
皇帝得知之後,瞬間大喜,趕緊傳旨召見裴遠穎和裴彥父子進宮麵聖。
裴遠穎嚇得雙腿發軟,趴在地上起不來。
裴彥小小年紀到時很能沉得住氣,接過聖旨叩謝皇恩。
送走了傳旨的宮人,裴遠穎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居然傳旨召見他們?
從裴家老祖宗開始就沒有過這種殊榮,裴遠穎高興傻了。
裴彥當然是高興,隻是不像裴遠穎那樣沒見過世麵。
裴遠穎:“我寶兒是福星,這事兒是我寶兒的主意。”
裴家全家張燈結彩歡歡喜喜,四周的相鄰全部跑來道賀,連縣衙的催大老爺也過來給裴遠穎道喜。
催大老爺滿臉的笑容,對裴遠穎畢恭畢敬,就怕裴遠穎在皇帝麵前打他的小報告,那腦袋上的烏紗帽可就沒有了。
“遠穎兄,上次你讓我查的那件事兒我查出來了。”
裴遠穎一臉的疑惑:“我讓你查的什麼事兒?”
催大老爺趕緊走到近前:“就是上一次咱家小公子裴彥被人綁架的案子破了。”
他自己激動的揚聲說道。
綁架的事兒,那都是多久的事了,現在誰還不知道是趙姨娘和周吉明合夥乾的,也值得催大老爺忙到現在才來邀功?
催大老爺顛顛地說道:“我問出來了,幕後買凶的人就是您的那位姨娘和周吉明。”
說到這裡就不用繼續說下去了。
催大老爺是為了給裴遠穎留麵子,畢竟綠帽子這事兒實在是有損顏麵。
哪知道裴遠穎根本就不在乎。
畢竟他有沒有把趙姨娘當成妻子看,趙姨娘說得好聽是姨娘,實際上也就比丫鬟強那麼一點,哪能上升到戴綠帽的高度?
“多謝崔大老爺。”
催大老爺激動道:“你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這種事情崔大人也沒有說太透,總之案子是破了,他的功勞很大。
這一次周吉明和趙姨娘數罪並罰,刑部批文斬立決,行刑日期定在下月初三,午時三刻,清河鎮城門口斬首示眾。
裴遠穎總算是長出一口氣。
留著周吉明一天,就是對裴家和寶兒的威脅。
“謝謝崔老爺。”
催大老爺:“不敢不敢,遠穎兄,客氣了,到時候您在皇帝陛下麵前替我美言幾句。”
他笑得十分燦爛,就像這事兒離了多大功勞一樣,要不是因為他瀆職,這案子早就破了,但是裴遠穎也不敢得罪這一方父母官。
“那是自然!”
“那就多謝了。”
鎮上的鄉親們紛紛上門道賀。
裴遠穎歡歡喜喜招待了一天,第二天便帶著裴彥進宮麵聖。
畢竟不能讓皇帝等太久。
快馬加鞭半個月的時間趕到了京城。
他們被安排在了一家客店裡,禮部官員派了兩名演禮官過來,教他們宮中禮儀。
簡單的學了兩天禮儀,第三天進宮麵聖。
裴遠穎跟在裴彥的後麵,整個人戰戰兢兢,渾身冒汗,連眼皮都不敢抬。
宮裡的執事大太監知道裴家父子是皇帝非常重視的人,在旁邊不由得安慰幾句:“有咋家在,裴大官人不用緊張。”
裴遠穎擦了一把汗:“不緊張,不緊張,有勞公公。”
隻是太監看了一眼裴彥,不由得心生喜歡,裴彥彆看人不大,模樣長得虎頭虎腦,尤其是那圓潤的小臉,生得肉乎乎的,一雙眼睛又大又亮。
怎麼那麼好看?
明明有那麼一個不好看的爹,他卻能長成這樣,實在是難得。
看著這父子兩個明明有相似的地方,但是單獨把裴彥拎出來,簡直好看得不像話,難道宮裡孩子少,物以稀為貴?以至於他們見了小孩子就心生憐愛?
這麼小的孩子第一次進宮,卻能淡定自若,禮儀周全,真是很少見。
執事大太監王瑛看完之後點點頭,帶著他們穿過一層一層的宮殿,終於來到了勤政殿,見到了等在那裡的新帝。
新帝見了他們十分高興,尤其是見了裴彥之後,喜歡的不知所以。
這麼小的孩子,舉止動作透著優雅老成,簡直是太招人稀罕了。
裴彥垂著頭,恭恭敬敬的回答新帝的問題。
新帝問完之後,高興地哈哈大笑。
裴遠穎始終都在旁邊低著頭,他的問題都讓裴彥替他回答了。
皇帝對裴彥是分喜愛。
“難怪萬民書裡你父子讚賞有加,朕對爾等亦是如此。”
裴遠穎聽出來了,皇帝這是對他們很看重的意思。
他可不圖什麼大富大貴,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叩謝聖上。”
皇帝留了裴彥在宮裡玩了兩天,領他四處看看宮裡的景致,另外給了裴彥千畝良田,賞銀萬兩,然後還讓裴遠穎督促裴彥好好讀書。
裴彥:“謝過皇上。”
皇帝的喜愛是真的,愛之深責之切嗎?居然讓他讀書?
父子兩個叩謝皇帝隆恩之後,皇帝又補了一句希望以後在殿試上能夠見到裴彥。
裴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