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內心圓融自洽,沒有波瀾,她不愛他,就可以過得很好,受苦了可以安慰自己,沒有哪個工作是容易的。
他給路家投了那麼多錢呢!
她終於可以走了。
可他偏偏要招惹她,強勢霸道地逼迫她和他再試試,明明不想離婚的是他,卻要把她搞得這麼狼狽。
路寧罵完他,轉身就走。
因為覺得隻有她狼狽。
“寧寧……”周承琛焦急上前,看著她驚怒的眼神,第一次有一種無措的慌亂,他不敢再拽她,隻是挪了下身體,固執地擋在她身前。
總覺得如果放任她從這裡走出去,兩個人真的要完了。
“我哪裡做錯了,你告訴我。”周承琛很少有這麼挫敗的時候,他低頭逼視她,“路寧,你可以罵我可以打我,我絕不還手,但你也讓我死得明白點。”
“你什麼都不知道……”路寧覺得他這樣或許比故意讓她難堪還讓她難過,她繞開他,想離開這裡,她在這裡生活了三年,在他身邊待了三年,她覺得自己在很短的時間裡,掐死了過去的自己,變得乾癟難堪又麵目猙獰。
“你又是什麼都不知道。”路寧想從他的籠罩裡逃脫,“你什麼都做不好,我不想跟你談了,你以為自己是誰。”
周承琛還是沒忍住去抓了她的手腕,有那麼一瞬間他也覺得自己除了禁錮強迫好像從來就沒有很好的辦法。
“我出去,你生氣了。”周承琛的大腦在絕望後獲得了短暫的平靜,他強迫自己去理出一個邏輯,不管對不對。
排除所有錯誤答案後,就會是正確的。
“你下午情緒還很好,從我說要出門開始的,然後從問我去哪兒開始爆發的。”
他的語氣平淡,讓路寧瞬間回到今天兩個人剛見麵的時候,他抱著她,也是這樣的語氣。
她那時羞澀氣憤,但最後還是妥協了,甚至隱隱感覺到他比知道的更了解她的感受。
但短短片刻,她隻感覺到憤怒。
她甩開他,大步走了幾步,氣不過,又回來,麵對麵站著看他,抬手拽他的領口,讓他低下頭。
“周承琛,沒有人喜歡自己的老公和前女友牽扯不清,我不管你跟談嘉有多深厚的情誼,和四太太有多大的情分,我不喜歡!”
路寧的眼睛都是紅的,她胸腔劇烈起伏著,像是把積聚已久的怨氣都吐出來,重複一句:“我不喜歡!”
周承琛低頭凝視她:“好。”
“我不喜歡你動不動去見她,你把四太太安排在你們的婚房裡,你真的特彆特彆討人厭。”路寧幾乎要被憤怒衝毀了頭腦,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了句好,於是迷茫看他:“嗯?”
周承琛捧著她的臉,他的眼睛莫名也有點泛紅,神色因為嚴肅和低氣壓顯得冷厲,他說:“你不喜歡我就不聯係,但婚房是什麼我不知道,誰告訴你的。”
路寧睫毛顫了顫,想起過往很多場合,聚會、家庭宴會……很多人在一起,四太太深居簡出,但每次露麵,總是最先出現在路寧身邊。
她人溫柔,性格也好,在周家顯得不爭不搶格格不入。
但路寧這時才突然發現,她對所有人的話都保持警惕和十一分的懷疑,卻對她始終是信了七八分的。
她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但如果他能和前女友及她的家人保持足夠的距離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那種無意識透露的半真半假的消息滲透進大腦裡,她無形中自己聯想出來了一個所謂的“真相”。
“很多人……”路寧抓了下自己的頭發,“每個人都在暗示我,是我插足了你和談嘉的美好姻緣,如果沒有我你們就是神仙眷侶,我是你退而求其次的無奈之選,可明明是你自己的錯。”
“是,都是我的錯。”周承琛捧她的臉,“彆哭。”
“我沒哭,你走吧!”路寧彆過臉,“反正我也不會再回來了。”
“我哪兒也不去。”周承琛仿佛是害怕她跑了,一隻手拉著她,一隻手把手機給她看。
“我五分前給許默打的電話,四太太在浴室暈倒了,我讓他帶醫生去平南路。”他往下翻,“這是鬆林公寓的管家,我養了一隻貓在那裡,那邊打電話說,它今天一直嘔吐,我要去看它。”
那個電話剛掛,就接了另一個。
對路寧來說,那就是一個電話。
她隻聽見:我現在過去。
周承琛請求:“陪我去看看小貓,好不好?我剛剛沒說隻是腦子很亂,我怕你埋怨我養不好小貓還非要養。就像你埋怨我沒辦法做好一個丈夫還非要留你。”
他指腹按在她的臉頰,苦笑:“我很少強求什麼,彆不要我,行嗎?再給我一次機會。”
路寧看到他通紅的眼眶,微微彆過眼,她真的很難受,即便知道真相也沒有覺得好受幾分,因為那草木皆兵是過往一切堆積出來的,並不是一個電話引發的。
她還是覺得,他們之間隔著太深的鴻溝。
但她沉默很久,隻是問一句:“小貓具體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