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時初第四次抬頭看周承琛, 終於忍不住問了句:“今天盛和的股票跌停了?”
他一臉世界要毀滅的樣子。
兩個人從小就認識,他印象裡周承琛一直是那種泰山崩於前而不變的死樣子,很小的時候就有一種超出年齡的沉穩和老辣。
上學那會兒還挺喜歡跟他分一個小組的, 因為隻要他站在那兒,就能起到一種定海神針的作用。
不然也不會在周家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環境裡一路走到現在。
也不過是幾年前, 提起周家,周承琛的名字還不怎麼顯眼, 那會兒也沒人覺得他最後能脫穎而出。並非是他能力不行,反而是能力太突出, 但人卻實高傲強勢, 他在周家是沒多少助力的。
不過短短幾年, 周家仿佛已經寫上了周承琛的名字。
周承琛撇他一眼, 整個人冷冷沒有溫度, 杵在那兒跟尊雕像似的。
“沒有。”
“你現在應該跟我解釋你不開心的原因。誰要聽你蹦字。”徐時初掐著人中,“你老婆真的不會被你氣死嗎?”
徐時初從小到大都是這副德行,自詡風流,油滑得丟手。
周承琛很少理會他的各種莫名調侃。
這會兒卻認真思考了下。
“我的不高興說出來你也不會理解, 所以我覺得沒必要告訴你。”周承琛解釋。
徐時初“嗯”一聲,若有所思,“沒有什麼理解不理解的, 你說說, 我聽聽, 就算我一個字也聽不懂, 又有什麼關係呢?這跟理解力無關,隻在於你信不信任我。但如果你不信任我,你不高興也不會來找我,對吧?”
他覺得這個人還是有點進步的, 都知道解釋了。
周承琛胸腔起伏一下:“我看到路寧跟她前男友在一起,他們沒什麼,但我很害怕。我隱約聽到,她說想再試試。試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敢問,我現在覺得我像個被拋棄的流浪狗。”
孤獨、淒惶、無家可歸。
“你像個什麼?”徐時初聲音提了兩個調,“老天,我沒聽錯吧!我怎麼記得你老婆挺乖挺溫柔的,她對你做了什麼。”
周承琛懶得理他。
“你大度一點,拿出你正宮的氣質來。不就是前男友,他倆要是牢不可分也不會有你什麼事了。”
周承琛:“……”
兩個人坐在他彆墅的露台上看風景。
午後的太陽暖融融的,但風裡還是帶了幾分冬日的寒氣。
突然,小孩從房間裡哭著跑出來,一頭紮進爸爸懷裡。
“爸比,我們什麼時候去見媽媽。”
徐時初把小男孩抱進懷裡,用外套裹住他,笑著拿手機給他拍照:“來,哭一個!”
小孩張嘴就哭,悲痛欲絕地喊著:“媽媽!”
徐時初發給前妻:“什麼時候有空來看看孩子?或者我帶小寶去見你。”
前妻的電話下一秒就打過來,張口就罵:“徐時初你到底要不要臉。”
徐時初把手機拿遠,等前妻吐槽完,再遞給兒子,給兒子使眼色。
兒子抱著手機,聲音軟軟地說:“媽媽,是我讓爸爸打給你的,我想你了。”
湯明悅這才聲音軟下來:“小寶怎麼哭啦?”
母子兩個聊了很久,周承琛在一旁聽著,莫名想起路小白和周小橘,心思微動。
沒等他們通話結束,周承琛就打了個手勢,提前離開了。
待會兒還有個會。
許默在外麵等他,看到他神色緩和很多,默默鬆了口氣,主動提了一句:“寵物醫院打來電話,說小白狀態還不錯,過了今晚,說不定明天就能出院了。”
“嗯。”周承琛上了車,抬腕看表。
許默太了解老板,回了一句,“會議結束後今天就沒有彆的安排了。太太去店裡了,林鬱清把她接走的,今晚可能要晚點回來。”
周承琛眉頭微微蹙起。
“我安排派人去接太太?”
周承琛微微頷首,想起路寧的抗拒,扶了下眼鏡,有些煩躁說:“待會兒不用跟著我,你親自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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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寧本來就沒喝多少酒,林鬱清給她喝了點解酒茶,她和幾個客人閒聊了半個小時,就徹底清醒了。
來的客人是劇組的,一個朋友是製片人,介紹過來的,要在這個取景,整個場地都要圈起來。
她其實挺怕麻煩,不過給租金不便宜,她就提出不耽誤生意的前提下可以拍。
人剛走,大羅就拿了平板給她看:“新預約,他有輛馬自達Rx-7,問問能不能改。最近Rx-7的含量是不是超標了?一輛沒引進的車,光今年就碰見三輛了。真是好家夥。”
不遠處林鬱清也笑了笑:“今年冬天的生意也格外好。不過我們還是專心把大明星這輛趕緊搞定吧!Rx-7缺配件,現在有些配件根本訂不到,不然就彆接了。”
大羅“嘖”一聲:“彆啊,開門做生意哪有你這樣的,你是老板還是我們寧妹是老板。”
路寧失笑,抬手製止兩個人,“好了你倆都多大了,我跟他聊聊看吧。辛苦大家了,完工請大家吃飯。”
路寧有些心不在焉,大概是太累了,她倒在休息室睡了會兒,沒想到竟然夢見周承琛。
夢見暴雨天,他來接她,推開門,機器人歡快地說了聲:歡迎光臨。
展示廳很大,辦公區在二樓,機器人是為了提醒她來客人了。
她趴在二樓護欄往下看,周承琛正好抬頭看她,隔著不遠的距離,卻像是隔著千山萬水遠,路寧想叫他,可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拚儘全力喊了聲,把自己喊醒了。
“哎喲,睡著都在叫周總的名字。”大羅在旁邊打遊戲,忍不住調侃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