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緋寧的員工說,看到盛和的周總把寧寧堵在角落裡,表情很嚇人。
他那種強勢說一不二的性格,如果強硬起來,路寧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於是這會兒帶著怨氣說了句:“周總客氣了,您肯紆尊降貴已經很難得了。”
“如果我哪裡做得不好,姐你可以直接批評我。”周承琛抬眸,態度誠懇。
路緋的戾氣頓時收斂幾分,她做姐姐的,發泄怨氣事小,給路寧添麻煩就不對了,於是她沒迂回,直接了當地說:“聽說你跟寧寧在談離婚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跟家裡開口。寧寧一向心軟,總是更體諒彆人,但感情的事,強求來的也不會長久,如果你們真的走不下去,分開也好。但是周總的恩情,我還是會記一輩子的,我會用緋寧報答您。”
路緋絲毫沒有遮掩,隻是想告訴他,雖然路寧性子軟,但她也不是沒家人的。
其次恩情固然重要,但恩情是恩情,感情是感情,兩碼事,我可以鞠躬儘瘁報答你,但你和我妹妹的感情,不能摻和恩情。
“一家人,何必說這種話。”周承琛的態度四平八穩,“我跟寧寧的確是有點誤會,但已經達成共識。什麼恩情不恩情的,我早就沒放在心上了,姐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倒顯得生疏。”
於媛插了句嘴:“阿琛,不是媽媽故意潑你們冷水,實在是寧寧是個心軟的,我聽說你為了留她,一直強迫她,做爸媽的,真的很難接受。”
“是我不對,我已經跟寧寧反複道過歉,懇求她再給我一次機會……”
周承琛手指微微攥緊,比任何一次談判都感到緊張和無措。
因為他真的做過,甚至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可原諒。
路寧突然開了口:“爸媽,這件事還是讓我自己解決好嗎?我知道你們心疼我,覺得我心軟狠不下心隻會委屈自己,但我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有自虐傾向。我做得也不對,不該報喜不報憂,以至於你們有顧慮也不願意直接來問我。以後不會了,我保證,我和周承琛沒有什麼矛盾,離婚是覺得我們沒有什麼感情,但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隻是缺乏溝通和了解,但感情是存在的。”
周承琛看著路寧,隻覺得一顆心像是被攥住了,發緊、發疼。
好愛她,每一刻都很愛。
於媛有些悲痛地看著路寧,欲言又止好幾次,最終還是沒再開口,隻是說:“既然你們考慮好了,也好。”
長久的沉默,誰也沒再說話,好像時間都凝固了,每個人似乎都有心事,但彼此誰也無法訴說。
路寧很想緩和一下氣氛,但就像是一個陳年舊屙被扒出來,全是無法言說的傷痛。
哪怕時過境遷,也很難再攤開來講。
都會過去的。
路寧想,她和周承琛會越來越好,父母和姐姐才會真的放心,現在什麼言語都會是蒼白無力的。
-
夜幕降臨,周承琛感覺到沉重,甚至自己都想提出要不乾脆分開睡好了。
路寧卻親自去鋪了床。
老式的拔步床,路寧怕他睡不習慣,鋪了厚厚兩層褥子,抱了兩床被子,本來想分被子睡,猶豫了一下,還是兩床被子疊著,兩個人可以睡在一起。
榮叔來送炭火,燒的旺盛的爐子放在臥室正當中。
路寧撥了撥炭,讓火燒得更旺些,然後拉著他去洗漱,浴室倒是顯得現代化很多。
周承琛全程被路寧拉著,她讓他乾什麼他就乾什麼,顯得聽話得很。
終於爬上床,周承琛緊繃的神經才微微放鬆些許。
他緊緊把路寧攬進懷裡抱著,下巴擱在她頸窩,沉聲吐出一口氣:“今天謝謝寶貝。”
父母是為她好,也不曾為難他,隻是就事論事表達擔憂,她本來可以全甩給他不管的,畢竟強迫是事實,他的確做得不怎麼磊落。
儘管他從不後悔。
但她畢竟還是心軟了。
這床小,兩個人擠在一張床上,他這個身高和體型,路寧都怕他伸不開腿,於是很努力地往他懷裡擠一擠,省出點空間。
她把自己完全嵌進他懷裡,手指勾著他的手指,胸口貼著胸口。
她小聲說:“你真的很笨,我沒有要你接受考驗的意思,我隻是希望你能和我的家人像家人那樣相處,你乾嘛那麼實誠,你今天好像在跟警察供述犯罪事實。”
周承琛:“……抱歉,我有些方寸大亂。”
麵對她的事,他總是很容易失去理智。
可能是因為太在乎了。
他很少這麼在意一個東西。
路寧把臉貼在他胸口,有些疲倦地吐出一口氣。
”我愛你的,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