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爺爺看著兩個小家夥,默默歎了一口氣, 把手上拿著的兩隻野雞放到地上。
他往屋子裡張望了一眼, 問:“李姨呢?宋隊給了我兩隻野雞,說是在部隊附近林子裡打來的, 吃起來新鮮可口, 快叫你們李姨過來處理一下,我們今晚就吃這兩隻雞。”
盧煬和阮眠同時轉過頭, 睜著眼睛,指責的瞪向盧爺爺, 齊聲道:“拒絕野味,從我做起!”
盧爺爺:“……”
盧煬看了一眼地上的野雞, 不滿的道:“爺爺, 管住嘴。”
盧爺爺訥訥的摸了下鼻子,擺手道:“知道了, 那我讓李姨把野雞放到院子裡先養著,有時間讓人送出去放生。”
盧煬聞言滿意的笑了一下,“爺爺,這樣才對嘛,放生的時候, 記得把它們放回以前的那片林子裡,彆破壞生態環境。”
阮眠站在旁邊使勁的點了點頭,跟盧煬一起朝著屋裡大喊:“李姨!李姨!”
片刻後, 李姨聽到聲音, 從樓上的臥室裡跑了出來, 她眼睛通紅,神色慌亂,走路都走得慌裡慌張。
阮眠看著他的模樣,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伸手抓住了盧煬的衣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害怕。
李姨看到盧爺爺立刻像看到了救星一樣,著急忙慌的衝下樓,急切的道:“老爺子,你可算回來了,不好了!將軍、將軍出事了!”
帝國的將軍,自然就是盧煬的父親盧正威,三人聽到她的話,麵色不由同時一變。
盧爺爺還算鎮定,看著李姨沉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宓香呢?你把話說清楚。”
李姨深吸了一口氣,飛快的道:“剛才軍部傳來消息,說少將在安城被偷襲,現在昏迷不醒,夫人知道消息之後,已經趕去安城,我留下幫她收拾需要的東西,收拾好之後給她送過去。”
盧爺爺聞言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阮眠和盧煬同時紅了眼眶,趕緊伸手扶住他。
安城是帝國的邊境,近幾年時常動蕩不安,敵人屢屢來犯,盧正威前幾年自請過去,一直在那裡戍守,這幾年來一直很少回家。
從李姨剛才的話裡可以知道,他這次不但被敵人偷襲,還昏迷不醒,如果不是情況危急,軍隊不可能這麼快讓消息散發出來,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也不會驚動盧爺爺。
阮眠隻覺得自己心跳的很快,他看著盧煬和盧爺爺,隻能努力的支撐著。
再接下來的事,好像都發生的很匆忙,在他的印象裡,隻留下的匆匆一筆。
他和盧煬來不及悲憤,就要急忙照顧盧爺爺,然後便是驅車趕往安城,等他回過了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安城醫院的走廊裡,耳邊是寧宓香逐漸崩潰的哭泣聲,入目是盧煬赤紅的雙目和蒼白的麵色。
阮眠仿佛回到了父母過世的那一天,周圍人來人往,跌跌撞撞,他一個人呆在角落裡,沒有人理會他的無助和彷徨。
現在唯一值得感恩的是,在盧煬彷徨無助的這一刻,他還可以陪在盧煬的身邊。
在他父母過世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喜歡走進醫院,他對這裡的消毒水味道感到無比厭惡,甚至隻是靠近這裡,就讓他覺得窒息。
可是這一刻,他忽然明白,醫院不是失去生命的地方,而是挽留生命的地方,他用心祈求,醫院可以把盧伯伯留下來。
他用儘全身的力量牽住盧煬的手,想要把自己手心裡的溫暖都給他,他用自己瘦小的身體儘量支撐起盧煬,現在不是軟弱的時候,他們每個人都不能倒下。
手術室的門前,後來變得很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隻是專注的等待著,誠惶誠恐的等待著。
經過一天一夜的搶救,盧正威終於保住了性命,醫生出來的那一刻,大家不自覺都鬆了一口氣。
但是危機還沒有過去,醫生說沒有人知道盧正威什麼時候能醒,就連他也不知道,盧正威這輩子究竟能不能行。
他們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盧正威就算幸運的醒過來了,他也無法再上戰場了,他這一生都將跟君去無緣。
寧宓香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受不了刺激,暈了過去,她平時看起來沒心沒肺,隻知道購物,其實她一直很堅強,即使老公常年不能回家,她也能自娛自樂,可是這一刻,她終於到了極限,再也支撐不下去了。
盧家亂成一團,各種各樣的親戚們爭吵不斷,提著各種沒有用的建議和要求,吵吵嚷嚷,沒有絲毫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