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晉不顯山不露水,但是他的野心絕對不是一直在翰林院做裡做個掌事學士。
傅嘉澤甚至想到,收自己為弟子,當真隻是看重他的才能嗎?或許多少還是有他舅舅的原因。
傅嘉澤把裴晉送回到裴府,自己則是去了溫蕙的住所,今日裡妻子帶著妹妹去了溫蕙之處。
讓他意外的是,他竟然還見到了一個陌生的小姑娘。
小姑娘梳著雙丫髻,見著他有些緊張,卻還是行了禮,小聲喊他:“謹元哥哥。”
這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便是裴清荷,先前溫蕙就和裴清荷約定,下了第一場雪之後,就不會再去裴府,沒想到,這一連兩日不去裴府,裴清荷竟是大著膽子央求了祖母,打算來找溫蕙。
裴家的老夫人巴不得孫女兒多出門漲漲世麵,就讓人把裴清荷送到了溫蕙所住的地方。
裴清荷喊完了謹元哥哥,她就抱著溫蕙,把人埋在溫蕙的懷中。
溫蕙見著了傅嘉澤,心知裴晉也要回來了,對著裴清荷說道:“先前說好的,等你父親下值了就該走了,清荷你也該回去了。”
裴清荷依依不舍,但是先前就說好了,到了飯點須得回去,小聲說道:“夫人送我。”
溫蕙答應了:“我送你。”
歐嬤嬤翻出來了一柄傘,林映雪上前給母親理了理裘衣,溫蕙就撐著傘,另一隻手拉著裴清荷。
此時的裴晉正在門外,他把馬車停在巷子口,也撐著一把傘行來,正好看到溫蕙拉著他的女兒一起出來。
溫蕙身上裹著的灰色的裘衣,露出一丁點裡麵杏色的棉服來,她的手上並未帶手籠,玉色的手撐著的傘略略傾在裴清荷的頭頂。
見著裴晉,溫蕙說道:“本來裴府的馬車還在巷子口外候著,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裴晉應了一聲:“已經讓他們先回去了。”
裴晉脫下了手籠,露出了他的手,對著裴清荷伸了出來。
裴清荷不過去,抬頭看了一眼溫蕙。
溫蕙沒辦法,拉著她的手往裴晉的手上放。
女兒的手是熱乎乎的,溫蕙的則是指尖有些冰涼,裴晉下意識地合掌,之後又飛快地舒展開手。
“抱歉。”裴晉低聲說道。
隻是轉瞬即逝被碰觸,溫蕙沒有太大的感覺,對著裴晉笑了笑,“裴掌事客氣了。”
溫蕙輕聲對著裴清荷說道:“今晚上吃了什麼,明兒過來的時候告訴我。”
裴清荷終於笑了起來,此時也牢牢握住了父親的手。
女兒已經不是七歲以下的年齡,裴晉並沒有握太久,隨即抽出了自己的手,與女兒並肩走向馬車。
大團的雪花輕輕飄落,裴晉撐著傘與裴清荷上了馬車,而溫蕙就這樣原地站著,不多時,裴晉轉頭的時候注意到,林映雪也出了房門,從溫蕙的手中接過了傘。
林映雪說了什麼,溫蕙笑了起來。
而旁邊的裴清荷發出了歎息聲。
裴晉低頭去看女兒:“溫娘子可親嗎?”
要是裴晉與裴清荷說旁的話,裴清荷是不愛理會他的,若是說起了溫娘子,她則是眼睛一亮,“嗯。”
溫蕙在林府的後宅長年累月的念佛,身上氣息沉靜,因為話不多,是絕對說不上溫柔可親的,裴清荷卻很喜歡,因為當時就是這樣的溫蕙把她從鬼門關裡救了下來。
“我有些羨慕映雪姐姐,有這麼好的一個娘親。”
林映雪是溫蕙的親生生女兒。裴清荷是想要做溫蕙的女兒?
裴晉的心中一動。
他手腕上有一串綠檀佛珠,此時輕輕撚動佛珠,裴晉覺得自己的心也有些亂了。
裴晉沒有繼續去談溫蕙,而父親不開口說話,裴清荷也是沉默的,她用手指撩起簾幕一個小角,去看外麵的雪景。
裴晉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女兒的動作,伸手放下了簾子,碰觸到女兒的手,發現有些冰涼。
“若是生了風寒,就不許你出門。”
裴清荷的雙手抓著衣裙,悶悶地應了一聲。
兩人這般沉默地回到了裴府,宋老夫人有些埋怨兒子,兒子本來就與孫女並不親近,難得一個馬車裡居然也不說話。
等到孫女兒歇下之後,老夫人對著兒子說道:“明兒還去溫夫人那裡啊。我就挺怕是溫夫人不好拒絕,天長日久的豈不是讓溫夫人煩了?”
“我會在教導謹元時候更為儘心一些。”裴晉說道,“也不會太久,先前謹元和我說過,等到明年春闈之後,他會選擇外放。溫娘子大抵也會跟著離開。”
溫蕙覺得林映雪那個拒絕牽線的說法很好,後來再遇到有人說媒,就通通以此為借口。
宋老夫人悵然說:“她也是遇人不淑,幸而女兒嫁的人家也算是開明,方便帶著她,不然光是當時鬨到公堂上,就得連累女兒的婚事了。”
曾經的裴晉也見過林懌,也接觸過林懌,在林懌還任禮部侍郎的時候,裴晉也想過,未來若是自己上位,林懌此人倒是可以用一用,因為溫蕙的事情,他自然也就沒有了這個想法。
“林懌這事,聖上應該罰得更重一些。”
“可不是?”宋老夫人歎息一聲說道,“壞了文人的清明。對了,永寧侯府的小世子,可是有了結論?”
裴晉應了一聲,與母親說了這裡的事情。